万法之主

    
    听到隐隐冷嘲的话语，领队卡洛如梦初醒。
    自从看到自己言出法随那一刻，他便一直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
    这时的他才感受到深深的恐惧！
    他刚刚是不是被恶魔附身，才说了这些浑话？
    身边这位博卡布先生一旦举报，他必然被莱瑟曼的女巫们深入检查，那时曾经有损瑟莱曼的事迹，都将暴露于阳光之下！
    介时自己再向女巫们反咬？
    举报这位密斯特拉女神的牧师、女巫午夜阁下的侄子，就是听了自己的说法才这么施法，所以他背地其实是个九环心灵术士？
    卡洛第一次觉得自己，不去当一位编写传说带给人们快乐的吟游诗人，真是屈才了。
    直到博卡布先生那句让他走的声音到来，卡洛才如释重负，仿佛年轻是所有债务都还清的那一刻。
    没事！
    他暗自告诉自己，反正要投靠对方，今日把柄反而是“投名状”，同时时间久了又会烟消云散。
    可转眼间，他又马上看到博卡布先生双腿绷直，扎根砂石地面，内心再度咚咚跳起。
    王负剑一脸淡然地望着三四十米远，遥遥望着站立那里的三位哈斯兰女巫。
    她们清一色佩戴着纯黑的面具与深黑色法袍，仿佛与后方的阴影融为一体。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刚刚赶到？
    潜伏多时？
    哪怕是前者也足以让他见识到，女巫们在莫杉提尔的响应速度有多么可怕。
    异日暴露之时，真正逃命的时间所剩无几。
    这个用测试出来的数据，让他明白此地不宜久留。
    时间是一切谎言的敌人，他这个虚假的身份，终究无法隐瞒太久。
    若是后者意味着反应更快！
    他还得夸夸这群女巫有足够的耐心与谋略，包括最初那位女巫也是星质构装者出现后才冒头。
    因为自发施法能够随意进行战术针对，所以倾向打后手反制？
    也罢。
    他内心再次警醒。
    不要轻视每一位高环施法者的层次。
    大家都在钓鱼，不单单他是钓手。
    他也从那位最先起来的女巫，那不似作伪的轻颤中可以看出——
    女巫们明面共称“姐妹”，但上位女巫与下位女巫的悲喜并不相同。
    起码两者间信息不通，年轻女巫并不知道有后援，这将是他可以利用的点。
    自己反手利用这一次而投出的“石头”，已经看到荡漾回来的余波，收获果实。
    看到这一幕，王负剑反手光明正大的施展神术——
    侦测魔法！
    这道神奥兼有的零环法术，可以撑开20米直径的扇形弥漫侦测区域，随着专注过程，慢慢地获知这片空间的魔法灵光状况——
    一轮存在与否。
    次轮数量多少。
    三轮位置强度。
    随着女巫们慢慢靠近，在第三轮到来之际，王负剑差点眼睛都瞎了！
    他们所站的这一片区域，数十米范围内尽数笼罩着“防护学派”的“强烈”级灵光，这第三级别的强度代表现场有七至九环法术正在生效。
    他这才注意到！
    夜色之下，正笼罩着一层难以直观看到的微绿色法术屏障！
    八环法术“次元锁”！
    这道法术能够阻挡跨维度的旅行能力，从星界投射一直到异界之门等，包括但不限于法术、类法术与灵能。
    他当时赌一把的心态才从十道高等能力里挑了“空间滑动”，果然吊出了对方针对性的“次元锁”，正好是自己最佳的不在场证明！
    伴随着女巫们走来，此时外圈越发多的獠牙小队反向包围了过来，包括白天护送他们的蛮石等人。
    他们团团围住最初场内的围观群众以及抓捕的野蛮人们，受困人数之多不下数百。
    “大人，我们已经将此地彻底包围，需要逐一拘押调查么？”一位野蛮人首领走上前来，屈膝请示道。
    三位女巫并排而站，默不作声盯着众人。
    女巫们代表着莱瑟曼王权与律法的化身，女巫议会便是最高仲裁机构。
    她们不发话，下方无论是旅人还是居民，都静静的等候发落。
    半刻钟后，左侧女巫才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我用秘法视力看了，除了姐妹们之外，场内最强的也不过是三环的奥术灵光，看不到九环的异能灵光。”
    中间为首的哈斯兰女巫深深皱眉，同样用着三人才听到的声音说道。
    “真是胆小鼠辈。”
    “我们及时布下了次元锁，也没有被突破痕迹。说明对方从始至终都躲在灵界之中，就没有冒过头！”
    右侧年长女巫更是不解，“一位九环心灵术士，施展出九环灵能就为了救一个地球异客？”
    “不是这么简单的。”中间为首的女巫分析道。
    “九环心灵术士起码17级，自然那星质构装体也能够支撑17轮以上。对方激活一轮引起波动后便取消，就是在向我们示弱喊话。”
    “也就是说，他不想得罪莱瑟曼，只是为了救人？”左侧女巫猜测。
    “恐怕是这样。”中间女巫感慨，“这群不信仰神灵，一心挖掘心灵能力的异端，也开始冒头介入这场文明之战了？我还以为是元素位面或者深渊地狱更早介入”
    “哦？”右侧年长女巫也明白过来，“莫杉提尔作为黄金之路的关键站点，消息三天内就能扩散到全索伦。”
    “对方是在向地球异客喊话？”
    “呵。”中央女巫只是难解摇头，“也罢，反正与我们无关。”
    她轻睨团团围住的人海，肆意道，“都散了吧。”
    卡洛如释重负，满头大汗才敢落下。
    王负剑则是默默擦手。
    比起臆想，人们更相信眼前所见的现实。
    女巫们更是如此。
    他的“星质构装体”如假包换是九环级别。
    那狡猾的老牧师麦克，临走前才告诉自己，其实一早便窥破了自己的奥术能力。
    三环“秘法视力”对生物维持专注，可以看出对方是否具有“施法能力”，具体是奥术还是神术，以及当前可使用的最强法术环数强度。
    这也是老麦克劝他到莱瑟曼前，最好成为卷宗的原因之一。
    女巫们只会相信自己的法术所见到的王负剑——
    拥有一环强度的“神术”与“奥术”。
    毕竟密斯特拉的牧师掌握奥术也讲得过去，更别说类法术能力也会被认为是奥术。
    再怎样，都不会把他往九环心灵术士角度想去。
    这世界，呵斥能力+神圣超魔+卷宗学者+神术卷轴灵能，这四种巧合得什么运气，什么手段才能同时汇聚在一个人身上？
    哪怕女巫们手眼通天知晓这种途径，也不会考虑这种极度小概率事件。
    否则所有推理都不用推理了。
    不过，女巫们仅仅做了检视便不再探查，这说明她们想象中的那位“心灵术士”，大概率拥有跨位面打击手段。
    本来就没有进入过主物质位面，所以丝毫不在乎次元锁的封锁。
    王负剑嘴唇微翘。
    站在与现实交错的“灵界”，施展法术打击现实世界，而现实世界却无能为力，没有什么比这还要梦幻了。
    他得好好调查一番，这是怎么实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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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驿站，房内。
    一旁的泰琳达已经发出憨厚的呼噜声。
    而王负剑使用零环的“传讯术”，将声音收束至只有目标能听到的程度，把今夜的来龙去脉和希恩讲述了一遍，让她替自己检查是否有疏忽纰漏的环节。
    同时他轻掩嘴巴，避免有人用“鹰眼术”窥探房间，读出唇语。
    小女孩希恩听着都觉得烧脑。
    她带着些许茫然，“你就在凑热闹的瞬间，完成了这么多决定与推测？”
    王负剑笑了笑，“面对不断找上门的事情，我总得好好利用一下，不然光顾着解决，都没完没了。”
    “可是你是怎么这么笃定人心？”希恩说道。
    事后仔细推敲她确实也能够判断出，卡洛的心路历程以及女巫们的想法。
    但怎么可能在电光火石间想明白？
    王负剑这才露出得意的神色，“在我们的世界，我曾经诊断为‘阿斯伯格症患者’，当时我的父母直接辞职，一天天地带着我到处看心理医生。”
    他轻轻皱眉，“后来我觉得他们很疲惫，所以我和你一样，努力去成为一名‘正常人’。”
    “尽管我没有常人社交的‘本能反应’，但我通过总结大量的影视剧与心理教材后，我已经知道在社交场合里，别人给出一个回应，我是应该表达开心还是悲伤。”
    “微笑或者哭泣。”
    “久而久之，随着这项能力的熟练。我只要建立了人物画像，我作出什么反应，对方会给出什么反应，怎么思考，我都了然在心。”
    希恩瞬间眼眶微红，她终于明白对方才是自己的同类人，不禁微微低头掩饰。
    “你也活得很累吧。”
    王负剑没有丝毫情绪。
    “这已经是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