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法之主

    
    战争阴云压抑下，莫衫提尔的城门口较以往多了一分萧瑟，港口附近巡逻的獠牙小队密集不少，瞭望哨塔更是双人驻扎时刻准备点燃烽火。
    比起检查袋子里对方的赠与而言，王负剑此时脑海里更迫切地思索着，对方施展九环法术时的一系列动作。
    爆发动作、摧毁法术、召唤怪物、自身防御——这四个环节下来，兼顾打击与防守、安全裕度更是不低。
    而王负剑最后的两次询问，本质上也是在试探！
    他察觉出来那位幽魂卷宗急着消失，仿佛处于堕落的边缘界限，说不准随时发疯！
    因此王负剑一直在拖延等待等待，以获取近距离观察“污化术士”污染的后果之一。
    结果还是被对方一道法术传送走、
    他伸手进口袋，摸着里面的棱角，才发现对方临别时给与他的是一本书。
    掏出一角，封面与内页都是由神秘奇异的文字所书，已经没有通晓语言的王负剑，也只能压下内心好奇。
    因为他发觉，自己正在被三四个野蛮人，以星型螺旋轨迹慢慢包围。
    “能告诉我们为何你会突然出现么，先生？”为首野蛮人语气粗厚。
    同时身后一柄巨斧抵上腰间，“说出你的身份。”
    王负剑克制反击的冲动，摆了摆身上圣徽。
    “牧师，一名魔法女神的牧师。”
    “向你致意，牧师先生，我们必将战胜塞尔！”野蛮人这才以原始礼回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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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潮湿与发霉地缝长满青苔，飕飕风声顺着碎裂窗户涌入，缺脚的木椅靠着发黄墙面，天花板壁灯一闪一闪。
    明明有人居住，却满是破落感。
    王负剑坐在长条桌前，这也是家中唯二的家具。
    他直视着弥漫氤氲热气的茶水，“这便是我在墓地里所了解到的消息了，夫人。”
    正对面的的妇人绑着发巾，穿着一身发黑腐臭的大衣，无视脚底下啃食面包碎的老鼠，就这么低着头，浑浊的双眸久久凝住。
    一同前来充作抚慰角色的泰琳达，一脸沉重道，“请默哀，夫人。”
    说着她递上手巾。
    妇人抬起头，看着来者胸前闪耀的圣徽。
    行走索伦的善神牧师，绝对不会是骗取赏金的冒险者，因为这样的代价是成为前牧师失去一切能力。
    “我早该知道，这个梦也早该醒来了。现在知道她是被巨蛇吃了，而不是被人贩子拐走沦落奴隶，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呵……”
    妇人笑着笑着便流下泪来，泰琳达瞬间双眸泛红，仿佛想起过往。
    许久，妇人这才指了指角落的书柜说道，“先生，原先答应你的魔法典籍，都在这面柜子上。不用挑了，你把那些都搬走吧。”
    “这些年为了找她，家里的东西都卖得差不多了。那些书籍我丈夫死后也没人翻看了，留下了不过是为了她日后想继续法师之路时，有个凭借。”
    “既然现在人都没了，这些放在这里也没有用了。不如把它们交到你们手里，这样还能再继续发光发热下去。”
    王负剑默默低头，“谢谢您的好意，夫人。”
    妇人点了点头，“恕我不便招待了。”
    说着她扶着桌面，身躯微颤一拐一拐地朝着黑暗的主卧走去，每一步都用尽了力气。
    直到对方身影完全消失，泰琳达望了眼周围的败落感。
    显然这个家庭在寻找失踪女儿的道路上，已经衰败到了极点。
    她压低声音，“队长，我们要不要留下一笔钱？”
    王负剑摇头，“不需要了。”
    “不？需要？”泰琳达有些懵懂。
    半响后她才自言自语起来，“确实，本来把魔法典籍卖了，也够她后半生生活所需了……”
    这几天她都在森林女神梅莉凯的教堂里，接受着兽化人“形体控制”的培训，一番训练后也算有所心得，总不至于受伤便变形野兽。
    然而王负剑却是默默抿着受潮的茶水。
    甚至他都不像往常一般，走到书架前去寻找那那几本关键的典籍——
    《虚拟感觉和经验》、《精神幻觉设计》、《影子学精通》、《幻象的洞察和感知》。
    得到它们便能深入掌握“法术专攻（幻术）”。
    而耗费一项天赋专长的它，所带来的不过是——
    幻术学派法术豁免难度+1阶梯度。
    相比在墓穴里见识到的污化术士动辄数十上百阶而言，确实不值得一提，但却也是“影法师”的进阶前置之一。
    无数的兜兜转转，甚至引出了墓穴之旅。
    知道现在，所有分叉开的支线终于在这一刻收拢，静待他迈向三级之路。
    “对了，听说今天阿戈拉隆的女王，七姐妹之一的欣布女士，要来到莫衫提尔，和女巫议会商讨抵御红袍巫师的事情。”
    沉思中的王负剑不免皱眉。
    泰琳达这种外乡人都知道了，就等于红袍巫师也知道了。
    这不是明摆着叫人打上门么。
    王负剑过去三年在巨谷生活时都有听到女巫之王的名字，对方无论是脾气还是实力都难以预测。
    至于七姐妹，除了是一首古老歌谣的名字外，在索伦它指的便是那七位实力强大的银发姐妹。
    这时泰琳达双眸已经露出亮星，“要不是被博卡布先生你唤来，我可得去城镇大厅那里目睹那位殿下的风采。”
    王负剑则是扫了眼卧室，并不回答。
    半饷过去。
    直到泰琳达受到猫性影响，开始左顾右盼时，他才说道，“去通知大地母神的牧师吧，告诉他这家的丧葬费由我支付，请妥善安排后事。”
    “啊？”泰琳达一愣。
    她这才满脸不可思议地跑向主卧——那灰暗的角落里，那位妇人已经双脚悬空，吊死在那条她丈夫新婚时送的头巾之下。
    泰琳达双手捂脸，泪水流下，她一脸难以相信地回头，“博卡布先生？”
    王负剑叹息一声，站起身来。
    “这片区受到海潮侵蚀影响，近年来大多都搬走了。最后剩下的也因为战争的阴影撤回城内。但对方一直没有搬走，所为的不过是有一天女儿回来时。”
    “家还在。”
    泰琳达眼眶泛红，“所以知道女儿已经死了后，她再也没有留下，包括继续活着的理由了？”
    “博卡布先生，你真的太狠心了。”
    然而王负剑却是盯着破窗外的一角，那是“莫衫提尔湖”的方位——
    碧蓝的海面上空，一艘艘冒腾蒸汽铭刻奥术符文，架设满满当当巨炮的魔法舰艇自空中飞来！
    船舰上塞尔帝国鲜红的旗帜清晰可见，说明红袍法师们已经正式击穿莱瑟曼的海面防线。
    战争的脚步，正式降临莫衫提尔。
    家园沦为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