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妃或许心狠,可她到底也只是凡人,是和大多数女人一样的母亲。
所以,当暗卫当真将孩子举在半空要丟,当孩子吓得脸色惨白,哇哇大哭着喊娘亲,四皇子妃终究还是没能忍住,朝着萧婉容大喊着:“住手!”
四皇子妃一出声,萧婉容也松了一口气,她示意暗卫住手,然后转头问四皇子妃:“避难通道在哪里?”
四皇子妃恨得将银牙咬碎,可最后也只能起身带着大家往紧急避难的通道走。
一千多人分散在好几个地窖,也不知道其他地窖里面的人都怎么样了。萧婉容等随着四皇子妃去了紧急避难通道,发现那里空间足够,立马通知剩下的人也一起过来。
这个紧急通道也是在地下,不过更加的隐蔽好和牢固,将入口的门一关,再用棉布将缝隙堵起来,毒气进来的概率却被大大减小。
萧婉容靠着简陋的桌椅,终究是大大的松了口气。
“求你一件事!”四皇子妃突然跪在了萧婉容面前,从她的姿态表情来看,这一跪她用了很大的勇气。
萧婉容原本想你可拒绝,可看着紧紧拉着四皇子妃衣角的两个孩子,她终究还是没忍心:“说吧,只要不过分,只要本夫人办得到。”
“救救孩子!”四皇子妃的心防显然已经崩溃。
“怎么救?”萧婉容认真的看着四皇子妃的眼睛,想看清她眼底最真实的欲望。
“若是可以,让孩子一生富足少受些罪。如果你觉得这个要求很过分,也请至少留下他们的性命。
她们都还小,又是女孩子对谁都不会有很大的威胁。只要三皇婶愿意,留下她的命应该不是难事。”
“只要你愿意说出四皇子谋逆造反的事情,只要你愿意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出事实。本夫人发誓,他们俩这辈子就算不锦衣玉食,也一定衣食无忧。”
四皇子妃哭着点了头,她退了回去,紧紧的将两个孩子抱在怀里。良久之后,沉重的点了点头。
“好,我萧婉容若不能兑现诺言,便叫永无子嗣,不得好死。”
四皇子妃发不放下心来,搂着两个孩子不停叮嘱。她知道,这次出去,只怕他们就要天人永隔。
萧婉容也没有打扰她们母子三人,这个时候想想大家的出路才更要紧。
虽然这个场所更为安全,毒烟不猛烈到变态的程度,一般情况是进来不了的。可相对的,这里面的空气也很是稀薄,如今一千多人挤在里面,时间长了,不被毒死也一样会被憋死。
时间一点点过去,站在通道靠里面的人不同晨读的出现了呼吸困难症状。
看大家憋得脸部发红,萧婉容也感觉到了呼吸逐渐困难。
有人尝试拿掉门板缝隙上的棉花,可才刚一拿开,就有毒雾挤了进来,虽然数量不多,靠近的两个人不慎吸入也立马死亡。
“快堵上,不许打开。”
暗卫亲自动手,屏住呼吸赶忙将缝隙堵住。可有的人却骚动起来:“左右都是死,这样被憋死更难受,还不如开了门,一吸毒烟就死了,如此大家也省得受折磨。”
萧婉容一眼瞪过去,厉声道:“你想现在就死没人拦你,可你们不能连累了还想活的人。我们躲在这里虽然也是危险,可只要活着就有可能等来救兵。
要是死了呢?死了之后,救兵来了,你们还能活吗?”
萧婉容一开口,那些躁动的人倒也稍微安稳了一点,可看他们脖子憋得通红的样子,只怕也忍不了太长时间了。
萧婉容叹了口气,赶忙给大家鼓励:“四皇子府这边的动静闹得那么大,城防营和京兆尹那边肯定已经得了信,救兵也应该在路上了。
就算城防营等的兵力被签字,这么大的事情也肯定会闹进宫中。三爷就在宫中,只要他得了消息,一定会想办法过来救咱们。绝对!”
徐庄对萧婉容的情谊,京城少有不知道的人。只要萧婉容在这里,他们就不怕徐庄不来救。
这样一想,大家便有看到了希望,想死了算了的心思也逐渐被压了下来。
萧婉容松了口气,同时也更加谨慎的呼吸。
如此又过了大半个时辰,空气中的氧气已经稀薄到了极致,好几个大汉都昏倒在了地上,四皇子府上的女眷,有的更被吓得大哭起来。
萧婉容心中不断的祈求:三爷,你要是还不来,只怕大家都要挺不住了。假如你还不来,再有人要开门,只怕我就拦不住了。
或许是大家听见了她的心声,知道她也没有什么办法。
萧婉容的祈祷还没完成,好几个人就乱了起来:“这样等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反正早晚都是死,还不如痛快点,让我吸两口毒气。”
很多憋得难受的人都赞成这个观点,他们蠢蠢欲动,迫不及待:“开吧,痛快点吧。这样憋着连气都穿不过来简直太难受了。”
“不许开!”暗卫坚决的守住了大门,态度不容置疑。
可大家连活都不想活了,有谁会在乎别人是什么身份?
暗卫才拉开要阻止的架势,那些实在憋不住要开门的人就激动起来,对着暗卫大打出手。
这里本来就是人挤人,再一打闹,周围的人难免受牵连。大家火气都很重,无端挨了打,努力压着的火气就全都爆发出来了。
一打起来,场面就更乱了。
暗卫先还控制下场面,到后来,也只能退回来确保萧婉容的安全。
四皇子妃护着两个孩子,让人推搡着摇来晃去,两个孩子憋得小脸通红,连张口哭的力气都没有。
萧婉容摇了摇头,最后还是走过去将他们母女三人护在身后。
“谢谢!”
这两个字很轻,落在萧婉容耳中分量却很重。她从她怀中接过一个孩子,不停的往孩子嘴巴里吹气。
暴乱越来越大,在情况都要无法控制的时候,门终于打开了。
干净的空气流进来,所有人都像是干久了的鱼突然得了水,大家都安静了下来,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过了好久,大家才发现:毒烟竟然没有了,呼吸外面的空气竟然也不会中毒了。
大家欢呼的时候,三爷已经挤过人群到了萧婉容身边,搂着她的肩膀心疼道:“让你受苦了。”
很快,大家就都转移了出去。
可外面,却已经哀鸿遍野,到处都是火光,到处都是死尸。
“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外面的惨状,萧婉容险些就惊掉了下巴:“先前不是这样的,四皇子冲着你我而来,没有动周围的百姓,可现在……”
“烧杀抢掠,就没有一样是他们不做的。”
跟着徐庄过来救人的元胜回忆着刚才是事情,义愤填膺的道:“毒雾不认人,风往哪里吹,他们就往哪里飘,不到半天的功夫,城中几乎家家有丧事。
不仅如此,四皇子还跟疯了一样,命令手下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毁就烧。属下等赶来的时候,这附近已经被糟蹋得不成样子了。”
“他怎么这样狠?”四皇子妃原本不相信,可亲眼看见了外面的景象,也只能将所有泪水往肚子里吞。
她蹲下来告诉孩子:“你们都记好了,皇帝伯伯是好人,是为了救天下苍生、为了保证国家安稳才伤害了爹和娘亲,你们往后不要怪皇帝伯伯,也不要像你们爹爹学习知道吗?”
两个孩子都还小,不太懂事,听见旁人说自己父亲不好,自然要哭鼻子,可看见自己娘亲哭成那样,又表情坚决,两个小孩只能重重的点头,伸出小手为母亲擦着眼泪道:“娘亲不哭……”
萧婉容不忍心去看那一幕,她救不了是皇子妃,只能在心里保证会善待这两个孩子。
“抓到人了吗?”萧婉容拉着徐庄避过了四皇子妃和孩子,然后才认真的问:“可要了他性命?”
“斩杀了徐恪和戚将军,四皇子带着人往王府方向逃了。”
徐庄说的王府,自然是他自己的家。家中如今只剩下两个主子,一个王爷,一个张王妃。
“去看看吧!”
“已经派元生和元辉去了!”
萧婉容知道徐庄是放不下心中的伤,她主动拉住他的手道:“毕竟是自己父王,还是去看看吧。老祖宗和徐恪的事情,你难道就不想当面问问他?”
徐庄想了一会儿,问:“你不介意吗?”
萧婉容这才明白,徐庄根本就不是不担心家里的情况,他是怕他对王府,对王爷的态度,让萧婉容受伤。
毕竟,当初在王府的时候,王爷可不曾有多善待萧婉容!
萧婉容拉着他的手,点着他的鼻子笑说了一句话:“那是给了你生命的父亲啊,若是没有他,我去哪里找这么优秀的三爷?”
只这一句,徐庄就笑了,他将萧婉容紧紧搂在怀里,好半天之后才用力的拉住了她的手:“走,回家看看!”
徐庄和萧婉容赶回王府的时候,四皇子正一刀砍死了虞美人,然后凶狠的眼眸盯死了王爷。
看到这个情景,徐庄一下就急红了眼睛,提起轻功就飞奔过去。
可他快,四皇子的刀更快。徐庄还没赶到,四皇子的刀已经刺进了王爷的心脏。
到死,王爷都没想明白这是为什么:“本王一心为你着想,为了扶持你登上皇位,本王殚精竭虑,连陛下的反都造了。可你……”
四皇子冷冷一笑,阴森恐怖:“因为你养了个好儿子!养不教父之过,你连自己的儿子都管不好,难道你还不该死?
徐庄要是能为我所用,本皇子怎么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怎么会?”
看见王爷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徐庄一双眼睛立马就红了。他飞到四皇子身边的时候,二话没话说当头就劈下一刀,直让四皇子身首异处。
杀了四皇子,徐庄却愣在了原地,看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王爷,他除了会让人请大夫竟不敢靠近一步。
王爷却朝徐庄努力的伸手,用尽全身所有力气看着徐庄道:“为父错了,庄儿,原谅,原谅……”
最后这句话,王爷终究没能说完,到呼出最后一口气,他眼睛都没能闭上,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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