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的城市里总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著名建筑,比如扣在红墙之畔的那口铁锅,还比如那个像席梦思床垫一样的游泳馆,更别提那条人所共知的那条大裤衩了。
面前的车站也是这样的脑残风格,大概是为了凸显自己的与众不同,设计师把本该简洁明快的建筑设计成了带着夸张的不规则弧度的组合。偏偏施工单位完全不具备理解非人类理念的能力。于是,只见一只硕大的变形虫突兀的趴在地平线上。车站的入口就是变形虫的口器。
范同此时就站在这只变形虫的口器之前,心怀忐忑,至少犹豫了三十分钟不敢举步向前。倒不是因为这建筑的奇异可怕,只是范同揣着那张信息不全的车票,实在不知道应该怎样通过检票口。尤其,范同此时还背着大大小小的被褥行李,在太阳下暴晒了半个钟头以后,满头满脸都是汗珠。午后的一阵热风带来附近工地上的尘土,披头盖脑盖脑地扑面而来。
风停沙落,范同一身浮土,满面风尘,加之肩上的行头,几乎就是一个旧社会逃难的苦孩子。好在进站时却是异乎寻常的顺利,除了安检过程中,行李上的飘起尘土引来众人略带鄙夷的目光。
范同就这样在满心的茫然中进了站台。他能不茫然吗?虽然手里拿着一张车票,可那上面基本上什么也没写。他总不能拿着这张票去问车站的工作人员:“劳驾,您帮我看看我这票是去哪儿的?”,被人当做文盲事儿小,要是被人赶出去,这可不是范同这个马上就要成为修行大学生的新时代青年所能接受的。
想起崔老头说的那句“随便哪趟车都能上”的话,范同不由得蛋疼。崔老头估计是在修行世界里呆糊涂了,这车站里的车东西南北中,各个方向都有,随便上一辆?南辕北辙的故事咱也是从小就听说过的。
正在这儿瞎琢磨呢,一辆动车停在了范同身前的站台上。车上下来的乘务员冲范同吆喝:“嘿,说你呢,你上不上啊?”
范同心想,管他呢,先上去再说吧。心一横,把车票往乘务员手里一递,抬腿就是要上车。
“诶,不对。你不是这个车厢的,到最前头那个车厢!”范同一愣,敢情还蒙对了。赶忙跑到第一节车厢坐下。
几分钟之后,列车缓缓开动,窗外的景色由慢到快向后退去。范同这才发现了车厢里的异样。这是一节特别短的车厢,大约只有六、七排座位;也没有可以和其他车厢连通的车门。除了上下乘客的那个车门,这个车厢几乎可以说是一个密闭的空间:“这不会闹出什么密室逃脱的把戏来吧……”。自从遇见了崔思牛,范同对修行界的所有神秘感丧失殆尽。这老头似乎天生就有着一股江湖骗子的气质,实在让人没法相信
再转头去看窗外,原本还清晰可见的风景竟然尽数化作一片模糊的残影。范同估算着,这远远超过了他所知道的任何列车的速度。
用力地盯着窗外的一片朦胧,范同努力地想分辨出一些他所熟悉的事物。可是在这一片混沌移动之中,范同看了没多久,竟然昏昏睡去。
在半睡半醒之间,范同意识到这是一个梦,却怎么也醒不过来。在梦里,刚刚还是晴朗瓦蓝的天空,突然之间就漆黑如墨起来。周遭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也就此沉默下来。
范同低头沉默的在沉默的人群中行走,注视他的目光有哀伤、有不解、有嫉恨、有担忧;更多的却是不明所以的希冀。
范同感觉到在肩上似乎背负着某样沉重的东西,放下它应该能够走得轻快一些。可是心里却始终提醒自己,不能放下。
慢慢走出人群,眼前是一片贫瘠的旷野;天空依然是沉沉的黑色,不是密云欲雨的黑,只是单纯的无光无色。诡异邪恶,却又奇怪的透出一点神圣的意味。
在旷野目光所及的最远处,似乎有一个凸起,看那形状应该是个矮小的土坡;距离太远,只能依稀仿佛看出在那土坡上似乎立着几个人影。那些人影不停来回移动着,变换着彼此之间的位置。
突然,那土坡之上各色光芒大作,犹如城市里霓虹般五彩缤纷。只是在这愈发重压的黑色里却显得如此渺小,反倒是衬托得天空更加昏暗。范同朝着光亮的方向紧跑几步,却发现那突如其来的光又骤然熄灭。只留下范同眼底一丝残影。
范同突然睁开眼睛,从奇怪的梦境中醒来。他喃喃着:“妖梦入怀啊……”,还没来得及细细思索那个梦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他发现,车停下来了。
窗外的景色又变得清晰可见,列车似乎是停在了一个偏僻的小站上。月台不大,大概只有二三十步的长度,却异乎寻常的清洁,在阳光的照射下就连地板都干净的简直能够发光。看不到车站的名字,只能看见一间红墙灰瓦的小屋,两排白色的木栅栏。
车厢的门是敞开的,却不见有乘务员的踪影。范同在车厢里呆呆坐了十几分钟,最后确定了列车不会再次开动。于是,他拎着大包小包,走上了月台。
小站坐落在山坳里,四周看去,没有什么特别的景色,却有一股子无法言语的活泼泼的生气拂面而来,让人感到特别的爽快。
范同左右看看,月台上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靠,这是个什么情况?”原以为到达目的地的范同被这样的场景搞晕了,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了,无奈之下,他只好走进了那间红瓦灰墙的小屋。好歹也找个地方歇歇不是?
小屋里摆放着许多椅子,范同才一进门就注意到了有一个人正坐在靠里的一个座位里。之所以注意到他,并不是因为屋里只有他一个人,而是因为,他实在太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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