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离开絮絮叨叨纠结在性别认知障碍里的张子丹和痴痴呆呆默背书的顾紫心,范同多少有些阴郁地走到了月台之上。
放眼望去,四周的景色与来时并没有什么不同,范同却再也没有刚才的好心情了。顾紫心的一番话虽然让他多少了解了修行界的故事,却也让范同感觉到,似乎就在这一瞬之间,自己和生活了十七年的世界有了无数隔阂。
“果然是一个段子毁三观啊……”范同迎风叹息道,心里十分文艺范的充满了淡淡的离愁和哀伤。
正在作负手远眺深沉状的范同还在自己那点儿微酸的情绪里得意,只见月台一端的远处竟有一股烟尘滚滚而来。不等他看清楚来的是个什么物事,那股烟尘居然就停在了范同面前。一个寸头方脸的少年正站在那团四下弥漫的尘土之中,尽管眉眼之间衣装之上的尘土早已厚实的可以种麦,那少年却还一副渊渟岳峙的模样,不由让人肃然起敬。
范同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
那少年神完气足的一个抱拳:“在下黄厚成,苍岭螳螂门下第七代弟子。”
别看黄厚成个头不高,这一声招呼却当真是如雷贯耳,不仅在他身前的范同被他那硕大的嗓门震得双耳发麻,险些一屁股坐到地上,就连小屋内的张子丹和顾紫心也闻声走了出来。
“范同,这位是哪儿来得兵马俑啊?”张子丹只见范同面前站着一个浑身土色的人形物事,不由开口问道。
不等范同回答,黄厚成早已一个箭步窜上前来,激动的开口问道:“你是范同?你就是那个范同?”
范同用双手紧紧捂住耳朵,说道:“你说的是哪个范同?”
黄厚成再度提升音量:“就是那个天醒者范同!”
范同痛苦地倒退几步,说道:“大哥,你就不能小点儿声说话啊?”
黄厚成颇不好意思地解释着:“一激动就忘了,对不住啊对不住,我从小嗓门就大。那个,你可就是天醒者范同?”
不等范同说话,张子丹在一边替他回答道:“他就是范同。”
黄厚成一听这话,立马一个螳螂拳起手式,紧跟着左脚前跨一步,右拳直捣范同小腹而来。范同哪里想得到刚才还好好地说着话,突然之间就动上手了;压根儿反应不及。当然,其实就算是他事先知道,一样反应不及。
黄厚成这一拳来势奇快,正中范同小腹。范同只觉得自己突然轻快地倒飞出去,然后就“吧叽”一声趴在了地上。落地之后,这才感到被击中的小腹宛如被电钻穿刺一般疼痛无比。范同深吸一口气,举起右手一扬,手掌之上顿时升腾起一朵火花。
这火花看着声势不凡,其实范同心里明白,这也就是吓唬吓唬人有点儿用。真要打起来,这火花随着手掌多挥舞两下,多半就要被风吹灭。
不料,黄厚成看到范同手上亮出火花,竟然也不再出招;而是一脸激动地跑过去扶起范同:“我就知道天醒者不一般,刚才是让我的吧?”
范同简直欲哭无泪,心想:大哥,你见过让人的还被打成这样吗?嘴上却还犹自分辨:“你连个招呼都不打一声,我都还没想好该怎么让你……”
黄厚成一脸惶恐,连连称是,心想这天醒者果然不比寻常,原来这看似简单地让招还有不同的套路,今后有机会定要向他多多讨教。
范同哼哼唧唧地坐在一边使劲地揉着肚子,黄厚成也分别和张子丹、顾紫心二人见礼。眼看着天色渐渐昏暗下来,越来越多的学生也三三两两地来到这个不知名的小站月台之上。
这些学生或今日初识,或往日相熟;互相见礼介绍打招呼,刚才还略显冷清的月台也热闹起来。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一阵悠扬的钟声,就像是佛寺之中的早晚钟声,初时听上去还飘飘渺渺不甚真切,不过几声钟响的功夫,范同他们就见到一辆列车从虚空之中驶出,稳稳停在小站之中。
车上下来几个人,当先的是个少年,大约十六、七岁年纪,面容帅气,就是在眉目之间带着那么一股子傲慢让人不喜。他身后跟着两个年龄相仿,身材高大的男孩,看上去与常人略有不同,却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一样。
张子丹看见那个少年,在范同耳边说道:“那边三个,当先的是贾永,后头那两个就是常海和尚涛。”
范同只是稍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他的肚子现在还在疼着呢,一个劲儿地低头揉着,哪有心情去管车上下来的是什么人。更没看见那个少年下车之后,月台上的人们纷纷给他让出了一条路。
张子丹见范同毫无反应,也就自然地站在他身边。黄厚成全然搞不懂情况,只是低头关注范同。顾紫心这是半仰着头,还在那儿背着书呢。月台之上,这四个人突然间就显得那么与众不同。
贾永显然看到了他们,见范同依旧大剌剌得坐在地上,根本看都不看这边。心里不由微微有气。他父亲是修行界鼎鼎有名的高手,又是现任修行局局长;加上他自己从小又有天才之名,无论走到哪里都是视线的焦点。哪怕一些成名人物都对他客客气气的。可是那边四个家伙却似乎全然无视自己的存在,贾永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
范同还在孜孜不倦地揉着肚子,贾永却已经走到跟前。贾永看了看周围的一群人,决定表现一下风度,也顺便提醒一下对方自己的身份。于是主动伸出手去:“你好,我是贾永。”
范同也伸出手来,嘴里应承着:“你好,我是范同。”正准备站起身来,小腹却吃不住劲儿,又一屁股坐了下去。坐到地上范同才想起这个名字,诧异地问道:“你就是贾永?”
贾永的脸色阴沉起来。在他看来,范同那就是听到自己的名字故意又坐回去的。这简直就是对自己的极端藐视。
贾永再不顾什么风度,冷笑着说:“果然是天醒者,好大的架子。”说着,扭头就走,再也不看范同他们一眼。
范同那叫一个莫名,他抬头问张子丹:“这是个什么情况?”
张子丹说道:“没情况。你揣他脸了。不过,我喜欢。从小我就和他不得劲,看不惯他那副少爷嘴脸。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挺有骨气的人!”
范同心里不由叫起撞天屈来,这都是哪儿和哪儿啊,我分明是被那个兵马俑偷袭得站不起来了好不好。对面那位是谁啊,修行局的局长公子!这要是和他搞好关系,起码少奋斗二十年啊!
范同有心站起身来追上去解释。一来这小腹的疼痛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不太站得起来;二来看着张子丹对自己欣赏的目光,也实在不好意思破坏自己在他心目中的高大形象。于是范同只好自认倒霉的和贾大少爷结下了梁子。
越想越郁闷的范同突然想起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看着满脸真诚关心的黄厚成,却又实在说不出什么狠话,只好长叹一声:“你这一拳,害老子要多奋斗二十年啊!”
黄厚成顿时汗如浆出,惶恐地俯下身子对范同说道:“难道我那一拳竟打中了你的照门?实在对不起,你是天醒者啊……这……这……这可如何是好?也罢,今后我黄厚成自当供你驱使,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绝无二话!”
范同哭笑不得,呻吟道:“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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