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同这几日在五行学院里可谓是优哉游哉,每天和新认识的这帮舍友把五行学院里里外外逛了个遍。说实话,除了食堂的饭菜实在难以下咽之外,五行学院给范同的印象着实不坏。尤其看到灵云阁女生宿舍居然和自己的听雨轩相隔不远,而且里头颇有些长相标致的小姑娘。范同的心里真是乐开了花。
玉兔东升的时分,范同孤身一人从学院食堂走出来,一边用手抠牙,一边吐着饭里嚼出的沙子,带着满腹对伙食的不满向听雨轩的宿舍走去。正在他努力幻想着接下来的某一天自己会和哪个漂亮女生从邂逅到相识,继而发展出一段缠绵悱恻感人至深的恋情时;突然,一黑一白两个人影从夜色中倏然而至,一左一右按住他的肩膀,轻轻一提。范同感到周围的景物忽然化为纷繁的锦缎,朝下方飞逝,连他的心脏都似乎随着景物的消逝而下沉,令他一阵胸闷难受,忍不住张嘴发出一声漫长而痛苦地呻吟。
凛冽的夜风刮面如刀,旋转的景致扑面而来,犹如万花筒一般变幻万千,范同的双眼一时之间浸满了浑浊的泪水。这样的疾驰不知过了多久,突然间他感到两股柔和的大力从双肩涌来,他犹如坐着浮空的祥云,从一扇气窗飞入一间布置典雅的书房之内。
“你的名字叫范同,对吗?”熟悉的清朗声音在他的对面响起,他抬头一看,顿时双腿一软,差点坐到地上,“院,院,院长!”坐在书房中间的,正是南北学院总院长,开学典礼上撞见范同溜号的,魏如松。
“我,我……我,对,我就叫那名!”面对着这个据说是只差一步便入返虚之境的院长,范同脑子一片混乱,语无伦次地说,“范桶的桶……不是……范仲淹的同……咳咳,范仲淹的范,同学的同。”
“别紧张,孩子,让我来介绍一下。”魏如松微笑着示意范同在自己对面坐下,抬手一指站在他身子左边的一个灰色便装的老者。
“这位就是北院副院长严无伤。严无伤院长和你师父曾经在一个班级里同窗多年,交情不浅。”魏如松微笑着说。
“原,原来是严师伯。”范同忙不迭地套近乎。
“谁是你的师伯,我没有花千树这个同学!”严无伤冷哼了一声,厉声说。
对于严无伤的冷厉,魏如松并不在意,只是和蔼地一笑,转头又指了指身边白衣白裙的秀美妇人:“这位是南院副门主云思月。思月和你师父花千树三十年前并列飞鹰十三羽,共过患难,同过生死,情同姐妹。”
“飞鹰十三羽!得来全不费功夫,居然立刻让我找到一个!”一听到门主的介绍,范同的心里顿时突地一跳,差一点蹦起来,但是他随即又纠结起来,“只可惜是个女的,唉。”
“师……”范同踌躇不决地望着这个白发女士。她的头发已经全部花白,但是样貌却精致典雅,宛如雪筑冰雕,十分耐看,如果把头发全部染成黑色,她和一位双十年华的少女并无二致。范同暗自思索着曾经看过的那张毕业照片,里面的确有一个和这位美妇样貌相似的女孩。但是,经过严无伤的厌恶,他无法断定云思月会不会对他有什么好感。
“叫我月姨就好了,咱们是自家人,无须见外。”云思月微微一笑。
“是,是,月姨。”范同大喜过望,这下可抱住一个大腿,在学院里今后咱也可以横着走了吧。
“学院现在我最信任的两个人就是他们,你如果有任何千树的消息,你大可全部告诉我们。”魏如松朝范同鼓励地点点头。
“呼,是这样,师父她……”范同老老实实地将自己如何遇到花千树,如何在她麾下做牛做马伺候了整三年,如何在终于要学到功夫的时候不靠谱的师父自封明玉罩。这中间的经过莫名其妙,尤其是最后花千树不负责任地进入明玉罩,丢下懵懂无知的范同,任由他自主求学的操作,更让三位学院最高负责人听得瞠目结舌。
但是到最后,范同却忽然有了一丝警兆。在他叙述的过程中,严无伤听得相当入神,双眼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的嘴唇。魏如松更是聚精会神,一边听一边会开口询问那三年时光里的各种细节,甚至连花千树一顿吃几个鸡腿都不放过。唯有云思月却在魏如松几次询问期间,双眼有意无意地望向窗外,似乎刻意在躲开范同扫视的目光。
“如果师父和月姨是姐妹的话,至少应该比严无伤更关心师父的安危才对,为什么她毫无兴趣,还不敢和我的目光对视,这太怪了吧?”范同奇怪地想着。
“……后来师父在明玉罩里无知无觉,看起来……看起来,像是仙去了。”说到这里,他用左手捂住脸,右手在左掌掩护下偷偷伸到鼻子里,拔下一根鼻毛,顿时疼得涕泪交流。
“千树她死了?”严无伤,云思月和魏如松同时惊道。
“是……她说她早年受了重伤,此刻伤势加剧无法自治,明玉罩只能保其肉身不朽,却终究难逃一死。”范同哼哼唧唧地哭着,心里暗暗想到:师父啊师父,徒弟可不是要咒你……是你千交代万嘱咐不能告诉别人你还活着的,万一你真的在明玉罩里伤重不治,可千万别怪我。
“蚀骨伤……”严无伤看了一眼魏如松,低声说。
“这是三十年前的伤呐,当年千树在面对魔族时真是豁出性命来杀敌。虽然到最后她选择了和我们完全不同的道路,但不可否认,当年你们号称飞鹰十三羽每一个人都可以称之为一代奇才。很多人还都是我亲自指点过的修行者。每一个人本来都有辉煌的未来。但是所有的道路最终还是每个人按照自己的内心做出了自己的抉择。可这么写年过来了,你们又有谁真正没有为当初的选择后悔过呢?”魏如松将手按在自己的眉心,轻轻地揉搓着,眼中满是感伤,“唉,问世间,谁能够真正的逍遥自在。”
听到他的话,范同浑身一震,猛然抬起头来,这句话正是他一直在问自己的问题。他万万没有想到,有着这么丰富生活阅历的魏如松居然也有同样的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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