忤天记

    
    柳菱烟的脸上露出一丝抑制不住的得意，抿嘴偷笑了一下，马上又注意到范同话语中提到的另一个名字。
    “嗯？顾紫心，是不是那个开学的时候和你们一起报到的女生？你们很熟吗？”
    “也……不算很熟吧，我们就是坐同一趟裂空车来学院的这种关系。”范同深知在一个女生面前千万不能过多谈论另一个女孩，连忙解释。
    柳菱烟歪着脑袋想了想，点点头准备转身走开，她身上盘绕的绛红蛇却忽然抬起头来，朝着范同发出一声怪异的嘶鸣。
    看到这条蛇活泼的模样，范同好奇地问。“你别见怪啊，不过我看你控龙的手法，和鞭法非常相似，你为什么不去学鞭……那个鞭法呢？”
    “咦，你记得我的控灵术啊！”柳菱烟的话语中没来由的多了些高兴喜悦的成分，“我跟你说吧，虽然控龙术中的确杂合了鞭法，但是一旦学成鞭法，我怕我会更舍不得赤锦。既然我已经决定不再束缚着赤锦了，我不能因为自己的感情而拖累它。”柳菱烟回过头来说。
    “哇，你这个想法真是……那个……挺伟大的，不过你有没有想过这条蛇……不是，这个赤锦的想法？”范同指了指绛红蛇。
    “它？它肯定是向往自由的，这要用怀疑吗！”柳菱烟瞠目道。
    “你这是想当然吧？至少你应该花点时间和它沟通一下，看看它是想走还是想留。别人家呆着挺舒服，你愣赶人走，自己难受，人家还不乐意，那就无谓了。”范同一边笑嘻嘻地说着，一边探手想去摸柳菱烟手臂上那条绛红蛇。
    那条绛红蛇突然长身而起，头往前一伸，张开大嘴，露出毒牙，在范同的手掌上狠狠咬了一下，留下四个飚血的深坑。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范同脑子一片空白，愣愣地看着滋血的手掌，过了半晌才恍然大悟地长声惨叫了起来。
    “嘘嘘嘘！”柳菱烟一边笨拙地拍着他的头，试图让他停止惨叫，一边从怀中取出一筒药粉，就要撒在他的伤口上，但是她突然目瞪口呆地停止了动作。
    “你别愣着啊，我快被毒死啦，我感到我的心脏已经停……”范同一边焦急地大叫着一边顺着她的目光往下看去。令他同样感到惊讶的是，他手掌上的伤痕飞快地愈合了起来，留下了一个淡青色的蛇牙印。
    “赤锦，赤锦……它……它喜欢你！”柳菱烟吃惊地抬起头，仿佛在看怪物一样看着范同。
    “哇哦！”范同难以置信地撇着嘴，看了看手上的伤口，用力点了点脑袋，“它可挺会表达感情的。”
    “不，不，我没开玩笑。这是它为了保护你所设下的护印——双生印，双生印会发出一股只有它才能察觉到的念场，一旦这个念场受到扰动，它就会赶来救你。除了我……它并没有为任何其他人设下过这样的念场。”柳菱烟抬起手掌，递到范同的眼前。
    范同低头一看，发现她的手掌上果然有着同样形状的双生印。“这么说，它是一见面就被我无法抵挡的男色所诱惑？”范同挠着头，自我感觉良好地问。
    “也许你刚才的话它听懂了，也许它……真的不想离开我……”柳菱烟怅然若失地开口道，只是话语里还带着一丝羞涩。
    “哦……原来如此。那你应该高兴啊，主仆情深，真是慕煞旁人，这样你就更有理由去鞭法系了。”范同兴奋地说，全然没有感受到女孩言语里的别样含义。
    柳菱烟茫然望着他，一时之间没有开口说话。
    “我明白了，你其实根本已经不想再做控灵师。想要放赤锦自由，不过是多给你自己一个理由。现在这个理由消失了，你忽然发现自己并不如想象中那么伟大。”范同恍然大悟地说。
    “嘶嘶……”盘在柳菱烟身上的赤锦发出一声哀怨的嘶鸣，似乎在同意范同的话。
    “别以为你一眼就能看穿我。”柳菱烟用力将赤锦盘绕的右手背到身后，脸上罩上了一层严霜，“我有选择的自由，这一点，我的家族，我的门派哪怕我的父母都无权干涉，更别提你了。我已经决定了去剑师堂，任何人，任何事都不会让我改变。”
    说到这里，她骄傲地一甩头，在范同身边昂首走过。走到一半，她猛然回过头来：“另外跟你说一声，赤锦是雄蛇，别自作多情了。”说完，她大步流星地走向远方。
    “喂，那条路是去男澡堂的！”范同叫道，看到她一脸茫然地回头看向自己“你真的是路痴啊！”
    “那……你打算去哪？我和你一起走。”柳菱烟终于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打算去趟图书馆。”范同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范同想着各个院系的课堂上都多次谈到，无论修行什么样的法门，修行者自身的真气必须充沛。真气的修行法则因人而异，这不是任何一个院系的老师可以传授的。
    所以老师们都建议大家有空到学院的图书馆里，那里有着整个大陆最完整、最齐全的真气修行书籍。
    范同进到图书馆时，那里头三三两两散坐着各个年级的学生。范同按照指示牌来到问讯处，只听得一个声音招呼着：“小范、小范；这儿，往这儿看。”
    在桌子后头一脸悠然自得神情的赫然是崔老头。白花花的胡子随着嘴角得意的笑容颤抖着。那表情，那笑容，让人恨不得上去扇他两个嘴巴。
    范同没好气地对他说道：“听那猥琐的声音就像是你个老小子。你怎么又混到这儿来了？”
    崔老头一副欠揍得高深莫测的模样，施施然开口说道：“年轻人，火气不要太大嘛。鄙人可是一直都在学院图书馆供职的。”
    范同点点头：“看到咱们学院这图书馆里的藏书，我早就该想到是你在这儿了。这确实是你一贯的风格。”
    崔老头大喜道：“你也看出来了。是不是觉得我这里不拘一格兼容并包吧？还别说，你的眼光还真不错。”
    范同鄙夷地说道：“我倒是觉得和你一样不着调。”
    崔老头十分不悦：“你这是怎么说话呢？”
    范同掰着手指头数落着：“别的我就先不说了，你看看你，在一个修行学院的图书馆里弄这一堆代数、几何、物理、化学的高中课本是什么意思？难道咱们学院里还有学员要去参加高考不成？”
    崔老头长叹一声，意甚萧索：“你不懂啊！这几百年来科学昌明，修行界逐渐势弱。很多新来的学员们之前压根儿就不知道这世间还有修行一事。往往是我们一说起修行，许多凡人选拔生直接就把咱们这儿当做宣扬封建迷信了。”
    范同深有同感，插嘴道：“只要从你嘴里说出来的，怪不得别人想歪。”
    崔老头不理范同的揶揄，接着说道：“现在可好了，自从咱们把能量守恒定律和吸收天地元灵结合起来以后，学生们听着容易接受多了。”
    范同一头黑线，努力地让自己平静下来，继续问道：“那么那一套柯南又怎么说？”
    崔老头难得老脸一红，小声解释道：“我最近在追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