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菜莫名其妙被秦鸿翎带去卧室。
一路上还说着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大多数都是关乎美术、艺术以及哲学。
“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加缪和黑格尔的重合,现代主义/解构和文艺复兴时代的规整。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震撼,像是伊利亚特史诗,或者莎士比亚悲剧,总之,是一种目视其流逝而无力挽留的必然感……”
秦菜听不懂,直言说:“我是个粗人,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妹妹。”
“你叫我妹妹!天呐!我有一种预感,你是我哥哥身边很重要的人。我的预感往往是很准确的。”秦鸿翎接近魔怔,眼睛看着远方,好像看到了什么某位神明的指示。
“我永远都相信我的预感,我的预感也总是很准确。你知道吗?有时候,我不得不为了我的预感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包括赶走秦鸿羽的女朋友。”
进了鸿翎的卧室,秦菜感觉到一些意外。
这里完全不像是一个大家闺秀的卧室。
这里像是一个巫婆的实验基地。到处是五颜六色的颜料和雾气,墙壁上挂着各种画作。
衣柜的门和抽屉分布床上、地上和窗棂上,就是不在衣柜上。
梳妆台上摆放的都是书本,将镜子我完全遮住。
似乎是自己太美,不需要用镜子诊断自己的长相和着装。
“妹妹,这里是,你的卧室?”秦菜问。
秦鸿翎转身把门关上,抱着相机一股脑扎进衣柜里,还不忘对秦菜说:“你先随便坐。我找一样东西。”
秦菜看了看四周,实在是找不到那个地方可以放得下屁股。
环顾四周,秦菜被一个画作吸引了。
在秦鸿翎的卧室里,墙上所有的作品都是暖色调的,只有那一章,是冷色调的。
蓝色的背景,看起来似乎是火焰,火焰上面有一个坠落的身影。
画面最前端,是一个模糊的手,伸向坠落的身影。
这好像是一个拯救的故事。
秦鸿翎从柜子里拔出头,抱着一怀的颜料兴奋地说:“找到了。”
猛然间,鸿翎看到秦菜在看那幅画。
“启动。”鸿翎说。
秦菜回过神,问:“什么?”
鸿翎走到秦菜身边,仰视着墙上的画,眼睛里喊着畏惧的担忧,“我给这幅画起名字叫‘启动’。”
“为什么叫启动?按照这样的趋势,难道不应该叫‘终结’吗?”
“我也不知道。那是我很小的时候做的一个梦,梦里的场景就是这样的。为了把这个梦画出来,我学了艺术。当我终于有能力把这个梦境画出来之后,我脑海里一直回荡着一个声音,‘启动’、‘启动’。挥之不去。直到我把这两个字写在画的背后,那个声音才停下来。”
秦菜似懂非懂点点头,“可能,这就是,艺术家特有的,精神品质?”
“神经质到接近神经病,”鸿翎说,“贺翌阳就是这么说我的。我觉得她的评论,深得我心!哦对了,贺翌阳呢?”
秦菜摊摊手。
“不管了,先干正事。”
说着,鸿翎就将画板架起来,让秦菜坐下来。
“什么?你要画画?”
“对啊,不然呢?快坐好。”
“那我……”
“不要说话。”
“我洗脸……”
“不要动,不要说话。”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秦菜就一直坐在鸿翎凌乱的卧室里.
中间又响起敲门声,秦鸿翎没有回应,秦菜也不敢自主回应。
窗外的光纤逐渐暗了。
秦菜昨夜一夜没睡,白天也只是在车上浅浅眯了一会儿。精神逐渐萎靡,在鸿翎笔尖沙沙的声音中睡去了。
当秦菜醒来的时候,见鸿翎正小心翼翼将画面周围的脚部揭开,露出整齐的边框。
秦菜也想一睹作品风采,立即奔过去,看向作品。
“这……是……你一下午的成果?”
画面是是白色的,正中央一个规规整整的“木”字。
“我知道!这是,宋体!”秦菜补充说,“我懂,这就是,艺术!”
秦鸿翎摇摇头说:“不,这不是你。”
秦菜小声嘀咕:“看出来了。”
秦鸿翎端详自己的作品,轻轻说:“预感。这是我对你的预感。”
秦菜顺势看了看鸿翎的作品,发现边框和画面之间有一段足足有五毫米的落差。
“妹妹,这这画,这么厚啊。”
鸿翎微微抬起作品,吹了吹,说:“一层画本体,二层画感知,三层画本质。从表象到实质的挖掘,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秦菜似懂非懂,“哦,好高深。但是,你好像画错了。据说,我的本质,不是木。”
“这不是我画的,这是我的感觉。是我的感觉画的,我只是把我的感觉表达出来了而已。”
“额,那就是你的感觉,可能错了哦。”
“不会的,我的感觉是从来不会错的。”
“可是,据说,我的本质,应该是‘菜’!”
“本质是物质区别于其他物质的根本特征。在某些领域,你拥有一个普遍的本质,但是在其他的领域,你会拥有一个特定的本质。所以,并不冲突。”
秦菜深深皱着眉,“你们文化人说话都这样吗?总之,现在不需要我了吧。我回屋睡觉啦。”
秦鸿翎说:“你在哪里住?”
“顶楼,隔间。有事可以去造访我。”秦菜说着,走出卧室。
刚出门,就看到秦鸿羽和一些人在整理家具。
“堂哥晚上好!我去睡觉啦。”
秦鸿羽见秦菜说来,问:“鸿翎,没有对你怎样吧。”
秦菜摇摇头,“没有啊。她就是给我画了张画。”
“就这样?”
“就这样。不然还能怎样?”
“那你们会成为朋友的。”
“你怎么知道?”
“这是她交朋友的行为标志。”
“好特殊的标志。那,你交朋友的标志,是不是就是,掐人脖子?”
秦鸿羽默然无语。
“哦对了,你的房间,挪到了三楼,就在我房间的下面。”秦鸿羽说。
“哎呦?你敢擅自给我分配房间?”秦菜阴阳怪气问。
“为什么不能?”
“顶楼隔间可是丁晓洁伯母亲自给我安排的。你帮我挪了房间,岂不是,违抗母命?你就不怕你回来拿你是问?”
秦鸿羽摇摇头,不想和秦菜多解释,转身离开。
“切!搞什么高冷人设。无聊。话都不好好说。”
秦鸿羽从来不和人谈论父母。
当话题涉及到父母的时候,秦鸿羽就会自觉回避。
父亲形同虚设,母亲玩世不恭,他和鸿翎就是被一波又一波的管家的佣人养大的。
秦鸿羽也见过别人的父母,也知道亲自关系好的家庭,也会有各种矛盾。
但是他还是会很羡慕那些阖家欢乐的场景。
慢慢地,这种羡慕就变成了嫉妒,然后就变成了对丁晓洁和秦颂的憎恨。
既然没有打算去陪伴,为什么要把他和妹妹带到这个世界呢?
秦菜看着秦鸿羽关上了门,微微摇头,不再过问。
转身就看到破门而出的秦鸿翎。
“我饿啦!”鸿翎大喊,“张姨!我要吃饭!贺翌阳呢!”
给秦菜搬书桌的人正好经过。
因为鸿翎出现得太突然,导致版书桌的两个小哥猛然慌神,桌面一斜,上面掉下来一个水晶球。
水晶球掉落在地上之后,砰然碎裂。
秦鸿翎先是看着水晶球的碎片皱了皱眉,然后准备离开。
然而她立即怔住,缓缓回头看着仔细审视地上的碎片,瞬间尖叫。
秦鸿羽立即从房间出来,看到地上的碎片,看了看鸿翎,看了看秦菜的书桌,最后看了看秦菜。
秦菜苦笑着说:“它要不碎,我都忘了它还在我这里。”
秦鸿羽知道这个水晶球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那是她小时候妈妈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是她16年间唯一收到过的生日礼物。
她把它放在爸爸的车里。表示她和妈妈一路陪伴爸爸。
这个水晶球,在爸爸车里,已经有十年了吧。
鸿羽小心翼翼走到鸿翎身边,想要说什么。而鸿翎微微抬手,鸿羽的话就忍了回去。
鸿翎不想听的时候,鸿羽什么都不会说。
“这搬的是你的桌子?”鸿翎问秦菜。
“是。”秦菜显得有些怂。
“水晶在你桌子上。为什么?”
秦菜看着鸿翎冷漠的面庞,似乎看到了一个精致版的秦鸿翎,她干咽了一口口水,诚心诚意地说:“其实,这是个误会。不如,我们吃饭的时候,你听我慢慢跟你解释?”
秦鸿羽长叹一口气,因为他知道,鸿翎一定不会放过秦菜,也不会费时间听她解释。
鸿羽怕连个小哥受鸿翎迁怒,立即眼神示意两人快些离开。
“鸿翎,我觉得你有必要听一听她的解释。或许只是误会。”鸿羽最后挣扎。
秦菜猛烈点头,“我第一天来的时候,在车上,秦……大伯父……”
鸿翎立即做出一个禁止的手势,说:“不用解释了。关于他的事情,我不想听。我的东西在你这里坏了,你需要赔偿。”
秦鸿羽在平时,神情淡漠。
但是他现在是肉眼可见的惊讶。
鸿翎居然这么冷静,正常情况下,这样的场景,秦鸿翎一定会拎着秦菜的领子,把秦菜从四楼扔下去。
秦菜问:“赔偿?你的东西,你觉得我赔得起吗?”
“可以。”
“怎么个赔法?”
“以身相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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