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乌枚,出自落梦宗门下,早有耳闻大离武道种子第一人之名,今日得见,许铁令果然名不虚传。”
作为二品修士,乌枚还是能看出面前这个巡游司铁令的深浅的,六品巅峰的武夫放在天下同龄人之中,也是佼佼者,相比那些自幼修行的天才相比,许鸣可是半路开始修行的。
落梦宗位于青风郡境内深山老林里,相较于其他地方的宗门不算强盛,但在青风郡之地,还是首屈一指的仙山福地。
“大离武道种子第一人这名号还是过于夸张,别的不说,就里面有个家伙就不太服气。”许鸣笑道。
“二位请坐,”许鸣视线挪到这个看起来三十不到的李开轩身上,“这位就是丰陵李氏如今的话事人?”
李开轩拱了拱手,“有礼了。”
刚刚许鸣无视他打招呼,他也不恼。
许鸣提起茶壶,给二人各自斟上一杯茶,“李公子是为了谯县李敬闻的事来的?”
“正是堂叔之事,不知铁令将如何处置?”
许鸣放下茶壶,将茶杯送到二人面前,“李敬闻所犯之事,证据确凿,待明日公开审理过后,将列明罪状再依大离律明正典刑。”
李开轩看着面前澄黄的茶水,茶叶已沉入杯底,“许铁令,大家都是聪明人,你我都清楚我堂叔之事只是由头,那些铁令救下的女子根本就无关紧要。”
“许铁令要我李氏做到那一步,才会收手?”李开轩看着面前这个至少比自己小一轮的少年郎。
既然打开了天窗,那都说亮话,许鸣也干脆起来,“首先,李敬闻一案,所有涉案人员一律法办,这里面还包括他那个叫李开保的侄儿,如今也关在衙里的。”
“还有李敬闻的兄长李敬康,我已经派人去谯县拿人了。”
许鸣又看向旁边沉默不语的乌枚,“乌前辈请喝茶,此茶名雨露,是陛下赐给首座大人的,我之前走的时候悄悄顺来的。”
乌枚端起茶杯,轻饮一口,眉毛一扬,“果然好茶。”
“可以,二位堂叔既然犯下罪行,就依铁令说的处置。”李开轩随即就接受了许鸣提出的要求,仿佛谈论的不是他的堂叔,而是不相关的路人。
“此案之外,许铁令还有什么要求?”
许鸣拿起桌上的卷宗,啧啧感叹,“青风郡下十几个县,大多都是山区,仅丰陵、谯县等几个相邻县有适合大面积种植的耕地,这一片统计在册的耕地约有两千万亩。”
目光上抬,看着李开轩,“这其中有一千四百万亩在你们李氏门下,你们李家真是家大业大。”
迎着许鸣的目光,李开轩开口说道:“这些都是祖上数代人辛勤攒下的家业。”
许鸣听完,轻轻一笑,也懒得与他争辩什么,“拿出一千三百万亩,上交朝廷充作官田,一百万亩耕地足够让你们李氏继续富甲一方。”
“另外你们李氏在溟水的码头一律停用,这以后朝廷会统一规划溟水航运,早晚的事。”
“把青风郡上下与你们李氏勾结的大小官吏名单列一份,晚些时候朝廷会一并清理,还青风郡一顿吏治澄清,这事不会追究你们李氏之罪,但涉其中的李氏子弟全部革除功名。”
“当今陛下登基之初,念民生艰难,特准老小妇孺可挑负不超过三十斤私盐换取米油,怎么在你们青风郡这地界,上下官差打击私盐起来一个比一个勤快?”
许鸣顿了顿继续说道,“把你们李氏在丰陵的几个制盐作坊都关了。”
“最后一条,去信给你那当尚书的叔叔,放弃支持尚书令废科举的立场。”
好像说得差不多了,突然说起这些事,许鸣一时也拿不准有没有遗漏的,端起茶杯,润了润喉咙,“暂时就想起这些,李公子看如何?”
李开轩面无半点笑意,盯着对面侃侃而谈的巡游司铁令,“这是朝廷要亡我李氏一族?”
“李公子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上面提的这些又不是要你们的命,这是在帮你们优化产业结构。”
许鸣一脸真诚,毫无恶意。
“许铁令,恕老夫直言,你不过一小小铁令,如何能决一个千载世家的命运?”乌枚开口问道。
许鸣朝远方虚手一礼,“我区区铁令,当然没这个资格,但我此刻代表的是巡游司,是李太尉。”
虽然李靖的具体决策还没下来,但他毫不介意扯他的虎皮大旗。
“许铁令就这么自信,能如此轻松让我李氏一族就范?”李开轩问道。
许鸣换了个姿势,翘起了二郎腿,“听李公子的意思是要跟我对一局?”
李开轩微微一笑,“如果这么轻易就依铁令说的自毁基业,那我岂不成了李氏罪人。”
许鸣点了点头,明白了李开轩的意思,“行吧,提醒一下,刚刚你放弃了一条还不错的选项。”
“非要跟我争个输赢的话,就不知道你能不能输得起。”
有看向落梦宗的乌枚,“乌前辈,这事你们落梦宗得给个态度。”
已是二品修行者的乌枚,何时被一个六品之人如此态度说话,气势勃发的看着许鸣,“怎么,许铁令也要我落梦宗的地吗?”
面对乌枚如实质般的真气,许鸣全然不在意,面无半点怯意,“那要看你们落梦宗有没有侵吞百姓的田土了。”
李开轩则站起身来,又恢复那个翩翩公子的仪态,“许铁令,茶也喝了,那在下就告辞了,今日多有叨扰。”
“不送。”
待李开轩与乌枚二人即将踏出院门的时刻,许鸣忽然开口说道,“先前李公子有件事弄错了。”
“那些女子不是无关紧要之人,她们的命也是命。”
李开轩身形一顿,然后头也不回的就此离去。
“想也知道,他不会答应你提的那些要求,为何还要说给他听。”聂成涯从后面走了出来,端起那杯李开轩没有碰过的茶杯,一饮而尽。
许鸣拿起桌上的卷宗,丢了过去,又把卷宗下面的一本蓝皮古书递给了他,“我不逼一逼他,他怎么会跳墙呢?”
“这李氏族人拉出来挨着杀说不定有冤枉的,但隔一个杀一个是肯定会漏掉该死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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