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之芒

    
    听铁牛这么一说，赵一凡才明白现在的状况，原来是：齐国的孟尝君率齐、魏、韩三国联军讨伐秦国。三国联军几十万之众在秦国的函谷关外对秦国展开了猛攻。如若函谷关有失，那么秦国的东大门将对来犯之敌彻底敞开，秦国也将再无险可守，敌军就可直逼秦国咸阳。在这生死存亡之际，秦国调动全国之力，发兵支援函谷关。
    可是赵一凡所在的援军刚刚抵达函谷关外，前方就传来函谷关失守的消息，紧接着援军更是还没来得及组织起有效的防御工事，就被突进的敌军骑兵冲散了。
    这个叫铁牛的男子，就是和赵一凡同来支援函谷关的秦国士兵，他们被冲散之后，一路被敌军追杀，好不容易暂时躲过了敌人的追兵。赵一凡他们就一直是往西南方的群山密岭里逃，现在到底是逃到了哪里，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刚才赵一凡又一不小心跌落了山谷，铁牛见赵一凡摔下山谷，他也冒死爬下岭才找到的赵一凡。
    “兄弟，我先扶你起来吧，看看能不能坚持往前走。现在敌兵可能随时会追上我们，就我们两个人，万一再遇到追兵那就麻烦了。”
    在铁牛的搀扶之下，赵一凡努力地站起身，虽然身体还是有些疼，身上也有几处划伤，但是并无大碍。
    铁牛紧张地问赵一凡：“兄弟，还能不能继续走？”
    “没事的，稍稍活动一下就好了。”
    就这样他们继续艰难地朝里面山谷的方向前行。
    这里山势陡峭，植被茂密。如若按铁牛说的，他们在函谷关外一直往西南方向而去，那么此地应该就是秦岭山脉的中段，翻越眼前的大山就是商洛一带，也就是春秋时期秦国的商於之地，再翻过几座山即可以到达，距离应该不是很远了。只要到了商於之地，他们就安全了。
    如果从函谷关撤退选择的是另一条路线，他们就要原路绕回函谷关，再返回咸阳，不光距离要远出去商於之地的数倍，而且魏韩联军短时间也不会撤离函谷关，如果执意回去，那就可能会遭遇敌兵，随时都可能丧命，所以，他们最终还是选择去往商於之地。
    铁牛带着赵一凡顺着小道向一路艰难行走。
    “铁牛，铁牛，你还能再跑快点不？你别管我了，自己跑吧，使劲跑。”
    走了一段时间之后，赵一凡终于还是忍不住吐槽铁牛几句，一路上这个自称是他兄弟的铁牛，完全不顾及赵一凡这个受伤之人的感受，他真是甩开自己那两条大长腿，像是跑四百米全程冲刺似的速度，一个劲的使劲前行。赵一凡经过刚才一摔，现在仍是浑身疼痛，当然跟不上铁牛的这个速度，而他对赵一凡的痛苦完全视而不见，还不停地一个劲催促赵一凡快些，快些，再快些。
    铁牛回头瞪了赵一凡一眼，没好气地说道：“瞎矫情什么，要不快点跑，等被他们追上，咱俩一会连命都没了。”
    “咱们都离函谷关这么远了，那些联军应该不会追了吧？慢些吧，我这身体实在是有些吃不消了。”
    “我说兄弟你啊，你就是没有你铁牛哥哥有经验不是，听哥哥来好好给你讲讲。”
    说到这里铁牛放慢了脚步，倒显得一脸自信起来。
    “兄弟，你知道咱们秦国的函谷关可是那么好被攻破的吗？”
    “秦国的东大门，当然不会那么轻易就被攻破。”赵一凡回道。
    “对嘛，这些联军昼夜不停地可劲进攻函谷关，咱们的锐士那也不是吃素的，在咱们爷们面前，那些鸟人联军不可能占到半分便宜，他们拉自己人尸体的马车那也是日夜不停的一直在往函谷关外运，他们死的人可比咱们多了去了。”
    是啊，铁牛说的没有错，函谷关是秦国的东大门，函谷关依托自然天险，又有秦国的重兵把守。既然函谷关被攻破了，那么联军也是真的拼了命，对方一定是付出了巨大的伤亡代价。
    “公孙起，你发什么愣呢？”
    铁牛见赵一凡没有说话，而是自己想得出神，便打断了他。
    “我是在想，这函谷关破了，下一步这十几万联军会不会直奔咸阳而去。”
    赵一凡对铁牛说道。
    “兄弟，你是真不了解这些鸟联军，他们虽然破了函谷关，但他们是绝对不会再往前踏出一步的。”
    “你怎么这么肯定？”赵一凡感到有些不解。
    铁牛随手薅了一根草叼在嘴里，嚼了一下，嘴角轻蔑地一笑。
    “别看他们现在人数几十万之多，其实他们早已经被咱们函谷关的弟兄们吓破胆了，一个函谷关他们打下来都这么艰难，要是再面对咱们的都城咸阳，那咱们秦人还不得和他们玩命啊，他们哪里还有进攻咸阳的这个胆量，他们来到秦国，谁都不愿意被埋在这里，他们既然攻下函谷关，那下一步就要在这里把本钱捞回来，他们为了发财，会在这周边不停地抢掠。”
    “铁牛你怎么想得这么明白呢？你个老兵痞，那你告诉我，他们什么时候会撤军。”
    “撤军？休要说笑了，他们哪里肯那么容易就撤军。”
    铁牛对赵一凡说的撤军的事，更是表现出一脸的不屑。
    “那进也不进，撤也不撤，还想怎样？”
    铁牛又轻轻的“哼”了一声。
    “哼，怎样？还能怎样，还是我刚才说的，杀人、放火、抢女人呗，那些杂碎死了那么多人，不捞够本，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在赵一凡对春秋这段历史的印象里，都是六国把秦国视为虎狼之师，今日听铁牛这么说，这六国的军队好像也没比秦军强到哪里去。
    赵一凡和铁牛，一路上还聊了很多，原来铁牛姓章，名叫章牛，因为他长的比较高，身体又比较结实，大家就都喜欢叫他铁牛，铁牛家在咸阳骊山脚下的章家村，家中还有妻子和一个四五岁的儿子，一提到他的儿子，他就会表现出抑制不住的兴奋，看得出来这父亲对自己儿子的喜爱，真的是发自内心的，是藏也藏不住呀。
    赵一凡和铁牛一边聊天一边往前走，在穿过一段密林环绕的山路后，二人的眼前豁然一亮。
    只见走出山路，一处三面大山环抱的山谷出现在二人眼前，谷中地势平坦，还有许多房屋，谷中的面积也非常大，远望去应该有几个足球场那的面积，此地看上去颇有几分世外桃源的感觉。
    “兄弟，快看！有人了，太好了！咱们不用再饿肚子了。”
    铁牛看见谷中的村落，十分的兴奋。
    二人顺着小路，一直下到谷中。
    谷中的村民见有外人来了，也都十分好奇，纷纷你一嘴，我一句的上前询问。
    “你们是哪里来的？是秦国人吗？来这里做什么？就你们两个人吗？……”
    村民们一下问了好多问题，赵一凡和铁牛二人都尽量一一回答，并告诉村民们现在谷外秦军正在和齐魏韩三军打仗，这段时间最好不要再出谷去。
    村民们倒也热心，他们见二人这般狼狈，好多人便回自己家中拿来吃食给他俩吃。
    赵一凡和铁牛也顾不得许多，坐在村口的石桌上甩开腮帮子就吃了起来，因为走了这么久，一直没有好好吃过东西，他们实在是太饿了。
    铁牛一只手拿着村民煮好的竹笋往嘴里塞，另一只手还在桌子上胡乱抓起一张饼也准备要往嘴里添，此刻的他活脱脱的就像是一个饿死鬼转世一般，吃相那是极其地难看。
    “小伙子，慢点吃，别着急，别噎着，你们这是多久没吃东西了？”
    “老人家，不瞒你说，我们这都好几天没怎么吃东西了，身上带的干粮早就吃完了……咳—咳—咳—”
    铁牛一边说话一边忙着往嘴里塞东西，终于还是被呛到了。
    围观的村民中有一个约摸五六岁的小男孩，他一直躲在妈妈的身后，他害怕地拉着妈妈的衣角，瞪大眼睛好奇的向妈妈问道：
    “娘，他们可真能吃，这些东西他们都能吃的完吗？谷外的人都这么吃东西吗？我害怕……”
    “呵呵呵，不着忙说话，你们先吃东西吧，快喝口水吧。”
    一位最年长的老者在人群中说道。
    说话的这位老者长得非常慈祥，眼里充满和善，众村民见这二人狼吞虎咽的吃相，都不禁笑了出来。
    不多时，赵一凡和铁牛便风卷残云般的，把桌子上的食物都消灭干净了。
    “多谢各位村民，我在这里先谢过大家了。”
    赵一凡起身拱手，给大家施了一礼。
    “年轻人，不用这么客气，我是这里的村长，也是这里年纪最长的人，我姓黄，村里人都称呼我“黄老”，你们也叫我“黄老”吧，我们冷泉谷，平日里很少有外人来，今日你二人也算有缘来到谷中，我们自然要好好招待一番。”
    铁牛看着黄老说道：“老人家，我们不会白吃你们吃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