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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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眼前咄咄逼人的春申君，虽然鬼谷子对春申君其人早有耳闻，知道他在楚国未来的几十年里是一位说一不二的人物，但此时的春申君年纪还不到三十岁，在以后的几十年，他会变得更加精明、内敛，足以见得此人将来会是一位多么厉害的角色。
    可以鬼谷子并没有太把眼前的春申君当作一回事，他甚至都没有用自己的目光去直视他，便开口向着春申君问道：“看来你是不相信老夫说的话了？”
    “我并非是不相信先生的言论，可如果依先生所说的话，秦军若要进攻我楚国都城，怎会轻而易举的就可以打到郢城呢？莫非我大楚在武关以南的几十万雄兵，在先生的眼里皆是些草木不成？”春申君继续向鬼谷子施压，与此同时春申君更是把目光转向了楚襄王，他想看一看当今的楚王现在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楚襄王此时也正在看着鬼谷子，想听一听这位被世人近乎传为“神人”的他会说一些什么。
    “你自以为的几十万雄兵，也许在那个人的眼里跟草木没有什么不同，你们只是还不太清楚他的厉害罢了。”鬼谷子说道。
    “那个人？是谁？”春申君问道。
    “之前在伊阙大财韩魏联军的公孙起你可曾有所耳闻？”鬼谷子回答道。
    “公孙起？此人在大败韩魏之前，我本不曾有所耳闻，只凭他的一战，先生就断定此人会突破重重防御，率兵攻到我郢城不成？”春申君反问道。
    “莫要小看此人，天选之人，杀星降世，此番他会给楚国带来难以想象的破坏，如果不想办法提前阻止，恐要尽毁你们楚国的国运。”鬼谷子说道。
    “先生此言当真？”楚襄王突然问道。
    “回楚王，老夫此生从不讲妄言。”鬼谷子说道。
    “哼！”春申君一甩长袖，冷冷地哼了一句，然后对楚王说道：“我王不必为他的言论所蒙骗，这些纵横之士就是靠着危言耸听的说辞，考一张巧舌游走在列国之间，来骗取荣华富贵罢了。”
    楚襄王看了看春申君，又看了看鬼谷子，然后说道：“先生此言却是有些严重了，就算此番秦国攻我楚地，也得举其国之兵力，分几路大军出击，就算这样，也不一定能伤我大楚半分，难道单单凭借一个公孙起，他更胜于雄兵百万乎？”
    见楚襄王如此说，春申君也是微微地点头，以示认同。
    “大王，若是认为老夫妄言，冒犯了王威，那就当老夫从不曾对大王说过此番话，只是关乎到无数楚人的性命和大王的江山社稷，还望大王多多三思啊，老夫就不再过多讨扰了，就此别过大王。”鬼谷子说完转身就要离去。
    楚襄王见鬼谷子说完这番话后即将要离去，一时他的心里也是拿不定主意，虽然自己想法和春申君一样，认为鬼谷子言过其实了。但鬼谷子在列国间的口碑极好，尤其是他所预言之事后来皆已应验，此人既已说出此言，也不能全然不信，一时他也是有些为难。
    “先生且慢，本王并非是不相信先生所言，只是事关重大，本王还要好好斟酌一番。不如这样，先生鞍马劳顿，不如先在宫内住下，本王命人好好去服侍先生，也方便了本王可以随时去请先生赐教。”楚襄王对鬼谷子说道。
    其实楚襄王让鬼谷子住在王宫之内，就等于强行把鬼谷子留在了自己身边，一来可以验证鬼谷子所说的话是否属实，二来就算鬼谷子所言非虚，他也可以随时去向他寻求对策。
    商於之地，公孙起的秦军大营之中。
    公孙起正独坐在军帐之内，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地图。
    作为一个穿越而来的现代人，春秋战国的这段历史，他是非常熟悉的，他知道自己之前在伊阙率军击败韩、魏联军，那都是史历的一部分，即将要发生的就是同楚国的鄢郢之战，这一战秦国会重创楚国，伤其根基。此战之后，楚国将一蹶不振。
    可是这些结果，毕竟都是历史中所记载的，但要具体怎么去实施，现在的公孙起的心里还是没有一个大致的计划。
    公孙起内心比谁都清楚，芈月对于楚国的仇恨，芈月曾经对其述说过，当年因为老楚王的原因，让她的父母双双客死在苦寒的燕地，而她在燕地又因战乱与魏冉和芈戎失散，她自己更是被北方游牧部落抓去，在那段日子里，她受尽了屈辱，可以后来，她总算是又回到了中原，并以大秦帝国太后的身份，控制了整个大秦帝国。从现在开始除了复仇，应该没有别的是芈月想要的，她的计划即将要真正的开始了。
    对于公孙起和芈月的关系，只要芈月想要得到的，公孙起都会不遗余力地去为她完成，尤其是在芈月受到了伤害之后，公孙起更是会第一个站出来，去让那些人血债血偿。
    而对华阳君的到来，公孙起也明白他的用意，华阳君和魏冉都不希望大秦真正的去和楚国以命相搏。华阳君是不想让楚国无辜百姓受到伤害，魏冉则是想让自己在以后能多一分回旋的余地，而不想让两国关系闹得太僵。
    在公孙起的心里，对于那些即将要在鄢城无辜惨死的几十万士兵和百姓，他也不是愿意让这一切发生的，如果改变历史，能让这些人无辜的人们得救，那么他一定会做的，自从来到了混乱的时代，他见到了太多的战乱，无一不是那些无辜的百姓在承受着莫大的伤害。
    只要有我在，就一定要避免，就一定要把对百姓的伤害减少到最小，公孙起心里暗暗想着。
    与此同时，巴蜀之地。
    深夜，秦军巴蜀军团葭萌大营，司马错的军帐之内。
    驻扎在此地控制整个巴蜀地区的不是别人，正是那赫赫秦国有名的秦国上将军司马错，他不但在二十年前为秦国攻下整个巴蜀地区，而且还不止一次地平定了蜀地的叛乱。在二十几年的时间里，他的几个儿子都先后战死在沙场，如今就剩下了唯一一个儿子司马胜。
    司马错在蜀地经营多年，他不但在此地深得巴蜀军团的军心，也深受当地百姓的拥护。
    “父亲，太后的密信到底所言何事？”司马胜在一旁问道。
    “盛儿，你的几个哥哥皆已战死在沙场，这次出征，你就不要再随为父出征了。”司马错说道。
    “父亲，太后此番又让您去攻伐何地？”司马胜焦急地问道。
    “天后说命我等，不计代价进攻楚地，黔中郡。”司马胜平静地说道。
    “黔中郡？得黔中郡便可直接顺水路进入楚国腹地，那里可是有楚国重兵把守，而且又有沅水天险易守难攻，若是强攻必是一番恶战，也不一定会占得半分便宜，只恐我司马家苦心经营多年的蜀军将会消耗殆尽啊。”司马胜皱着眉小声说道。
    “住口！休要乱讲！”司马错厉声说道。
    “可是父亲……”司马胜还要继续说什么，话刚出口便被司马错伸出的手势给制止了。
    “够了！切记，以后这种话休要再讲，你出去吧。”司马错说道。
    见自己的父亲这么说，司马胜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便转身出去了。
    司马胜走后，司马错一个人独自坐在大帐之内，看着风中摇曳的烛火，他的心绪也和这烛火一样在左右摇摆。
    司马错十九岁加入秦军，从一个普通兵士硬生生做到了赫赫有名的上将军，他一生为大秦东征西讨、屡立奇功，司马错自然不会是一位普通人，他不但谋略过人，为人又城府极深。
    司马错看着手中芈月写给他的密信，此刻他又怎会不明白这位太后的心思，倘若秦要在蜀地打通伐楚的水路，那么在这条水路畅通之时，便会是楚的亡国之时，可是眼下战国的形式，列国之间虽然表面上有所纷争，但私下里还是亲如一家，难道真的要发动一场对楚的灭国之战吗？此刻的司马错心里还是有一个大大的疑问。
    他的心里一直在反复权衡着，眼看自己在蜀地经营多年，蜀地的军政大权都集中在他一人之手，十几万蜀军皆听命于他，蜀地又是秦国的最大粮仓，如果太后只是单纯想削弱自己的实力还好，就怕太后会……
    想到这里，司马错也是不敢再继续想下去，虽然这些年他一直唯太后的命令为所是从，但太后的性情他自然也是了解的，杀伐果决、雷厉风行，这个女人从来就没有半点犹豫过。
    天边已经渐渐泛起了鱼肚白，司马错大帐中的烛火还是没有熄灭。
    此时的蜀地已经进入了多雨的季节，不知道未来的一段时间，这里的雨，是不是还会下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