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山从昏迷中醒来,只感觉自己的脑袋十分昏沉。
“我这是睡了多久”
“对了,爷爷,赵讳。”
陈青山赶紧从床上起来,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穿戴整齐,还是之前那套。
他走出屋外,只见院内灯火通明,堂屋和大门处满满都是人影。
他向堂屋走去,奇怪的是旁人都好像没有看见他一样。
他知道这是张宝郎的法术作怪,蒙蔽了别人对自己的感知。
堂屋内张宝郎正假扮陈青山的模样跪在地上守灵,村上的风俗是晚上下葬。
白天属阳,晚上属阴,这是为了能让先人在路上走的轻松一些。
至于鬼怪,人气那么重,根本就没听过闹鬼的事。
今天是停灵的最后一天,等来人祭拜之后就该下葬了。
张宝郎知道陈青山来了,但他并没有理会,这本就是他有意安排的。
陈青山看着张宝郎暗暗咬牙,恨不得上前干翻他,但是他知道他不能。
他松了握紧的拳头,走到棺材前,重重的磕了九个头。
然后起身走到张宝郎身侧,跪下,对着来人磕头。
虽然那些人并不能看见他。
他也来一个人便磕一个头。
这是对来祭拜之人的感谢,感谢他们是真的敬重自己的爷爷。
等来人祭拜完了。
陈青山对着一旁的张宝郎说道。
“你的兴趣就这么低级吗?”
“愚弄我就能让你感到开心?”
“不过看在你还是让我能参与爷爷葬礼的份上,对你说声谢谢。”
张宝郎没有理会他,就像看不见他一样继续干着自己的事。
很快,众人抬着棺材来到张宝郎所购的坟地旁。
邀月道人有过交代,要厚葬老先生,为此张宝郎望气三天才寻到了此处风水宝地。
陈青山这就这样一路上默默的陪伴着,他没有去找村上的人沟通。
他知道这都是无用功,更有可能害了他们。
当然,也许张宝郎会顾及他师父的话,为了办好葬礼,不会轻举妄动。
但是谁能肯定张宝郎有没有留下后手,自己昏迷了七天,对这七天发生了什么完全都不了解。
所以他不敢赌。
万一张宝郎就等着自己暴露身份,然后发难呢?
终于,葬礼完成了,陈青山默默的看着爷爷下葬,他跟着张宝郎走回院子,看着他一一送别前来祭拜的人。
“赵讳,你到底想怎么样。”
陈青山看着坐在园中张宝朗问道。
张宝郎直接躺在地上,望向夜空中的明月。
“我越来越喜欢月亮了,自打走上这条路愈发觉得月亮是如此的美丽。”
“你呢?喜不喜欢月亮?”
张宝郎扯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陈青山虽然心牵陈家村的村民,但也知道自己还是要沉着冷静应对。
“我当然喜欢。”
“曾经也曾借月写诗。”
张宝郎一副天下事都漠不关心的模样。
“哦,陈公子还有如此才情,闲来无事,不如念来听听如何。”
陈青山施施然一笑,“赵先生既有如此兴趣,在下敢不奉陪。”
“献丑了”
“吾心似秋月,碧潭清皎洁。
无物堪比伦,教我如何说。”
张宝郎笑道:“你的心境调整的倒挺快,之前还恨不得杀了我,现在又在这陪我有说有笑。”
“了不起,至于这什么诗。”
“陈公子,你的心真如秋月吗一样皎洁吗?”
“不恨我?”
陈青山平静道:“我想明白了,爷爷的死和你没什么关系,纵然几次用法术束缚我,也未对我造成什么伤害。”
“而且你不是也让我送了爷爷最后一程,至于先生几次用言语刺-激我,也让我的心境在此后受益匪浅。”
“若从这里说来,我或许可以叫你一声先生也不为过。”
“哼,你倒是醒悟的挺快”。张宝郎冷声道。
“还是谢先生之功,不知先生下一步有何打算。”
张宝郎听他这么问,随即开始怪笑。
“有什么打算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只要知道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就行了。”
“行了,不要在啰嗦了,老子等会带你去办正事。”
“给你提前提个醒,接下来不要想着自尽,你不会有那个机会的。”
陈青山顿时心神大乱,他没想到张宝郎居然会在这里等着他。
他早就知道这人不安好心,不谈他的言语,而是从他一开始的毕恭毕敬,到现在狂态毕露的行为。
就能说明他是个小人。
陈青山强定心神。
“赵先生,有什么事咱们再好好谈谈吧。”
“能不能别对村民动手。”
张宝郎打断了他。
“停,老子是看在你爷爷的份上才对你那么客气。”
“毕竟家里刚死人嘛,对你好一点也是应该的。”
说到这里,张宝郎停顿了一下,然后又接着说道。
“但是,这不代表你能和我站在同一位置说话。”
“你我的差距就像人和蚂蚁一样,只要我愿意,我就能轻易碾死你。”
“所以,不要让老子不开心。”
陈青山沉默了,他没想到这人如此直白蛮横。
“好吧,赵先生,我会听从你的安排。”
“顺便说一下,我不怕死。”
“所以,我可能不会让你那么开心。”
张宝郎对他的话并没有在意,他已经压抑了太久心中嗜血的欲望。
刚才用言语的试探,并没有一道天雷劈下来,证明那老头子这会可能真的死了。
亏他还等了七天。
现在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张宝郎去厨房寻了一把尖刀,用自身法力炼化,将尖刀改成一柄短横刀。
虽然他是修行人,但也不能凭空造物,而他的刀早就不知道丢在哪里了。
“跟我走,懂事点。”
陈青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还是跟了上去。
很快,两人走道一户人家房前,张宝郎使了个遮眼法,敲响了房门。
“谁阿,这么晚了还来串门?”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
因为今天刚给陈老先生送完灵,各家各户都有些回来较晚的人。
所以房内的老人也未多想,以为是哪位村民睡不着找他来唠嗑的,其实他也睡不着。
陈老先生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咯吱”年代久远的木门发出了属于它的哀叹。
老汉打开了门,却不见门外有人影。
“见鬼了不......”
老汉口中的话还没说完,一道血影从他脸上划至腹部。
他竟被一刀分为了两半。
陈青山看着自己从小亲近的老人居然就这样死了,刹那间愤怒冲上了脑海。
他还记得每当自己从老人家门口经过的时候,这位老人总会给他点吃的。
小村子里没有点心和糖这些好东西,但是老人总能像变戏法一样掏出来点带甜味的小果子,或者是热乎乎的烤地瓜。
他全身紧绷,极力的克制着自己,低着头,不敢去看张宝郎。
张宝郎右手甩了一下刀,是为了甩去血迹,虽然他的刀很快,但毕竟只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切肉刀,做不到滴血不沾。
左手掐着法印,吸收着还未丧失生机的血气修补自身神魂上的伤势。
“怎么,这就忍不住了?”
“这只是第一条人命,一条不足挂齿,只配做我修行路上资粮的凡人。”
他虽然没回头看陈青山,但也能想象出他的反应。
一个生性善良,淡薄却不冷血的人看到这一幕会产生什么情绪,他早有预料。
那是可以滔天的愤怒。
而他就是为了刺-激陈青山打破精神枷锁,以便能走上和他一样的修行路子。
良才谁不爱呢。
张宝郎怪笑道:“可以啊小子,居然忍住了,可惜,精彩的还在后面那。”
陈青山紧绷的身子猛的松了下来,声音颤抖道。
“求求你,赵先生,我再求你一次。”
“别杀他们好吗,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
“我会尽全力去满足你,你怎么折磨我都行。”
张宝郎脸上笑容更加怪异。
“好啊,实话告诉你,老子受了神魂上的伤,虽然这个时期,神魂受伤对我修行影响不大,但也会有诸多后遗症。”
“现在,只是让我丢失了一些记忆,但越往后,我的修行之路就会愈加艰难。”
“而我修行的法子,就是杀人吸取血气。”
“不杀这里的人,我也要杀其他地方的人。”
“怎么,同样的人命在你眼里也有分别吗。”
“嗯?”
陈青山心中一沉,看来是真没办法不让他杀人了。
不过自己可以拖延点时间。
“赵先生,那你希望我怎么做出这个选择呢?”
“你将这个问题抛出,不就是为了让我在陌生人的生命,和亲人朋友的性命之间做个选择吗?”
“我想听听赵先生想让我怎么做,虽然我算不算先生刀下的鱼肉,但也好不到哪去”
“不是吗?”
张宝郎哈哈一笑。
“可以,可以,居然想用这个法子拖着我,好让他们逃生。”
“不过你确定我会让你如愿吗?”
陈青山修整心情,微微一笑“且试一试,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
张宝郎将刀收起,反贴在背后。
“不错,你倒是让老子来了点兴趣,不过老子不姓赵,姓张,以后不用再叫我赵先生了。”
“想起赵讳这个名字,老子就想杀人。”
“不过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会怎么选呢?”
陈青山对着张宝郎作揖行礼。
“张先生,在下看来,生命之间没有高低贵贱,不论是陌生人的性命,还是村民们的性命都是一样的。”
张宝郎脸上有些失望,他想让陈青山为了心中感情做出不公平的事来,这样以后也方便打磨他的心性。
“不论是变的冷漠无情也好,内心满是愧疚也好,都会是操纵他的一件利器。”
“哦,那你是想让我就近杀人,准备舍弃这些村民咯?”
陈青山微微一笑。
“自然不是,张先生,在我看来不论是陌生人,还是我的这些亲人朋友,他们都是无辜的生命。”
“他们不该死,该死的是你!”
张宝郎大怒。
“你找死,真当我不敢杀你吗?”
“就算不能杀你,我也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有无数中办法可以折磨你!”
说着举刀向着陈青山劈来。
就在这危急之时,一道闪电凭空从半空中生出,落在张宝郎头顶。
于此同时,两道恢弘的的声音从天际响起。
“找死!”
“聒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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