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他的身上一定有魔人畏惧的东西,虽然迄今为止他都没有寻得个结果,想到这里玄衣少年垂着眸,目光又回到怀中的女子身上,从她被关进来那刻起,一身的凤冠红衣足矣让他醒目,瞬间明白了她的身份。
怀中的红衣早已破败不堪,这一路想必是走而挺险几番波折,少年想到这里嘴角一撇,神色中闪过一丝嘲讽,她最终还是又回到了这里,他们二人的命运总是如此相似,不甘于命运,却仍然同笼中困兽般,由不得他们挣脱。
想到什么,少年突然目露凶狠,一只手缓缓的握上了那瘦弱的脖颈,微微用力,少女眉色一皱,很是痛苦,最终他还是将手放下,看的上面深色的痕迹,抿了抿嘴,眸中意味不明地闪烁着。
若她知道,这一场求娶本身就是一场豪赌,她还会不会只身前来,倘若有重新来过的机会,她会不会认命?
少年突然很好奇,这副柔弱身躯下究竟是一颗怎样的心,明明有逃离的机会,却仍是义无反顾地选择折回,明明倔强地想要生存下去,却又妥协于眼前的无奈。
若是她知道,她来到他身边的使命便是赴死,她会不会后悔选择救他?
少年耳边响起了那冰凉没有温度的声音:
这女子体质特殊,是怀阳之体,倘若你完成了这最后一个任务,吾便放你离开,从此逍遥人间,任尔快活。
那人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他知道不容置疑,没有丝毫选择的权利,从一开始便是一场阴谋。
魔人想利用他夺怀阳之体,他想利用她彻底挣脱这束缚的枷锁。
若是之前还半信半疑,此刻他已经确定了她便是那魔人口中特殊的女子,她的血可以抑制他体内的躁动,不再受魔人控制。
这一夜,少年盯着女子熟睡的脸庞,眸光流动,暗暗观察算计着什么。
天蒙蒙亮,地上的少女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身边已经没有那玄衣少年,若不是脖颈上的痕迹触目惊心,她当真以为做了一场梦,想起夜中那双冷目,像冬日里的寒霜,冷的她不由得一颤。
这就走了吗?可是她还有好多问题想问他...
少女一脸茫然,听到外面有响动,便撑起身子靠去,透过微光可以稀松的几个人来回忙碌着,那一身玄色衣衫在她眸中渐渐放大,此时他已经一扫昨日的狼狈,肃然地站在一旁,身上的衣袍已经换上了新的,眉目清俊,眼中似有寒光,身上透着一股冷清,叫人难以接近。
来人似乎察觉到光线,向她这边看来,少女慌张地后退一步,竟是一个踉跄又摔倒在地上,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又虚弱了,这般脆弱。
一道亮眼的光线刺进来,少女低垂着眸,目光望着那双黑色边饰的流纹鞋,不知在想什么。
“还记得本王么?”
少年缓缓开口,向她伸出一只手,少女抬起眸,顺着那衣袖缓缓站起了身。
“你是李家的长子,李煜松?”
少年挑了挑眉毛,不置可否。
“可你不是...”
全城人都心知肚明的事,便是李家的长子,是位自幼失了心智的痴儿,可面前这位眉目清明,完全不似传言那般。
李煜松挑起了嘴角,戏谑地看着她。
“如此看来,你并没有疯,可你为何...”
“为了活下去。”
李煜松缓缓开口,不顾浮玉眼中的惊讶,浮玉突然思绪一转,回到了昨天夜里,他的行为举止异常,完全不像白日里这般清闲淡若,想起那夜中面露凶光的红眸,竟与先前遇到的魔人一般...
浮玉若有所思,想起贾府遇到的那个魔人,以及受了伤护她安全的红月,难道此时的李府与贾府一样,已经被魔人摆布,只是一具掏空的躯体。
可转眼一想,昨日他分明想要自己的命,如今自己却好端端的站在这里,浮玉有些想不通,困惑的望向他。
“不明白本王为何留着你?你身上有抑制本王的东西,对本王而言,你是独特的那一个。”
“所以你囚着我,是想让我帮你?”
“不完全是这样,准确的说,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浮玉嘴角撇了撇,她从贾府抱着侥幸的心理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如今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本王想知道,你为了活下去,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浮玉心想,刚才不是还和她说没有选择的余地,竟是如此善变。
李煜松盯着眼前的少女,发现她的表情变幻莫测,不自主的扬起了嘴角,他们二人既然命运如此相同,他想看看,若是她,会做何选择,是甘愿成为魔人的囚物苟活,还是说,依靠自身的力量与之抗衡。
后者他十分清楚代价是什么,那是一条死路,没有任何人可以活着迈出去。
少女似是想到什么,仰起头定定的望着他:
“你能帮我救救翠华吗,她是与我一同前来的,为了救我至今生死未卜。”
不知为何,她觉得他会帮她,也许她能依靠的只有他了。
少年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反驳,默默地允了。
少女脸上立刻露出一个无比灿烂的微笑,昨日的恐惧烟消云散,她觉得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惧,不知是何缘故这般对她,但是终究她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就说明他不会轻易动她。
少年神色微怔,不由得撇开脸,心中有些晦涩,她没有因为昨日的事怪罪他畏惧他,甚至还能这般对他,确实令他有些不自然。
“今日起,你伴在本王左右,没有本王的允许,不可擅自离开本王半步。”
一道命下,连李煜松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自他见她以来,心中总是有些怪异,仿佛看着她在他身边他才能安心。
浮玉不以为然,他既应下了救翠华,叫她做什么她都可以,虽然这要求听上去怪怪的,听刚才的语气,她以为她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好过,可这一番话,叫她心中也不由得生了歧义。
转而向那人望去,他却一如既往地清冷,许是她多想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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