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回到宿舍楼已经快凌晨一点半了,回到宿舍大厅,苏洋又是冲着宿管阿姨一顿感谢,又解释道班主任如何在帮他们开门、做过记录之后,又请他们吃了点东西,所以才来这么晚的,希望阿姨见谅。
然后苏洋又拿出打包好的、还热的十串羊肉送到宿管阿姨手里,表示感谢阿姨放行他们,才让王伟换了新药,才让杨文星的父母跟他见了面。又说了一些“遇到这种关爱学生、以学生健康为己任的好宿管是自己的福分”“阿姨不但长得漂亮,心地也善良”之类的话。
这让宿管阿姨感觉这夜没白熬,这几个人看起来立马比自己带过的那么多白眼狼学生顺眼多了。又因为苏洋的几句话自豪感油然而生,觉得终于有伯乐看出自己每天的呕心沥血了,乐呵呵地接过羊肉串,目送三人上楼了。
杨文星眼里面的苏洋已经快成神仙了,他觉得苏洋可能是一中建校以来第一个,也可能是唯一一个光明正大的晚上从正门走出宿舍楼,回来之后宿管阿姨还得念他的好的人了。
虽然说苏洋用了王伟头上的伤和自己做了借口,但是他莫名地觉得哪怕没有这些个借口,他也是能带着两人“光明正大”地出去的。心里面顿时也觉得简直没有苏洋做不到的事情了……
……
没有人能在头一天晚上熬过夜,第二天能精精神神得上课的。尤其是从前天晚上就开始打了一天一夜游戏后的王伟。他从早上第二节课直接睡到了最后一节课,口水都快淌到地上了,吓得他同桌赶紧把自己的书本往边上移一下。
醒来之后,王伟就听到班主任兼数学老师谭清秋在讲台上面,用粉笔画着三角函数图像的声音,和苏洋在上面回答问题的声音,还有暖气管流水的声音。
王伟一直想不通,他们学这些生活当中用不到一点的鬼东西到底是为什么?黑板上的余弦函数认识他,他并不认识余弦函数。
难道以后大家算个账还用得到三角函数吗?
而且苏洋这是什么情况,昨天晚上两人都是在玩手机,一直熬到两点多才睡,今天怎么他就这么精神,甚至还神采奕奕地在讲台上解题,风度翩翩的模样吸引了众多女生的目光。
等前面的苏洋回来坐下,又看谭清秋在上面写了无数个公式、画了无数个图像之后,王伟终于听到放学的铃声了。他睡眼朦胧地拍了拍苏洋的后背:“苏哥,咱们去哪吃饭啊?”
王伟对自己睡了大半个早上的行为十分坦然,毫无愧意。
苏洋把数学书收到抽屉里,头也不回地说了声“食堂”。一抬头就看到一脸疲态的白天刚从讲台过去,看得出来他今天也是非常困,只是强忍着没在课上睡觉罢了。他还是看得到每到课间白天就直接趴在桌子上睡觉,根本不跟人交流……虽然平时他也不怎么跟别人交流。
苏洋在心中暗暗祈祷,今天中午能有个好结果,那件事情一定不要是白天干的。白天虽然不待见他,但是苏洋对白天是有一种奇怪的好感的。
苏洋甚至可以说是有些佩服白天的。临危不乱,波澜不惊,泰山崩于前不改色。如果白天不是那么冷冰冰的,天天独来独往就更好了。苏洋很乐意交一些这样的兄弟。
不过苏洋也看出来了,像白天这种人,从来不交朋友,但只要有一个是他当作朋友的,那白天一定会为了他所认可的朋友赴汤蹈火、两肋插刀。
所以苏洋并不希望是白天动手打的王伟,哪怕他也认为应当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但是还是隐隐有些不喜欢这样的做法。
不仅低级,而且愚蠢。这不是他眼中的白天该有的样子。
他对白天还是抱有一些正面的期望的,那种做法苏洋是不以为然的。哪怕白天用其他更高级的方式暗暗地报复王伟,不给自己留下任何嫌疑,苏洋都会觉得白天是个聪明的且值得交的朋友。
收拾完桌子,苏洋和王伟跟在白天后面,在几千个学生的人流中,并肩走出学校的大门。
……
冬日的中午温度会升高一些,但还是挡不住从西北方刮过来的凛冽寒风。石城第一中学的学校大门上积满了白雪,也丝毫没有融化的迹象。
三个穿着厚棉衣的十五六岁男生,脸上完全没有那些鱼贯而出的学生脸上的书生气,三人正坐在校门口的一块石头上,随意地聊着天,中间一人留着长发,厚重的刘海几乎要挡住一只眼睛了。
看着几人像是初中毕业后没有继续读高中的“社会闲散人员”,这些人在这座小城里并不少见。并不是每个孩子或者家庭都认为教育是最重要的,几乎有一半的学生都在读完初中之后各自找活做了。
长发男生旁边的两人今天一大早就被叫来做事,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中午等在一中门口一起堵个人,问个事情。除此之外,长发男生其他什么也没交代。
左边的男生实在忍不住问了一句:“昊哥,咱们这次是给谁做事的?这到底是要干嘛?”
长发男生被正午的阳光刺得有些睁不开眼睛,太阳晒得他已经有点昏昏欲睡了,只半睁着眼睛盯着校门口,说道:“不该问的别问,照片你们都看过了,事情只要是干成了,晚上咱们去吃大餐。但是我话也说到前面,一会要是给我把人放跑了,你们就自己解决吧。”
“放心吧昊哥,那人尖嘴猴腮的,一脸短命相,我绝对忘不掉,他只要一出来我立马就能认出来,您就等着瞧好吧。”
长发男生大名叫常昊,外号耗子,是苏洋上初中时同班的同学,被老师们评为迟到、早退、抽烟、喝酒、打架五毒俱全,不可救药。初二开始就不怎么上课了,在校外结交了一群乱七八糟的朋友,成天无所事事,在各条街道上游荡。
当时老师和家长都已经不怎么管他了,一致达成了这孩子废了的共识。学校里的学生更是几乎已经不认识他,甚至以跟常昊一起玩为耻,也没人在意原来班里坐最后一排的那个小混混最后怎么样了,那个时候大家的精力都用来关心自己的中考升学了。
但是当时的苏洋记得他。
有一次常昊在学校对面的小巷子里,让四五个收保护费小青年截住,因为常昊咬死不给,被按在地上打。正好碰上苏洋放学回家路过,看了一会终于认出了在几人中间的常昊,顿时大喝一声“你们干什么?”扔下书包就冲过去帮忙。
但是那几个小青年再怎么说也是成年人了,就算两个小孩子也不够几人打几下的,苏洋也几乎完全没有打架的经验,刚一冲上来就被撂倒,局面立马从一个人挨打变成了两个人一起挨打。苏洋除了稍微护着常昊少挨几下,几乎起不到任何作用。
好在没过一会,外面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响起,苏家的十几个受过专业训练的保镖就匆匆地跑过来。上前五个人,不带一丝拖泥带水,没过半分钟就把几人双手反剪统统按在墙上,其他人连忙把中间鼻青脸肿的苏洋和常昊扶起来。苏洋的鼻血星星点点地洒在地上,看得常昊瞪大了眼睛。
自然是苏洋在冲进来之前,就给家里保镖打的电话。他从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
他其实没必要进去一起挨打,只要在巷子口坐着,等着保镖来就好了。
但苏洋深知,没有什么比一起做坏事、一起挨过打更坚固的友谊了,一起做一百件好事不如一起做一件坏事,叫人来帮常昊解围绝对没有现在的效果好。他是要用挨的这几拳头,来换取更有价值的东西。
果然,从那之后,常昊心里一直都拿苏洋当最好的兄弟,他甚至还对苏洋发过誓,苏洋的事就是他常昊的事……
耗子在众多穿着校服学生中见到苏洋走出来,两人隔着五六米对视了一眼,耗子冲苏洋眨了一下眼睛,微微点了点头。而苏洋只是淡淡地收回目光,继续目视前方地和王伟从三人旁边走过去,就好像坐在石头上的三人只是三尊雕塑。
这种事情苏洋是不想露面的,他不会给有可能成为敌人的人一丁点记恨自己的机会,那没必要。很多事情只需要适合的人去做就好了,什么人做什么事。人尽其才,物尽其用是苏洋交朋友的唯一准则。
他觉得没有人比耗子更适合做这件事了,而自己一旦出面,惹上一点点嫌疑,都会给自己带来很多意想不到的麻烦。
虽然这个年纪的学生,一般只会思考两个问题:怎么学习和一会吃什么。但是苏洋还是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冒险的必要。
一般没什么人会同时认识苏洋和耗子两个人,他只需要按时跟王伟去食堂吃饭,睡午觉,然后按时来上课就好。
没人会怀疑到他身上。至于刘飞,苏洋心里轻蔑一笑,他没那个脑子。。
就在耗子给了苏洋一个放心的眼神,苏洋目不斜视地和王伟刚刚走过去的时候,在后面众多学生嘈嘈杂杂的声音中,突然响起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让苏洋的脚步立马顿住了,脸上一贯自信的表情也瞬间僵硬起来。
“苏洋,耗子,怎么你们都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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