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儿醒了?”
叶清云皱着眉望向出现在他面前的流匀。
“不曾,宫里有派太医来,是小姐提过的杨南其。”
他抱拳道,不敢有分毫疏漏。
“那你来做什么?”
叶清云越过他便想出将军府。
“流匀知道主子关心小姐,但小姐已经被转移至魏府,那里人太多...将军去不合适。”
他低着头道,没抱太大的希望,关于小姐的事,主子从未能将旁人的一言半语听进去。从来都是失了几分冷静。
不成想那已经走到门边的人,竟然顿足了。
流匀没听到脚步声,有些吃惊地转头看。
“她那么努力想留在朝堂里,我便不能去惹旁人怀疑...”叶清云有些颓然地扶额道,一直挺直的身子,流露出几分疲倦来,一个脚步不稳险些往后摔,得亏眼疾手快地扶着紧闭的门,才得以站稳。
“主子!”流匀急急地向他跑去,搀扶着他,“您太久没休息了,您去小憩片刻,若小姐醒了,我...”
“放心,我自个的身体自个清楚...”他摆了摆手,似是想到什么,眸内净是肃然的杀气,“司徒墨白不除,我着实难安!”
“司徒墨白虽为文官,却是当朝正一品首相,门生众多,势力错综复杂,堪称是乌雅英挺外朝中的另一毒瘤,连皇上都在其中努力维持,保持朝堂权力平衡。”
流匀扶着叶清云往内室走,沉声道。
他见叶清云并不做声,继续说道:
“皇上要留着这些个人,此形势下,并不是对付他的好时机。”
这些有理有据的实话,相信叶清云都明白,甚至懂得比他透彻,他不过是怕叶清云冲动。
“大局不能杀他,国法不能治他,那便我来!”叶清云挣脱出被搀扶着的手臂,怒道。
他勉力站稳,从怀深处摸出一块看着陈旧的令牌来。
流匀神色惊讶地跪下:“主子有何吩咐?”
“我想...是时候动用这枚令牌了。”
流匀神色肃穆,眸光一闪,默默地从怀中抽出一张纸来。
叶清云将那令牌往地上摔,令牌裂成两半,断裂面凹凸不平,是四方的模型。
他以令牌的尖端划开了自己的拇指,然后,将指纹上的血滴在那模型上,在那纸上按上了鲜红的图案。
流匀手微颤,将那纸格外小心地收回,在地上大礼拜了一拜又一拜,才隐退在黑暗中。
叶清云手握着那破碎的令牌,簌簌然落下泪来,他还记得母亲死之前流着泪和他说:
“母亲活不了了,今后谁来保护我这对苦儿女?母亲已经够对不起你们,至少得给你们留一样保命的东西。”
白怡变卖了身上所有的家产,为他们组织起一支队伍,那是叶清云保护妹妹的底牌。
“她若要为官,我便清去路障,她若愿为帝,我便辅她登基。”
叶清安醒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床帘。
她又回到了魏府?她有些吃力地撑着床坐起身,床前并无一人,连丫头都没一个。
倒是那圆桌上,有个还冒着热气的盆子。
四周敞亮,窗外遥望是晴朗的景象,她睡了多久?已经是白天了?那岂不是错过了晚宴?
她撑着床想站起身,膝盖却痛得不行,根本动弹不得。
“你醒了。”
温润的嗓音响起。
她抬头看,只见杨南其正端着早点进屋,带着抹沁人心脾的浅笑,望着她。
“杨太医?”他怎么会在这里?
“别勉强起身,快躺好。”他放下那托盘向她走来,将枕头放于床头,让她半躺着,“皇上命宫里的太医为你诊治...本该是胡太医来的,但他突然身体不适了,便由臣代劳。”
他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
叶清安扬唇笑笑,自然明白好好的胡太医怎么会身体不适了:“谢谢你。”
“你先用膳,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他端着碗粥来,坐在她床旁,递于她。
“杨太医为何愿意帮我?”她接过碗,粥是温热的,不烫手。
“白怡夫人,是我的恩人。”他笑着道,并不愿多说。
“原来是沾了母亲的光。”她也不强求了,一口一口喝起粥来。
一股淡淡的清香飘入鼻中,满口醇香,如同一道暖流让她本泛着冷意的全身热乎乎的。
“这是你做的吧。”她一边吃一边说道。
“何以见得?”他只是笑,站起身去拿配粥的小菜。
“府里的厨子,没有这样的手艺,何况这粥里有掩盖不住的药味。”
她看了看他拿来的小菜,有些馋地夹了几块。
“嗯,药粥。”
“晚宴呢?哥哥呢?”她很是放松地与他说道,杨南其虽长她个三四岁,相处起来却有好友般的亲切和随意。
“晚宴延后了,皇上没有怪罪,你不用担心...叶将军应该还不知道你醒了。”他将她吃完的空碗拿走,放回那桌上。
“皇上让我转告,你醒了便入宫面圣。”他转身道,望着她皱起了眉。
“可我走不了,腿动不了了,我不会残废了吧?”她试图抬了抬腿,只觉得异常沉重,两手撑着脸,倒吸一口凉气道。
他笑出了声;“麻了罢了,不用紧张,一两日便能恢复。”
“那是不是一两日后我再去面圣比较适宜呢?”她有些撒娇地说道,笑得人畜无害。
“嗯...我的建议是,你可以坐担架或四轮车去,或许会显得惨一点。”他笑道,坐在她床旁。
很有道理,卖惨不吃亏。
“那就劳烦杨太医帮我弄个比较惨的担架了。”她带着些许期待冲他一笑,似最动人的春色,又似最迷人的烟火,说不尽的妖娆妩媚,美得动人心魄。
“怪哉。”他有些恍惚,醒了神后叹道。
“什么?”她有些懵。
杨南其笑而不语,内心却另有一番思量。
他作为太医院数一数二的主太医,年纪轻轻便治人无数,后宫中那些妃嫔,他也见得多。
有清雅秀丽的,有风情万种的,却个个都不如眼前的这张妖孽地雌雄莫辨的脸,媚态自成,轻灵绝俗,令人燃起强烈的征服欲。
难怪司徒墨白明知她是男子,还这般着迷,的确有掰弯人的本事。
只可惜,这样的人,身子却这般病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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