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大多数人开始察觉到不对,想要赶往城北一探究竟的时候,拥堵和踩踏再次发生。
有些刚刚被人从水里捞出来的倒霉鬼,在这一波冲击下再次跌入水中。
冬寒未尽。掉进河里一次都是半条命,那要再折腾个来回~可就是命一条啊。
暅之为元纯陀准备了十二发火弹,但是只留下了八根炮管,主要是因为时间紧迫没有时间加固更多。
但是这支发射火弹的重炮设计的发射距离更远,竹管根本经受不起发射时气浪的冲击,打一炮,炸一根,唯有程度的区别。
所以元纯陀只发了八炮,便只能怏怏收工。虽然只有八炮,却在城北拉出了数条火龙。
广厦万间,梁柱相连。楼船千尺,不外甲舷。在石脂的顽强的燃烧效率下,火龙越拉越长,完全没有熄灭的迹象。
城北已是万人空巷,留守的也都是些老弱病残。火场里稀疏的人影一边呼救一边寻着储水缸想要打水救火。
储水缸上封着冰层,在这个季节并不算稀奇。凿开冰面,便可取水。可是无论人们用钎铲凿锤,冰面竟然纹丝不动!
破开冰层,亦不见水,整个缸体都被冻成了一只冰疙瘩。起先人们以为是巧合,大概是某几只水缸位置背阳被冻透了。
但是没想到家家户户的水缸都被冻结住了,偌大一座城,离了河边,便没有活水可用!
北面的半城就这样无可挽回地变成一片火海。祖暅之的计划竟然真地点燃了半座城池!
还是最重要的那半城!穆泰此时已经动了真火。他在桥头连斩数人,这才控制了秩序。
桥上的人统统退回城北各府救人,桥南有序通过。大人及家卷右行,平民左行。
他能控制北魏龙兴旧都与新都隐隐抗衡显然不会是不学无术之徒。城中秩序瞬间改善,虽然依旧拥堵,但通行已经有了基本的保障。
然并卵?有人,无水,也只能干瞪着眼任火势蔓延。穆泰这时候脑海里一片乱麻,他疯狂地大吼道,
“军师!快,快把军师给我找来!”元澄借来的肆州兵马刚刚赶到城下。
在路上,他们也瞧见了城中烟花怒放的盛装。元澄见过信号用的烟花,但却不曾见这样密集的烟火大秀。
但是作为当今最富盛名的情报系统掌舵人,他的直觉十分敏锐。能和这种阵仗联系起来的名字……祖冲之,祖暅之,陶弘景,刁冲……嗯,如果勉强算上寄再兴和高车阿伏至罗……嗯,无论是谁在哪里,对自己来说都不算是坏事。
元澄甚至已经做好了直接攻城的准备。而当他兵临城下时,发现城中已是火光冲天,哀声一片。
“城中起火了?可是你保义军的手段?”,将兵同来的元匡问道。元澄摇了摇头,
“城中的确有保义军的布置,但闹到这么大阵仗,显然是另有高人相助。”
“是否立即攻城?”,元匡又问。
“等等。不战为上。平城已乱,或可不攻自破!”百余幂磾勇士是城中唯一未乱的人群。
鹤唳风声之下,有准备的人就是最强战力。烟花绽放之时,这支部队已经在城北偷偷集结。
探子早就将穆泰的行动路线瞧得明白,待得火起,穆泰堪堪夺了主桥大喊军师何在的时候……幂磾勇士已经列队扬刀,斩开人群,在桥北一字铺开。
“傅军师,果然是你!”,穆泰目眦欲裂,戟指喝道。领头的幂磾人一把扯落黑巾,身后持刀勇士也是同一动作,露出真容。
“穆侯爷,实在是对不住了。保义军秘部傅永傅修期,之前对侯爷多有欺瞒,实出本职,敬请见谅。”
“你,你,你居然是保义军?”,穆泰当时就感觉天灵盖一凉!这,这也太他娘的邪门了!
在傅永面前,穆泰可谓毫无秘密可言,他的实力,他的人际,傅永皆知底细;他的抉择,他的作为,亦不离傅永谋划。
甚至就连这一次牵头致函各路鲜卑势力,建立针对今上魏王的包围网,五路一齐发难,也是出自傅军师的本谋。
可是谁能想到,魏王留在他身边最大的卧底,居然是他!
“不错。傅永感谢穆侯爷的信任,更要感谢穆侯爷的威望。若非接了侯爷的名头扯起大旗,哪儿能将那些心怀二心的牛鬼蛇神一网打尽?”,傅永抱拳冷笑。
“无耻小儿!且授首来!”,穆泰一举手中弯刀,正要拨开人群冲过桥头。
傅永却气定神闲地挥了挥手。第一排幂磾人一齐收刀,向斜后方各退一步。
而本来站在第二排的幂磾勇士则跨步上前,每人手中都持着一支劲弩,对准了桥面。
“哼!弩箭何足惧哉。侯爷,我们为你开路!”
“对,为侯爷开路!”平城当中自然不乏穆泰的死忠。这些留守北都的鲜卑人大多都是鹰扬漠北的勇士,岂会被区区几十支弩箭吓到?
弩箭虽然杀伤力极大,但是更换箭失也需要不少时间。每次齐射一轮,都会留下致命的空档。
而以平城内河的宽度,至多也就是两三轮齐射的功夫,便能沿桥冲至对岸。
“杀!”人群里有人发了声喊,立刻便有鲜卑勇士拔刀冲上桥头。唰唰唰一阵齐射,十余名大汉哀嚎倒地,或被后队碾压,或被击落河中,显然是没得活了。
可是队伍前冲的势头并没有片刻停歇,鲜卑战士,悍不畏死!他们要利用失雨的空档,尽力前冲。
唰唰唰唰!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弩箭的发射根本没有停歇。幂磾弩手射过一轮之后,立即后退为弩机重新填装箭失。
而在他们身后,马上便有人补位,进行第二轮打击。百余名幂磾勇士分作三排,一排射击,一排待命,一排上弦,如此轮换,不但保证了箭失的密度更让攻击毫无间断。
石桥不过丈许来宽,被这一轮轮箭雨守了个风雨不透。可惜了这些愣头的鲜卑勇士。
他们本是来城南观礼的,未着重甲,未带弓箭,虽然人多势众,却也只能望桥兴叹,在桥头相互挤压践踏,哀嚎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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