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无限死亡

    
    第二天清晨。
    冬日的阳光透过棕色窗帘布，微弱地照耀在李无常的脸上。
    他睁开眼睛，费了好一会儿功夫才逼迫自己不赖床。
    看了眼墙上挂着的老式时钟，已经六点半了。
    今天是他工作的第一天，给上官家族打工的第一天，迟到就说不过去了！
    李无常一边揉着惺忪的双眼，一边朝盥洗室走去。
    洗漱之后，他从衣帽架上取下燕尾外套，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此时，门外正站着一位瘦骨嶙峋的老婆婆，她手提一个袋子，险些没把李无常吓一跳。
    李无常认出对方来，她是居住在二楼的房东苗婆婆，两人昨天下午刚见过面。
    苗婆婆看见了李无常的身影，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
    “小常是吗，这是你的名字吧？我煮了些很好吃的面包，你要尝尝吗？”
    “因为不想打扰到你休息，所以刚才我一直站在门外等你。”
    对于这突然其来的热情，李无常愣了愣，他回以微笑道：
    “谢谢苗婆婆。”
    毕竟两人只是房东与租户的关系，李无常认为他们之间还没有到那种非常熟络的关系，出于谨慎，他编了个理由委婉拒绝道：
    “谢谢您的好意，但我起床的时候刚吃了点儿杂粮，现在不怎么饿。”
    “还是留给您吃吧。”
    苗婆婆朝他走了几步，欲要直接把那个装有美食的袋子给他：
    “没事的，多煮了好几份，我孙女和我两个人都吃不完，不介意的话你可以留到晚点吃。”
    李无常仍是礼貌地笑道：
    “真的不必了，婆婆。你给我也是浪费，我今天可能很晚才回家，还是留给您孙女吃吧。”
    “就先这样，我去工作了，再见，苗婆婆。”
    李无常关上房门，与房东婆婆道别后朝楼梯走下去，苗婆婆见状也只好作罢。
    走到逐渐熟悉的街上，李无常才长叹一口气。
    在前世时，他也是像如今一样独自租房居住，但并没有出现像苗婆婆这种对他这么热心的邻居或是房东，李无常甚至连自己那只有一墙之隔的邻居该如何称呼都不知道。
    他从不进行无意义的社交，并且周围的人一般情况下也不会主动来与他搭讪。在开始独居生活后，身边的人都只是把他当成一个怪人，一个年纪轻轻不去上学，独自居住，没有任何人际往来的怪人。
    李无常脚步稳健地走在街上，环视着四周这安静祥和的清晨景色。
    深深地呼吸一口气，能感受到大自然的味道，一些勤劳的卖报郎正骑着自行车，路过李无常身边的同时高声吆喝着。
    他渐渐地加快脚步，朝上官府邸走去。
    “这么轻松的工作，也不知道会持续多久，可要好好珍惜了......”李无常心中念叨的同时，已经抵达府邸了。
    来到大门前，他轻轻叩响上面的铁门环，片刻后，门被人从里边打开了。
    开门的是梦瑶的那位侍女小青，她看见李无常怔了怔，接着微微一笑：
    “早上好，李先生，你来了。小姐已经醒了，正在后院处翻阅古典书籍消遣。”
    李无常点了点头，与她礼貌问好后朝后院走去。
    只见，在那棵枝繁叶茂的梧桐树下，披着一件粉色羽绒服的梦瑶正蜷缩着身子靠在大树旁，手拿一本书籍，津津有味地翻阅着。
    直到李无常来到了她的身前，她才反应过来，嫣然一笑道：
    “无常哥哥，你真准时。”
    李无常观察着她的脸色，忽然注意到她眼眶旁盯着两个黑眼圈，他问道：
    “瑶瑶，昨晚没睡好吗？”
    梦瑶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双眼，默然几秒后回道：
    “算是吧，在想一些事情，当时太兴奋了，忘记了时间......”
    不等李无常再问下去，她继续说道：
    “无常哥哥，你坐下来，来看看这本书。”
    李无常照她的意思坐下，靠在树旁，梦瑶双手捧着那本书，把它递给李无常。
    他接过后，看了看书面，那是一本名为《少年奇异之旅》的小说，他接着翻开到第一页，与此同时一旁的梦瑶说道：
    “这本小说我快要读完了，感觉很有趣，内容大致是这样的，讲述的是一名失忆的少年为了寻回旧时的记忆，带着名剑与宝马踏上旅途的故事。”
    “故事最后，他找回了记忆，也见识到了更多这个世界的风景，在尾声时，他为了保护自己的爱人，保护自己珍视的家园，牺牲自己与魔王同归于尽......”
    李无常扶着下巴，安静地听着，给出了评价：
    “挺有趣的故事，瑶瑶，你很喜欢看小说吗？”
    梦瑶点了点头：
    “嗯，我闲下来的时候就爱看小说，一看就是一整天，里面的剧情让我沉浸其中......”
    “昨晚在读这本书的时候，忽然间想起来无常哥哥你，因为你和这本小说里面的男主一样，都是踏上找寻记忆旅途的人。”
    她干笑一声：
    “不过，你肯定不会像他那么惨啦，无常哥哥你一定可以活得好好的。”
    李无常无声笑了笑，心中则是吐槽道：
    “我都已经死四回了，有一回还是你害的......”
    聊完这个话题后，梦瑶站起身来，问道：
    “无常哥哥，你吃早餐了吗？”
    李无常摇了摇头，心想，白嫖的时间又到了。
    做大小姐的贴身护卫就是爽，吃喝穿住全包......他腹诽了一句。
    梦瑶如他所期待的那样说道：
    “那咱们还是出去吃吧，就不麻烦下属去煮了，不过别去昨晚那家......”
    李无常笑了笑，起身与她朝门外走去。
    他们动作轻轻的，梦瑶说，她的哥哥上官梦人应该还没起床，尽量不要打扰到他。
    来到府邸外，与李无常并肩走着的梦瑶轻声嘀咕道：
    “今天要去哪儿玩呢......”
    与此同时，李无常则是望着四周，自语般感慨道：
    “挺不错的啊，即便是十二月份，温度也没有下到零下摄氏度，大冬天看不见雪都还有点不习惯儿呢......”
    梦瑶听到他的自语，好奇问道：
    “无常哥哥，你说的雪是什么？”
    李无常不解地看向她：
    “你难道没见过雪？就那种，白色的，轻盈的，成堆在天上飘着的，只有非常冷的时候才会见到的一种东西。”
    梦瑶微微皱眉，摇了摇头：
    “没有，瑶瑶从来没听说过你说的东西......”
    李无常顿感疑惑，难道这国家没下过雪？
    在他思考之际，身旁的梦瑶扯开话题，问道：
    “无常哥哥，我想问你一些事。”
    见李无常点头，梦瑶酝酿了一阵，开口道：
    “你......失忆多久了？”
    李无常“如实”回道：
    “直到今天，应该有半个月了吧。”
    梦瑶继续问道：
    “那，你昨晚和我哥哥说的，忘记了所有家人，所有朋友，现在的你是孤身一人，这件事是真的吗？”
    李无常轻轻颔首：
    “是的。”
    梦瑶垂下眸，沉默一阵后，问出昨晚一直困扰着自己的事情：
    “可是......”
    “瑶瑶在前天......看见你和一位非常漂亮的女孩子一起从一家衣帽店里走出来。”
    李无常闻言，脚步顿了顿，他回想起前天下午和伊蕾娜一起去买衣服的情景。
    原来当时梦瑶也在那儿，她还碰巧看见了自己，而且她也是在那儿遇害的。
    他思忖了一会儿，道：
    “那个女孩子......我不认识。”
    梦瑶微微抬头直视着他。
    为了维持住失忆的这个身份，李无常只能继续耗费脑汁地编下去：
    “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那个少女貌似是为了摆脱那家衣帽店老板的求爱，摆脱他的纠缠，少女麻烦我这位刚从衣帽店出来的人去假扮她的恋人，出于好心，我也就答应了下来。”
    李无常心想，如果伊蕾娜现在已经苏醒了，那她在听了李无常这番话后肯定会气得显现出来给他一拳。
    梦瑶略显困惑地瞧着他。
    过了一会儿，她再次确认般问道：
    “无常哥哥，你没有骗我吧？”
    李无常挤出一个笑容：
    “我怎么可能会骗你呢，瑶瑶。”
    听到这句话，梦瑶才彻底放下心来，心中仿佛卸去了一块沉重的巨石。
    两人暂时不再进行交流，因为已经走出了大街。
    作为三大家族的大小姐，梦瑶的知名度是非常高的，走在街上，许多人都打量着她。
    梦瑶没有去在意，只是继续与李无常行走着。
    李无常倒是注意到，街上的许多人其实看得不是梦瑶，而是都在好奇地注视着梦瑶身边的他。
    身为林克街出了名的调皮大小姐，平日里她和侍女溜出来玩闹的事情在这条街的居民看来都是司空见惯的，但这大清晨的，她的身边还跟着一名年轻陌生的男子，难免不会让人在意。
    梦瑶没有去多加理会他们，只是偶尔看见一些熟悉的面孔，会点头微笑招呼。
    她现在仍在物色着附近的店铺，昨晚的那家“林家面馆”就近在眼前，但为了防止再出现昨天晚上的情况，梦瑶决定换一家吃。
    李无常看着她认真找寻店铺的眼神，顿感好笑。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该不会一直像这样陪着她到处跑，到处吃，吃遍希望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