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老不禁微微扭头,看向邵逸飞的目光中多了几丝诧异与惊讶。
在老人的印象里,邵逸飞对自己师尊,是尤为敬重。师尊吩咐之事,向来不会多言半句,只会全力将之完成。而今日,邵逸飞竟是少有地……或许是第一次向自己师尊提出异议,这如何不让赵屏为之惊讶?
无当圣母闻言,只是轻轻一笑,随即淡然回答:“逸飞你天性聪明,猜到这些亦是情理之中。不过,本宫心意已决,因此无需多言。至于你的看法,倒也不无道理。只不过相较本宫所想,仍是欠缺了一步。因此,逸飞你且遵令行事便是。”
性子沉稳不善言辞的邵逸飞听了,欲言又止,却最终默默点头。他抱拳恭敬道:“徒儿谨遵师尊圣令。”
赵长老微微眯起眼,眼见这般架势,似乎没人能劝得动圣尊了。不过他很快释然,圣尊就是这样的性子,只要是认准之事,旁人绝对无法干预她的判断。这次的行动虽是杀鸡用牛刀,但只要不碍师门大局,又何必过多在意?
赵长老微微抬起手,拍了拍邵逸飞的肩膀。见他扭头看向自己,老人报以和善的微笑。
他笑,邵逸飞也是微笑回应。不过笑容里,却是仰慕与敬重。
看着这年轻而又历经磨练,显得菱角分明的脸庞,赵屏不禁又往深处想:邵逸飞,虽身为碧游宫首席大弟子,却是最不爱端架子的一个人。无论是面对门中辈分很高的各处长老,亦或是对待道行远不如自己的师弟师妹,邵逸飞从来都是一副挂着笑容的好面孔。他的好脾气,甚至都传到了别家仙门。这样的弟子,自己的倾海楼也想有一个啊。毕竟每天对着那帮特立独行的师兄弟吹胡子瞪眼,时间长了也确实不是滋味。有些年轻面孔进来,终归是件美事。
赵屏回望向大殿高台,台上端坐的宫主并不介意他们之间交流。于是,赵屏笑着对邵逸飞说:“既然宫主已经这么说,逸飞你就放手去做便是。虽然宝器未必听话,但有我们这些老头子在背后助阵,想来事成之后将之收回,也不算难事。”
“有劳赵师叔了。”邵逸飞道。
“你和倾阳那丫头,都挺讨人喜欢的。一个是乖巧小哥儿,一个是古灵精怪的调皮小妹儿。”赵长老笑着道:“等试剑大会结束了,有没有兴趣,去倾海楼喝喝茶,再陪老头子我下下棋?”
“逸飞很高兴与赵师叔手谈对弈,不过前提是得到师尊的同意,且处理完宫中琐碎之事。”邵逸飞爽朗道。
“嘚嘞。你这小子,说白了还是想让老头子我,向你师父要人对吧?”赵屏捻着白须,佯作生气。
邵逸飞不作言语,只是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牙齿。
这个壮硕高大的青年,即使在这光线并不明亮的大殿之中,也给人一种温暖若初阳的感觉。
台上端坐的无当圣母站起身子,缓步走下高台,赵屏与邵逸飞心有灵犀地挪步一旁。无当圣母笑看向二人,轻声道:“方才的言语,可是没有半点遮掩的意思啊。赵师弟,你当真要从我这里把逸飞挖走,去倾海楼给你做事?”
赵屏笑呵呵说道:“在宫主眼皮子底下,我们一老一小,哪敢偷偷摸摸哟。再说,这能骗得过宫主?说出来,我老头子,自个儿都不信。不过话说回来,要是真能让逸飞去我那儿做事,可是再好不过了。嗯,算得上是雪中送炭了。眼下,我可是受不了那些个老古板的絮絮叨叨、神神经经,和他们在一起说话,太无聊。有个年轻人在,可是强上太多了。”
一旁的邵逸飞忍俊不禁,心想也就只有这赵长老,才敢这么说自己的同辈是兄弟了。
不过未等他接话,赵长老却是故作埋怨地说了句:“宫主啊,什么时候让倾阳那丫头出来。眼下倾海楼可是搁置了好多杂事儿,没有那丫头帮忙处理,我一个人实在不得劲啊。”
邵逸飞心中咯噔一下,也是想到了一些事。他虽面色镇静,但体内灵气却是平白起了几分涟漪。
小师妹的事,他也在意。如今倾阳被禁足在家,师门中感情好的兄弟姐妹,无不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二师妹倾澄,已经向师尊求情了三次,可师尊依旧怒气不消,完全不理会。最近这俩天,甚至连倾澄的求见也不应允。邵逸飞也试过,但亦是铩羽而归。因此,他觉得,不等师尊彻底气消,小师妹是绝难从禁闭的状态中释放出来。
不过眼下,情况又不一样了。若是他们这些身为弟子的,提出求情,师尊不应允是在情理之中。但与师尊同辈的赵师叔说出口来,无论怎样,师尊总该要好好思量吧。
事情,说不定会迎来转机。
无当圣母听了,美丽的双眸微微眯起,笑道:“莫不是,逸飞他们请赵师弟来帮忙说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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