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邈闻言一怔,本想出言反驳,但细细思量,却是觉得有些不同寻常。
他沉声问:“师兄,据我所知,那镇魂台戒备森严。尤其是台中有师尊施展的上古咒术存在,因此就算道行高深的邪修妖魔闯入其中,自身实力也会受到极大削弱。如此一来,就算那薛化屏想要里应外合,也绝对是痴人妄想。因为他毕竟是一丝魂魄困在其中,不但自身都难保,岂有闲心去调令他人?”
“话虽如此。不过,师尊下的咒术,也并非全无破绽。”邵逸飞叹了口气,目光深沉。“你不是外人,因此有些话,可以跟你说细些。那镇魂台的禁锢之法,其灵源所在,乃是师尊心湖的小圣洞天。因此无论是谁闯入,或者是谁要从内强破脱逃,师尊她都能第一时间察觉到。不过,也正因这份灵气牵引。禁锢阵法,与师尊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旦师尊的灵息稍加减弱,禁锢之法的威力亦会削减。若是放在以往,我是不担心那边会出什么状况。可是最近几日,师尊圣体,稍有不适……因此禁锢之法的威力,也会随之下降。”
孙邈面色一凝,他当即扫视四周,确认无人之后,才上前低沉道:“师尊,怎么了?”
“因为某些原因,她老人家动了元气。损耗多少,我不知道。但,确实是有。因此,我们不可掉以轻心。以前那里的阵法,算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但现在,多少会有那么一丁点的可能性,会被歹人趁虚而入。而这一丁点的可能性,却是我们承受不起的。”
邵逸飞看着楼外的墨色天幕,似有片片雪花飘落。
今夜,开始下雪了。
孙邈吸了口气,脑海中转眼想到了许多事。很快,他想明白了一件事。
“既然如此,师兄打算怎么做?”
“打算去做一晚的,守夜人。扫扫雪,赶些不长眼的蛇蝎虫鼠。”邵逸飞沉声道:“大好的雪夜,是万家熟睡的美好夜晚。想来明天天晴,也是个扫雪的好时日呢。瑞雪兆丰年……”
孙邈心中了然,他微笑道:“既然如此,请加我一个。虽说瑞雪兆丰年,但丰年之前,也得把地方收拾干净了,才好存粮呢。”
邵逸飞看向他,竟是有些调侃道:“其实,就算你不想去。我就算拖,也会把你拖过去的。”
孙邈无奈翻个白眼,“我都知道了这些,想抽身事外,也是不可能的吧。”
邵逸飞一笑置之,孙邈突然又问:“师兄,为何告诉我这些?你明明知道,我这样的人。在以前,可不是与你们是一路的。”
邵逸飞闻言没有说话,只是迈步朝台阶走去。
“以前,也只是以前。”他没有回答,但说的每一个字都清晰传达到对方耳中。“现在的你,是我能信得过碧游宫的弟子,是我邵逸飞的师弟。如果你真有歹意的话,那方才说完话的时候,我就已经动手了。”
说完,他身形已没入楼梯,脚步渐远。
孙邈自嘲地一笑:“师兄的剑,虽然不快。但这个距离想不被一剑封喉,就算是我,也难啊。”
说完,孙邈扭身追赶。
楼阁空寂,雪落无声。
……
卿晓竺独自在院中散步,她仰头看看,雪势渐大。
院中空地已经覆上了一层莹白雪毯,白净地让人不忍踏上一个脚印。
已成为武榜第一的少女微微叹口气,身后的居室灯火通明,即使隔着窗户也能听到里面的群笑与欢歌。
举杯庆祝的同门,似乎还没尽兴。
她摇了摇头,很快将注意力转移开。默默走到院中水池边。盯着那一汪浅浅的水池,静静发呆。
池塘中,本是种植着一片繁茂荷叶。但冬季已至,荷叶皆枯,只余下枯槁的衰叶与残枝。
满目,萧索。
卿晓竺怔怔出神,少女双手抱膝,任由雪花落在头顶。直到覆成一片,也是全然无觉。
想找人说话,可师兄早已被师父召回师门。想要见他,只怕要等自己回去了再说。
但现在,自己又该如何?
一夜,说长很长,说短也很短。
明日就要离开此地了,可自己……却好像有许多重要的事没做,有个重要的人还没见!
若是今夜不去见,以后还会有机会吗?
卿晓竺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己这一刻非常非常痛苦。若是不去做什么,只怕今后都会记在心上。忘不掉,抹不去,终成一个心结。
曾几何时,自己以为,那个一直需要自己追赶,让自己仰慕的师兄才是自己最重的心结。
但今天,似乎有个人,在心中的分量一点也不亚于师兄。
对那个人的情,不是男女情愫,却也要她自己惆怅彷徨。
想不去想,是做不到啊。
因为,她是自己认定的朋友。
卿晓竺呢喃道:“今夜,你安安心心一觉睡到天亮,等明日早起时,我已经离开蓬莱岛。以后在,自不会相见。呵呵……这样的,对你是不是太残忍了?那些仇怨,你以后说不定还要独自去抗。至少,让我为你做点什么吧。”
少女蓦然起身,风起雪啸,下一刻已不见了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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