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惠一听此言,又是惊又是喜的,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冯冬灵也抬起灵动的眸子,一眨一眨的看着许寒。
许寒却笑看着她们,豪然的神情中,隐约有几分别样。
冯冬灵方一撞见许寒的目光,本是惶恐心儿,顿时为羞意所占据,忙将脸蛋挪了开来。
而姚惠的俏丽上,却同样的泛起一丝羞意。
这等乱世之中,藩王之间互攻伐,妻妾落入敌方手也常事,许寒到底是好心收留自己,若不留下来,还能漂泊向何方呢。
此刻,姚惠的心情是极为复杂。
犹豫之际,姚惠悄然望了许寒一眼,看着那一张五官分明,英武方正的脸庞,清楚的印入眼眸。
那深邃的眼眸,微微隆起的坚实肌肉,无不一彰显着年轻力壮。
紧接着,她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冯斌斌那张鬓发苍苍,深纹暗布的脸庞。
却不知为何,姚惠的心里面,竟是鬼使神差的将两个男人暗暗对比。
然后,那一颗心儿不禁怦然一动。
“夫人,许某的一番好意,莫非夫人不愿领情不成?”
许寒的话打断了姚惠的恍惚,清醒过来的她,脸上顿时掠过一丝红晕。
“姚惠啊姚惠,你岂能这般胡思乱想,你的羞耻心何在!”
姚惠心中告诫着自己,强行平伏下荡漾的心儿,却是轻声道:“许将军的一番好意,自是感激不尽,只是妾身等只怕会为许将军添麻烦。”
说这话时,她的潜台词其实已是答应。
许寒洞察她的心意,便豪然一笑:“不过是多添两双碗筷而已,我许寒若连两个女人都养不起,怎还配夺取天下,不如一刀了断干净。”
许寒的略显张扬的豪情,洋溢着浓烈的自信,却令姚惠不禁有些刮目相看。
耳听着豪然之词,姚惠心中暗暗称奇,暗生敬意时,姚惠忙是盈盈一礼,感激道:“那妾身和小女二人就多谢将军收留了。”
冯冬灵见母亲答应,也忙盈盈一礼,口称感激。
“两位客气了,今后在就在虔阳住着,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许寒大笑着起身上前,伸手将两人扶起。
他来自于现代,生性不拘泥于礼,此时也没想许多,一伸手就触到了她二人的纤柔臂儿。
两人身子均是微微一颤,脸畔均添几分羞意。
不过,这一次姚惠却没有激烈的表现,而是腼腆的顺着许寒的搀扶,含羞起身,只是看着女儿,眼神有些忧虑。
许寒看冯冬灵涨红的小脸含晕时,方知自己有些太过“大方”,为免她尴尬,便是哈哈一笑,摆手道:“从今往后不说那些见外话,来,咱们继续喝酒。”
姚惠有感于许寒的恩德,便拉着女儿的手殷勤的陪他吃酒。
正自酒到酣处,尽兴之时,程平忽又匆匆入内,附耳向许寒低语了几句。
许寒的眉头瞬间闪过一丝异色。
眉宇间的异色一闪而过,许寒只摆手淡淡道:“你令凌子瑞先生先在大堂中稍候片刻,我吃了这杯酒就去。”
“诺。”程平应声而去。
许寒自添一杯,笑道:“愣着做什么,咱们继续喝。”
冯冬灵酒力自然最差,懂事的她知道以后和母亲要依仗这位将军哥哥,不敢扫了他雅兴,一杯饮尽,小脸更是通红。
姚惠小心翼翼问道:“方才看将军神色有异,莫非是有什么烦心事不成?”
自己那心事是一闪而过,自问掩藏的极快,不想这姚惠竟能看出些许端倪,许寒说道:“一些军务俗事而已,本将只是烦着今晚恐怕不能与夫人尽兴,这一杯酒饮过,本将就要先行告辞。”
许寒方才收到凌子瑞的紧急情报,军机大事,自不会与姚冯母女这等外人道知。
姚惠听到他那一句“今晚不能与夫人尽兴”时,却从中听出了几分“轻挑”的歧意,不知该如何以应。
一杯酒饮尽,许寒起身告辞。
姚惠酒意已重,巴不得如此,忙是起身相送。
今夜得佳人陪酒,许寒兴致甚好,喝得稍稍有些高,这一出门时两眼晕晕,脚下便有些晃悠不稳。
姚惠见状,忙是上前扶住,口称“将军小心”。
“本将清醒的很,这点小酒算得什么。”
许寒不屑的一摆手,大咧咧的往前就走,不想脚却被门槛绊了一下,诺大的身子站立不稳,一身的重量顺势便倒向了姚惠。
姚惠还不及反应时,许寒的臂膀已本能的搭在了她的肩上。
身平从未曾和第二个男人如此相近,这一刻,姚惠心头嗵嗵狂跳,窘羞与紧张瞬间袭遍全身。
羞怯之下,姚惠本待将许寒推开,转念却又想如今她和小女二人要依仗许寒篱下,若是太过生硬,惹恼了他却是不好。
环视四周,又不见许寒的侍卫和别的仆丁在场,无奈之下,姚惠只要强按着羞意,吃力的扶住许寒,叫冯冬灵先去休息,自己则扶着许寒往大堂而去。
月明星稀,乳白色的月光洒在寂静的庭院间,风吹树叶,沙沙作响。
月影之下,姚惠娇弱的身子,扶着许寒那诺大的身躯艰难前行,不多时,她已是累得香汗漓淋,喘声吁吁。
那淡淡的汗香浸鼻而入,臂上的的那份柔弱,更是让人心悸。
许寒虽有些半醉,但头脑还是清醒的,他本不想让一个女人扶自己,但在酒精和秀色的双重作用下,他便有心装醉,任由姚惠扶他。
半晌后,姚惠终于扶着他来到大堂。
灯火通明的堂中,凌子瑞正在那里来回踱,一张老脸上跃动着焦虑。
听闻有脚步声响起,凌子瑞以为许寒到了,几步迎到门口时,却意外的看到那暧昧不清的一幕。
冯斌斌的夫人,正气喘吁吁的搀扶着他们的许将军而来,两人皆是一脸酒意,似乎之前还另有隐情。
凌子瑞愣了一怔,嘴角旋即掠过一丝诡笑。
许寒看到凌子瑞时,便主动的直起了身子,向姚惠道:“多谢夫人搀扶,夫人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姚惠盈盈一礼,轻喘着告退而去。
凌子瑞看着姚惠走远,笑眯眯道:“这大晚上的,将军竟有兴趣陪着冯斌斌的夫人吃酒,当真是好兴致呀。”
凌子瑞此言,自有言外玄音。
“那夫人听闻冯斌斌在澄州另娶了新妻,心中难过,本将只是安慰安慰她而已,先生你可是想多了。”
许寒却坦荡的很,说着大步走入堂中坐下:“瑄国败北,澄州那些豪强害怕被弈国入侵,借冯斌斌之力抵抗弈国。”
“如此说来,冯斌斌名义上是替弈国打天下,实则上是想据澄州自立反弈了。”凌子瑞语气中有几分怀疑。
许寒却一挥手,断然道:“这还用猜么,冯斌斌此人本就是后梁乱军贼头,绝不甘屈居人下。”
许寒自信的判断,却感染了凌子瑞,他不禁微微点头,赞叹许寒的判断力。
“澄州离我们十万八千里,暂时也与我们关系不大,倒是关中方面的变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许寒改变了话题。
凌子瑞思绪一转,额头顿时凝起一道深痕,面带忧虑道:“延安的细作来报,不久前瑄国利诱北凉王率五部关中诸军讨伐我们,而根据情报,北凉王等部兵马已开始集结,似乎已有攻打淮上的迹象。”
许寒的剑眉渐渐横成一线,刀削似的脸庞上愈加冷峻。
北凉铁骑的强悍战斗力那可是天下闻名,许寒几番击败邓寅烁、李祯濡,以及韩钊福,主要靠的就是他精锐的骑兵,而他手中的骑兵毕竟远少于步军。
北凉王朱轩等北凉军,却恰恰以骑兵为主。
一旦骑兵的长处被掩盖,许寒的实力就将大打折扣,这一点他自己再清楚不过。
“这分明是邓寅烁想要借刀杀人,朱轩这班北凉禽兽怎会这么蠢,甘心为邓寅烁卖命!”
许寒有些火大,话中也直暴粗口。
凌子瑞摇头叹道:“这个老朽也猜不透,毕竟北凉王等辈远离中原,我们对他们所知甚少,不过根据情报可以确定的是,北凉军的入侵应该是已成定局。”
“兵马大抵有多少?”许寒冷冷问道。
凌子瑞屈指算了一算,吐出了一个惊人的数字:五部北凉诸王,四万步骑!
“四万步骑!”
听到这个数字,许寒不禁暗抽了一口凉气。
自起兵以来,这将是他所遇到规模最庞大的敌人,四万之众,比上前次申城之时的弈军还多一倍。
而且,最关键的是,敌人这四万步骑中,只怕其中骑兵铁骑至少在两万到三万之间。
许寒不得不承认,这一次的敌人,无论从质量上,还是数量上,都要远远的压倒自己。
“看来,一场恶战是再所难免了!”
许寒冷冷一语,浑身上下,沉寂未久的热血,再度沸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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