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爷子凝着眉,“既然都说好不容易来看我一次了,那就住下来别走了,这也是你的家。”
裴音摇了摇头,“爷爷,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
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刚刚放弃了我一个孩子,我不想再放弃我领一个孩子了……”
张老爷子同意了。
他叫管家亲自去送了裴音。
管家回来回报,“小姐已经上了车。”
张老爷子这才点了点头,目光看向这深宅大院之中郁郁葱葱的林木,好似是陷入了沉思中。
管家问:“老爷,您是又想起大少爷了么?”
“是啊。”
他的儿子在儿女缘分上浅薄,甚至临死前,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一双女儿,这些年,这一双女儿流落在外,也受尽了苦楚了。
人越是老,就越是注重这些曾经的恩情,年轻时候,因为性格上的偏执,犯下的一些错误,也就越发的去忏悔去内疚了。
张老爷子对管家说:“去叫公司的法务过来,我要拟一份股份合约。”
管家一听,眼皮一跳。
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应了一声,低下头就退了下去。
他给公司去了电话,让法务部部长立即来老宅里一趟。
管家从落地窗看见外面的小花园中,有一个姿态优雅的女人正在闲庭信步,他略一思忖,就转身出去了。
“汤夫人。”
汤夫人听见管家的声音,掀了掀眼皮,“嗯。”
管家说:“南边新来了一批鲜花,您看您要不要先去选一选?”
汤夫人喜欢鲜花,插花的手艺也是一绝,每隔几天,就要有一批从鲜花之都空运过来的鲜花降落在张家,以供汤夫人挑选。
汤夫人点了点头,“好,前面带路吧。”
鲜花在花房之中,管家进来之后,就屏退了左右,温室中,鸟语花香,宛若春天的山林之中。
汤夫人低头挑选着这些鲜花。
价值几千元一支的稀有鲜花,在她的指尖,和普通杂草无异,她根本就不放在心中。
她挑选出一支蓝色妖姬,拿在指尖,慢条斯理的问:“裴音上午来了?”
“是的,她走后,老爷就叫我给法务去了电话。”
“裴音都跟老爷说了什么?”汤夫人问。
管家将裴音和张老的话基本上复述了一遍。
他看着汤夫人脸上的神色,开口:“我听着也不像是有什么问题,她的憔悴也是真的,是真挺虚弱的,肉眼能看出来的瘦了一圈。”
“蠢货。”汤夫人开口。
管家一下就噤了声。
汤夫人的纤长手指细细的抚摸着手中绽开的蓝色妖姬,那一抹蓝色映入她的瞳孔中,就好似是染上了一抹艳蓝。
她冷笑着,长长的手指指甲,一下就将漂亮的花瓣给拽了下来,花瓣上留下了一枚手指指甲落在上面的月牙痕迹。
“倒是我小看了裴音。”
想必,裴音已经看出来这是她和祁斐然一起联手设置下来的一个局了,否则,裴音也不会出手去鼓动媒体。
她想要从张老爷子这里入手,打亲情牌,想要让张老爷子给她分一杯羹,用来祭奠她在手术台上死掉的孩子么?
汤夫人把已经残缺了的花朵丢在了垃圾桶里面,就好似是丢掷一个不起眼的垃圾一样。
…………
张老叫法务就是去协商股份转让协议。
张老将百分之八的股份转让给了裴音。
这个股份占额,若说想要作为继承人,也实在是不够格,确实少。
可这个份额,却刚好是卡着能进入股东大会的股份占额。
网上有经济学家就已经估量了一下裴音的身价份额,比起来祁斐然遗留下的财产还有一定距离,但是看眼下张氏和祁氏发展的势头,张氏明显是优于祁氏的。
裴音这一招,不可谓不高。
张景尧对裴音竖起了大拇指。
“你厉害,”他特别给裴音斟了一杯水,“我在张家混了将近三十年,还没你一次回来拿到的股份多。”
裴音拱手,“过奖过奖。”
张景尧啧啧唇,“不过你也别掉以轻心,我听说汤夫人已经召集股东联名抵制了。”
“抵制我?”
“你以为是谁?”
“我巴不得呢。”裴音抱着温热的水杯,一口一口浅浅的啜着,“我的股份是张老给我的,现在抵制我,不就是抵制张老爷子么,汤夫人也是一时心切了,倒是暴露了她自己的野心。”
裴音本只是想要借此机会在张家拿回一城,没想到汤夫人倒是千里赶来送人头,礼轻情意重。
“既然如此,我还真是受之有愧了。”
张景尧挑眉,“你又想做什么?”
“张氏股东大会都联名要抵制我了,我也不能当所有乌龟,”裴音说,“下一次股东大会,你给我个消息,我去。”
张景尧洞悉了裴音的意图,不由得摇了摇头,“你也是厉害的很。”
裴音耸了耸肩。
“对了,”张景尧顿了顿,忽然问,“张老让你回张家住,你怎么拒绝了?”
裴音在张老爷子书房里说的话,都能转眼叫张景尧知道了,看来这张家还真是一个大筛子。
“现在还不是时候。”
但是,这件事的解决,也必须要提上日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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