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隽把手机的手电筒打开,带着裴音来到了另外一侧。
这里有新坟,有旧坟,都是村子里的各家各户的坟头。
可一直到了马路边缘,那边是最偏僻的地方。
就在路边,立着一个孤零零的坟。
小土包的周围,都已经满是杂草。
程隽弯着腰,“上次来的时候,我已经把这边的杂草都拔了一遍,这又长起来了。”
裴音这一瞬间,觉得心酸。
她弯着腰,拔着这边的杂草。
附近的分包,隔一段时间就有人过来上坟烧纸,都是清扫的很干净,可这里……
裴音想起来安安稚嫩的面容,她的眼眶酸涩,有几次都强忍着,才没有哭出来。
“今天能烧纸么?”裴音蹲在坟头前,好像能看到曾经那个胆小怯懦却想要拉着她的手一起跑的小女孩。
程隽说:“这会儿夜深了,没什么人查,可以,注意着别烧到枯叶引起火灾就行了。”
他站起来,“我知道有一条街是卖冥币烧纸的,我去买。”
裴音没有跟着去。
她坐在坟头前,她想和安安说说话。
“安安,你知道么,在你离开后,我回到家,我后来嫁给了你哥哥,你哥哥人很好,很照顾我,你哥哥和你妈妈一直在找你,他们以为你还活着,你的确是还活着吧,以另外一种方式……”
裴音说了很多,说了祁斐然的事,甚至说了她和姜曼青的婆媳关系不融洽。
“你妈妈当妈妈的确是个好妈妈,可当婆婆却不是一个好婆婆,”裴音扯了扯嘴角,本想要露出一个笑来,可却有点不伦不类,眼泪却掉了下来,“对不起,我不该在你妈妈背后说她的坏话……”
她说到现在,终于是忍不住眼泪,扑簌的掉落了下来。
“安安,如果当时你没跟着我跑,你也不会……对不起。”
裴音的眼泪掉落下来,也根本就没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在踩着枯枝断叶走过来。
等到裴音觉察到,她抹了一把眼泪,本以为是程隽回来了。
她转过头来,“程大……”
她一下顿住了。
身后的男人,身上的阴影落在了地上,交叠在她的身上。
祁斐然的身后,是洛晴晴和佟萌。
洛晴晴急忙摆手:“音音,我不是故意非要告诉祁少的,是祁少刚才找了过来……”
佟萌眨着眼睛,急忙点头附和:“我可以作证。”
洛晴晴拉着佟萌跑到远远地路边去了,“我们去等程队。”
在这一方黑暗中,只剩下了裴音和祁斐然。
裴音的眼泪已经被风干了,脸颊上留下了两条水痕。
她刚才说了很多话,也不知道祁斐然听去了多少。
她撑着地面,想要从地上站起来,可是在地上坐的久了,一站起来,双脚麻木,差点摔倒。
祁斐然伸手揽住了裴音的腰。
他扶着裴音站直了,才朝着这低矮的坟头看过来。
坟头上的杂草已经都拔掉了。
土堆有些干裂。
“安安?”
祁斐然的嗓音有些干哑,随风传入到裴音耳中。
“嗯,她告诉我,她叫安安。”裴音说,“我……不是故意隐瞒你,我也不是想要隐瞒我的错处,我只是……”
只是想要祁斐然和姜曼青心里还留着一点希望吧。
祁斐然依然没有说话。
他就这样静静地在坟头前站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程隽回来,他又蹲下来,用打火机点燃了烧纸。
橘色的火光照在祁斐然的脸上,看不清楚他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回到酒店,陆科已经在等待了。
他这次也摸不透老板的想法,先是让调查老板娘,又让跟踪老板娘,还大半夜的坐飞机坐大巴连夜来到这种鸟不拉屎的乡下地方来。
他就给老板老板娘开了两间房。
洛晴晴还拉着陆科到一旁:“你怎么不定一个房间啊?”
“我也不知道,那我现在就去……”
祁斐然却从陆科的手中接过了房卡,径直上了电梯。
陆科:“……”
裴音对陆科说:“没关系,另外一张房卡给我吧。”
看着两人离开各自去各自的房间,陆科心里满满的都是嘀咕。
这是吵架了?
但是前几天不是还挺好的吗?
裴音洗过澡,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她的心里有事,想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却又不知道该做什么,几次拿起手机来想要给祁斐然打电话。
最终,电话没有打出去,她直接在睡衣外面套了一件外套,出去去敲祁斐然的房门。
有些话,她觉得必须要说出来。
哪怕是祁斐然真的是怨她怪她,她也认了。
站在祁斐然的门前,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敲了敲门。
门许久都没有从里面打开。
她心里那一簇隐隐约约的火苗,也在等待中,终于熄灭了下去。
她轻轻叹气,转身要离开的时候,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了。
下一秒,一只炽热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一把给拉了进来。
嘭的一声。
门关上了,裴音的身前压着一个浑身滚烫的身体。
黑夜中,男人的目光如灼。
“斐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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