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李春风皆是笑话

第六十八章 重逢

    
    据下卷所言,凤凰一族之始祖,亦是后世妖族九大始祖之一,曾得上界神君赐封,尊称羽皇,主宰一方山河,为万千羽族所朝拜。虽称凤凰,却非一人,阴阳交汇之下,由此孕育出了整个族群。
    在远古八大生灵当中,凤与凰差别极大,前者被誉为近乎神灵,得天独厚,而后者却属应运而生之物。凤,展翼扶摇于九天之上,一身神通尽在双翼。凰,栖于梧桐,一双明眸纵观万里山河,故而神通皆在眼中。后世修行者所得之瞳术,虽然大同小异,却可细分三脉,一脉在十方阁,一脉在天界督查灵官,最后一脉便在于凰。
    瞧着眼前的尸骸形状,其羽翼之骨尤为突出,残存着诸多不同属性的元气,以火属为最,雷霆次之,甚至还夹杂着些许明暗之息。
    张麟轩将所知结合在一起,便大致猜到了这具尸骸的真实身份,上前一步,神色严肃,恭敬地施了一礼,再拜,起身后,三拜,然后才开口同许都说道:“羽皇凤擎,一身修为可谓通神,未曾想竟然陨落于此,稍后此间事了,不知可否将其带回人间安葬?”
    许都面无表情道:“神魔之战,旷日持久,虚无之力早已侵蚀了每一个人的本源,若将之带回人间界,恐平添许多变数,稍不留神,好心却办了坏事。”
    张麟轩默然,虽有心,却无力,便只得作罢。
    许都盘膝而坐,双手结印,默念一篇道诀,起于青衫之名,终于魂魄之道,然后猛然抬起头,大喝一声,道:“凤擎之魂何在,还不速速现身!”
    伴随着一阵清脆嘹亮的凤鸣,大地为之颤抖,无数细小的魂体由枯骨中浮现,缓缓游动,最终在头骨处凝聚,化作一道巨大的凤凰身影,双翼猛然张开,剧烈的狂风骤然向着四方吹去,扬起无数尘埃。
    招魂术施展结束后,许都又立刻施展定风咒,否则二人不知要被凤凰展翼之风吹到何处。
    见此风竟如此强劲,张麟轩不禁暗暗称奇,一道灵魂体尚能有这般威力,假若巅峰时期的本尊降临,可想而知会有多么恐怖。
    许都扯了扯嘴角,骂道:“老东西死了也不安生,若无不是我有防备,这一遭不知要被他吹到哪里去。”
    张麟轩问道:“前辈,小子斗胆问一句,不知这位凤族前辈生前是何等境界?”
    许都没好气道:“我虽不愿承认,但这老东西生前确实厉害,双翼非但纳有天雷之道,离火之法,而且更是兼有明暗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息,羽翼挥动便是一道神通,招式变幻莫测,令人防不胜防。此外,他还有着极强的体魄,硬抗一道神人攻势也不在话下。”
    “吾虽强,却亦有诸多不能遂愿之事。若非当年仗着一身神通,遇事不知收敛,也不会卷入这场神魔之战。一得一失之间,纵有千般遗憾。”
    在张麟轩二人言语之际,那道凤凰身影忽然开口,但奇怪的是,他始终未曾睁开眼眸。
    张麟轩躬身见礼,正色道:“晚辈张麟轩,见过羽皇陛下。”
    羽皇凤擎轻嗯了一声,笑道:“既是故友之徒,便无需多礼,起来吧。”
    许都冷哼一声,“老眼昏花,他可不是我的徒弟。”
    “故友之徒,又非灵官之徒,该如何言语,本皇莫非还要灵官大人来教一教吗?那人剑道锋芒何其之盛,所念何其之深,吾与他相识多年,又怎会瞧不出来。”羽皇“看”向张麟轩,继续说道,“神魔之战,乃是元君亲自授命,本皇不得不往。若非如此,数月后的天地一战,想来领衔者中吾亦在其列。不知这一世,那剑客又姓甚名谁?”
    此言一出,许都脸色骤变,还未来得及警告,身后的张麟轩便已然开口作答。
    “常言道,子不言父姓,恕晚辈无法告知,还望羽皇前辈您见谅。”
    许都长舒一口气,好在这小子机灵,然后面露怒容,厉声质问道:“我劝你最好收敛一下,免得某人一怒之下将你的灵魂彻底打散。”
    羽皇并未理睬许都,继续与张麟轩说道:“你这少年瞧着一脸人畜无害,实则心思极深,长辈问答而已,竟也存了戒备之心?”
    张麟轩面不改色,轻笑道:“晚辈不是防着前辈,而是防着虚无之力。虽只有耳闻,但也清楚它的厉害,况且名姓一物,尤其是修为高深者的名姓,牵扯颇多,在此不确定之所,还是不要贸然提及才好。出门在外,不曾尽孝,总不能还给师父怹惹麻烦吧。”
    羽皇笑道:“有你这样的后辈,倒不失为一件幸事。不过张欣楠那家伙,本皇还是清楚的,前不久来过一次,自然打了声招呼。今日见你,方才有这一番试探,还望莫怪。”
    张麟轩拱手道:“晚辈不敢。”
    羽皇缓缓睁开双眸,就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引得周遭山河动荡,神魔之力起伏不定,更有躲在暗处的亡魂伺机而动,欲行不轨之事。
    许都环顾四周,一身气机骤然释放,以作震慑。
    “罢了罢了,都是一些心有不甘的臣子,你也无需为难他们,若要争那一线生机,便由他争去吧,只要不打扰你我三人交谈就好。”
    若凤凰睁眼,则神魔之力骤生变数,若有机缘者,可在此见混沌之力,如此便得一线生机,进而脱离苦海,重返人间地界。
    羽皇轻叹一声,“一片荒芜之地,本该弃如敝履,怎奈被他埋下了这希望的种子,引得不必要的争端,如此也不知他是好心,还是恶意。”
    凤凰之眸,一明一暗,前者慈悲怜悯,后者冷漠无情。
    张麟轩不明就里,便低着头,也不搭话。
    羽皇这时又看向张麟轩,打量许久,半开玩笑道:“未曾想读书之时,你竟是这般模样。好一双桃花眼眸,难怪会惹下那许多情债,如今回想起来,可否苦恼?”
    张麟轩此刻十分尴尬,毕竟眼前这位可是凤凰一族的老祖宗,也就是求凰的娘家人,这般直言,着实不知该如何作答。
    羽皇也不难为他,笑道:“一个王侯世子,三妻四妾倒也正常,但我凤凰一族尊贵,需得许一个正妻的位子,不然可不饶你。”
    张麟轩低着头,脸颊泛红,着实羞得不行,赶忙说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殊不知他自己这句话,等同于是承认了羽皇先前所言,一个风流之名便也跟着坐实了。
    后知后觉的张麟轩本想着言语再弥补几分,羽皇瞧着他的窘迫模样,便率先摇了摇头,轻声道:“无需紧张,一番闲聊而已。要知道,即便是本皇,当年除了羽后之位许了一人外,也仍有许多来自各族的侧妃。年少风流,终究不是何为一生一人,如此不相负,或许便是最好的结果。”
    许都打了个哈欠,然后没好气道:“聊得差不多,咱是不是也该办办正事了。”
    羽皇笑道:“许久不见后辈,便忍不住多聊了几分,还望灵官大人莫怪。至于正事,需得看这位晚辈的诚意,否则既已许了荒原,又如何能够毁约。”
    张麟轩疑惑道:“敢问前辈要何诚意?”
    “凤凰之炎,除金身法相之外,自可灼烧一切,只因此火乃是正气凝结之物,故而不侵浩然之属,然而一旦火焰中生出诸多杂质,便会就此沦为一团邪火。若再来灼烧此等浩然之物,其不死则火焰不熄,而过程中所带来的痛苦,也是常人无法忍受的。凤凰一族的恩怨由来,也正因如此。那人族修士为一己之私,欲求其火,便拿整个凤凰一族开刀,这般怨愤,实难平息,以此作为杂质,岂不遂愿。可恨我身为一族始祖,从头到尾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尔等既然想了却这段因果,那我便以无上神通颠倒乾坤,让你回到当年,若你真有诚意,便以此凤羽将之彻底斩杀,因果自然而然便可了断。如今战事再起,也不必再受凤炎之扰。”
    言语之际,张麟轩很明显感觉到了羽皇的愤怒,不管是公心,还是出于对求凰的私心,他似乎都没理由拒绝,然而当他接过那根蕴含着羽皇无穷道韵的凤羽时,却突然间犹豫了起来。
    “做与不做,自己决定,本皇不强迫于你,若是不愿意的话,就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许都在旁默不作声,静静地等待着少年的决定,但心中却有一份不安,鹿衍啊鹿衍,若是此番出了事,你可不能怪我,谁让你爱做那甩手掌柜来的。
    一道门扉突然敞开,在张麟轩身后,有人一脚踢出,将少年径直踹入门中,然后他拍了拍手,不悦道:“既然想逼他做决定,以此来瞧一瞧心性,是否顺应那天地自然道,总该让他身临其境,从而再做决定才是,在此间唠唠叨叨又有何用。”
    瞧见来者,羽皇并不惊讶,反倒像是早就猜到了他肯定会走这一遭,化作人形,与之四目相对,微笑道:“下界羽皇,见过君上。”
    一袭青衫,扯了扯嘴角,轻笑道:“见了女婿,难得你还能这般客气。”
    许都默不作声,心中却非议不止,哪壶不开提哪壶,你也是没事闲得。
    鹿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微微一笑,问道:“见了三君之一,灵官大人竟然也不行礼?”
    许都只得打了个道门稽首,“见过与世同君。”
    鹿衍点点头,表示十分受用,温言笑道:“平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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