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怀迁淡漠地看了眼兄长:“怎么说,自然照实说。”
怀逍和怀逸互看了一眼,此刻也来不及多想什么,赶紧跟着进门去了。
且说老太太一人独居庄园,自然是处处宽敞,这里的卧房要比沁和堂还大些,两进的套房,兄弟三人站在了第一道门外,向祖母问安。
叫他们意外的是,里头竟有回声一般,等丫鬟来请,走过屏风,他们才发现,似乎为了不显得屋子太空旷,这屏风是特地打造的,比展怀迁竟高出一大截,若是家里那些搬来,恐怕跟过家家似的。
过了屏风,乍一眼见到祖母,三人俱是暗暗吃惊,半年光景,老太太再无昔日风采,虽未枯瘦衰老,看得出来这里的家仆精心照顾了,但曾经在家中一道眼神就能扫射一片跪倒在地,一声冷哼就能让下人腿软的气势,从她的身上消失了。
“给祖母请安,奉父亲母亲之命,来向您贺腊八之喜。”兄弟三人抱拳行礼,作揖起身时,彼此余光互看了一眼,心下都有了默契,虽然老太太再无曾经那令人窒息的气势,可她那打从骨子里来的刻薄恶毒,一分不少。
“没想到,你们都来了,还以为会打发个管事来糊弄,展敬忠是怕被人说闲话吧。”老太太冷声说着,目光扫过三个孙子,冷笑道,“三哥儿倒是见长,过两天,要赶上你哥哥们的身量了。”
怀逸没什么想应对的话,就索性跪下磕头,再次给祖母请安。
“你娘呢?”老太太问。
“母亲一切安好。”怀逸应道,“母亲吩咐孩儿,向祖母问安。”
老太太眉头紧蹙,她虽困在这里,京中的事略知一二,萧氏早已被送走,何家那小贱人,趁着自己不在,又回家把持一切了。
“你说的母亲,是你那嫡母?”老太太嫌恶不已,“一个个都是白眼狼,子孙不孝,展家算是要完了。”
展怀逍嘴角轻轻一勾,知道老太太这话里有他,毕竟孙子孙女里头,沾着亲爹的光,他算是在家日子好过的那个,可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子淑也是叫祖母欺负过的,但凡欺负过他娘子的,都不是好人。
但听祖母冷声问:“怀逍,你要当爹了?”
大孙子嬉皮笑脸地说:“是,开春就临盆了,恭喜奶奶要当太祖母。”
老太太又问:“听说我们二公子房里也有了,云七姜的身子可还好?”
展怀迁毕恭毕敬地说:“孙媳妇安好,多谢祖母记挂。”
上官氏却猛地站起来,偏生这屋子太宽敞,她走了好几步都没能冲到孙子跟前,又掌不住起猛了头晕眼花,半道停下,扶着一旁的花架,怒气冲冲地问:“我清儿呢,你把清儿弄到哪里去了?”
展怀迁上前来,要搀扶祖母,但一旁的侍女向他使了眼色,先过来左右搀着,劝老太太别动气,仔细身子。
“上官清呢,我清儿呢?”
“表妹殉了晋王,孙儿已将她厚葬。”
听这话,怀逍和怀逸互相看了眼,立时稳定住情绪,他们不说话就好。
老太太气得直哆嗦,指着孙子骂:“你放屁,她怎么能殉情,是你们先逼死了她,再来编造这殉情的谎话,你们一个个还是不是人,那可是你们的亲表妹。”
展怀迁淡定地说:“晋王若贤德,表妹殉情上官家还能有几分朝廷的抚恤,但晋王乃佞臣贼子,清儿殉他便是对朝廷圣上的挑衅,如此大不敬之罪,若非父亲与孙儿从中周全,上官家恐怕还要沾惹官司,不得好下场。”
“不得好下场……”老太太狰狞地笑起来,“你们一个个,你们姓展的才要不得好下场,我一定要好好活着,我要看你们一个个……”
“奶奶,您可千万要好好活着。”展怀逍一脸怒气地望着疯狂诅咒儿孙的祖母,“不然往后,我怎么给儿女子侄教导,何为现世报。”
老太太冲上来,揪着他的衣襟:“白眼狼,小畜生,兄弟姊妹里我待你是最好的,你都忘了吗?”
展怀逍冷笑:“您若觉着那就算待我好,孙儿自觉眼下和将来,也待您是顶天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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