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悬当空,常怀风已赶了两个时辰的路,停在一家酒店门口歇息。
只盼秦姑娘能安好,那我如此奔波,倒也无所谓了,又想到今日那女子,不觉苦笑摇头:我在寺中读遍各类武学秘籍,师傅又传与我许多真气,今日却用小人手段赢了一女流之辈,真辜负大丈夫身躯,等救出秦姑娘,定要上门好好向那姐姐道谢。
想到此处,便轻吁一口气,扶墙起身,手却好像摸到了一张薄纸,揉眼看去,正是今日官兵所贴通缉令,看着画上的徐川,不禁喃喃道:“徐大哥,近日安好罢,你我结拜酒还没喝呢。”不觉心底悲凉,便撕下那通缉令揣入怀中,踏着月色向约定地点去了。
秦子荷早已从昏睡中醒来,扭动一下身体,但觉四肢酸痛,原来自己已被拇指粗的麻绳绑的结实,眼睛也被黑布蒙住,又听得那四人在饮酒作乐,便装了昏睡模样,竖耳偷听。
听得那矮胖者道:“这美人是咱们四人抓来,四人中我最年长,三位兄弟,这件美事就让与我吧。”
尖嘴猴腮道:“风兄别忘了,莫不是我发现,哪里能抓得来美人。”
满脸胡须者拍桌喝道:“放你娘的屁!风不停,每次有好事就得让给你,我不同意!”
矮胖者也气道:“奶奶的,让给你行,把你老娘抓来做我小妾!”
又听得一阵摔桌砸凳乱响,折扇者笑道:“三位兄长莫恼,明夜你我再出去抓三个,莫要为一美人伤了自家和气。”
秦子荷听几人又安静下去,连忙又装睡,只是长久不动身子,觉得浑身酸麻,又不敢动弹,好生难受。只在心里苦念:雾师兄应该已经醒酒了罢,他找不见我会着急罢,也许不会,他心里只有晶儿师姐,他不会来救我,要是被这淫贼侮辱,我也像晶儿师姐一般撞死。想到此处,两行清澈的眼泪又从紧闭的眼缝中挣扎出来。
常怀风强睁眼睛,一天一夜未合眼,眼珠渐渐出现血丝,清早的行人见他灰头土脸,睡在树下,只当是无家可归的小乞丐,不时扔过来二三铜板。
“常兄弟!”雾岚也是许久未合眼,着急道:“可有消息了?”
常怀风道:“你回来啦,我等了你们一夜,秦姑娘去了城外往西四里处。”
雾岚急道:“往西四里?我这就前去,多谢!”
常怀风堵住他,道:“你想一个人去么?那四人武功高强,不如等耶律明回来一同前去吧。”
雾岚道:“等不得,子荷师妹已被抓去这么久,怕有危险。”
常怀风叹气道:“如此我与你前去,待我写张字条留给耶律兄。”
常怀风写好字条,用一小石子压住,二人便疾步向西而去。
开封城内一片繁华,城外荒草寂寂,寥无人烟,清秋早上露水居多,二人穿过一片枫叶林,到了一片荒草地,见一半人高的鹅卵石,上面刻着三个大字:野马滩,右下角刻着两行小字:“风雪藏刀剑,花月更无情。”
常怀风抬眼望去,此滩占地不大,虽是早秋,草木却已枯萎,七八个水洼大大小小,只有一棵枯树,生得也是歪曲。
二人继续往前,已赶了诸多路程未歇脚,在这水滩中踏泥前行,脚下更是吃力。
“等等!”雾岚忽然弯下腰,看着眼前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
但见那石头上刻着一只蝎子,雾岚低语道:“这是五毒教的标记,子荷师妹定来过此地!”
再往前,就见一破烂草屋,二人轻手轻脚来到窗前,常怀风在窗户上捅了个小洞,眯眼瞧去,见四个男子正在酣睡,打得好大的鼾声,一紫衣少女被五花大绑扔在角落,正是秦子荷。
常怀风比了个‘嘘’的手势给雾岚,轻手推开门,木门年代已久,发出‘吱呀’的惨叫声,那大汉喃喃道:“美人,美人来我怀里……”二人立时闭气驻足,原来那大汉是在说梦话,翻了个身将那尖嘴猴腮一把搂进怀里,又昏睡去了。
雾岚见到秦子荷,立马轻步上前,撤去蒙眼布,秦子荷见是师兄,登时两行清泪夺眶而出,嘴里却塞着块烂布,发出“唔,唔”的声音。
雾岚示意秦子荷不要出声,将其扛在肩上,常怀风轻轻关了门,二人快步走了约百十步,将秦子荷放下来,解开绳子扔掉烂布,秦子荷便“哇”的一声扑进雾岚怀里。
雾岚见师妹受了折磨,心中悲痛,眼眶丝丝酸楚,柔声安慰道:“都是师兄不好。”
“快走吧,莫叫那四人发现了。”
雾岚便拭去秦子荷眼泪,三人向城内走去。
秦子荷泪眼带笑,趴在雾岚背上,轻声道:“师兄,吓死我啦!”语气中不乏喜悦之情。
“那贼人有没有欺负你?”
秦子荷笑道:“我机灵着呢!他们把我绑来之后我一直装睡,没拿我怎么着。”
雾岚略带严肃道:“以后不许乱跑了!”
“不跑啦不跑啦,以后我就紧紧跟着师兄,师兄去哪儿我就去哪儿!”秦子荷嬉笑。
雾岚皱眉苦笑:“赶快回山去吧,莫要叫我担心了。”
秦子荷‘哼’了一声,噘嘴道:“师兄,你是怎么知道我被绑到这里了?”
“多亏常兄弟连夜打探消息。”
秦子荷便向常怀风道:“喂!我当初陪你去后山采药,你今天救我一命,咱两算扯平了!”
常怀风哭笑不得,道:“我又没叫你来陪我采药,今日我救了你,算你欠我一条命。”
秦子荷扮个鬼脸道:“大赖皮!”
“师妹,这四人是何来历?”雾岚出声打断。
“我听他们喝酒时说,又矮又胖的,叫风不停;满脸胡子的叫雪不语,尖嘴猴腮的叫月半缺,还有拿把扇子的叫做花满堂,我在客栈偷听他们说……说……”
“说什么?”雾岚皱眉道。
“说曾经抓过一个用毒女子,那女子刚烈,撞死在石头上了……”
雾岚立足怔住,秦子荷摔到地上,“啊呦……”地叫唤。
“用毒女子……”雾岚怔怔道,他想起三年前找到晶儿尸体时,晶儿衣衫破烂,额头受重创,不觉眼眶泛红,咬牙道:“常兄弟,带子荷回城吧!”
雾岚说完,踏步向那草屋走去。
常怀风上前截住,道:“雾兄!”
雾岚此刻脸色发青,浑身颤抖,怒道:“你让开!”
常怀风叹气道:“雾兄,冷静,不如多找些帮手,我陪你一同前去。”
雾岚神情变得落寞,恍惚道:“三年,我找了三年!”
常怀风正欲伸手抚慰,雾岚一掌从怀中而出,正中常怀风气穴,常怀风登时后退半步跪地,胸中气闷,动弹不得,雾岚随后又封住秦子荷穴道,秦子荷也只能干着急。
“常兄弟,照顾好子荷,等我回来,是打是骂,绝无怨言。”言罢,便转身走去。
常怀风眼见雾岚身影消失,心下很是着急,便用力将全身之气往丹田处逼,但觉丹田处气海翻涌,如怒潮呼啸,又觉双掌双脚越来越热,到后来竟如贴在热锅上一般,由热变烫,掌背、额头青筋暴起,燥热难耐,终于长啸一声,丹田气海顿时如同河堤溃散,真气涌入七经八脉,燥热退散,浑身温热,在清凉秋季中甚是舒坦。
常怀风看着自己泛红的掌心,心想:要控制体内真气,竟费如此大的力气。连忙上前解开秦子荷穴道,秦子荷“哇”的一声大哭道:“师兄,不要丢下我。”
常怀风打坐顺了体内真气,不再觉得乏力,便安慰秦子荷道:“你快些去城门处最大的枫树下,寻找一个叫耶律明的人,我去助你师兄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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