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川独自在林中等待,过了两个时辰,眼见临近黄昏时分,马守财家中却无半点动静,也无来访客人,心中渐觉不对,便用力推开雕花大门,却听得“啪”的一声,一人应声倒地,徐川一惊,向那人瞧去,正是马守财家中老仆人,已然面色苍白,没了气息。
徐川心中一冷,大觉事情不妙,连忙朝里边走去,马守财府宅颇为广大,过了两个十丈长宽的前院,方才到得正院,只闻得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定睛看去,二十六具尸体横七竖八扔在院中,血流一地,皆是马家十二口及护院仆人,一对十来岁的儿女也倒在血泊中,徐川不由打了个寒颤,仔细寻找一番,未见马守财,再往正厅寻去,却见一人方面大耳,长须垂胸,双眼微睁端坐于太师椅上,徐川叫声:“马大哥!”却无人回应,连忙跑上前查看,只见马守财浑身冰冷僵硬,毫无血色,已然死去有一段时间了。
徐川周身惊颤,将马守财双目合上,心中悲愤道:马大哥平生仗义疏财,济贫救苦,性情温和不易与人生争执,在江湖和贫苦百姓中享有活菩萨的称赞,不可能与他人结仇,怎地遭了歹人毒手,一家老小全部被杀害。
徐川仔细查看马守财尸体,只见他左手紧紧抓着一块黑布面巾,右手于桌上用鲜血画了些痕迹,仔细瞧去,像是一对雄鹰的翅膀,第二只翅膀画一半便停住。心中寻思:定是马大哥扯下了歹人的面巾,知道歹人来历,这鹰翅便是线索,只是马大哥画到一半便气绝身亡。
再看伤口,马守财脖子被割开一道利落的口子,这口子不大不小,正好破开喉咙,像是极其锋利的暗器所留,与外头二十六具尸体的伤口一模一样,徐川心中一惊:这伙贼人武功竟然如此高强,马大哥那五位护院仆人身手不凡,却无任何反抗接连毙命,这等干净利落,绝非轻而易举能做到之事。
又抬头往房间内瞧去,一瞥间看见室内右墙,不禁惊呼一声,踉跄后退两步,几尽摔到,只见那右墙所挂字画上赫然写着五个血红大字:杀人者徐川。
霎时间,养父母及乡邻葬身火海的场景一幕幕从徐川眼前掠过,心中怒火重燃,当即大喝一声,右掌呼出,他这一掌极为凶恶,携排山倒海之势奔墙面打去,眼见就要将墙面打得粉碎,忽然身形停顿,转念想道:他们无非是想陷害我罢了,清者自清,我若将这痕迹抹去,反倒显得心虚了。立时右掌收回,这掌打的凶恶,收的也凶恶,掌风回转,便结结实实打在自己身上,登时连退五步,胸中一口闷血喷出。
这掌要是打在常人身上,即便不立时毙命,也非得全身筋骨断裂,静养三个月方可,徐川自幼野性十足,登山过海,历经风霜无数,练就一副钢铁身躯,只是顺息调养一个时辰,便恢复过半,望着那字寻思:莫不是有人知道我来洛阳,赶在我前面将马大哥杀害,借机陷害于我,如此说来,是我害了马大哥一家。想到此处,不禁黯然神伤。
天色渐晚,明月当空,林中鸦声不断,徐川独自将马守财一家人尸体摆放整齐,又担心受乌鸦啄食,用白布盖上搬到室内,清扫了血迹,锁了大门便退了出来,喃喃道:马大哥,你安息罢,徐川一定取了恶人的脑袋,替你报仇。
料理完这些事物,徐川踏着月光与碎叶向林深处大步走去,心中却是愁绪万千,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蹊跷之事接连发生,那栽赃自己杀害官兵之人,大河岸边朝廷男子,杀害养父母和马大哥的人,他在武林中声名鹊起多年,结识了许多英雄豪杰,却也得罪了不少卑鄙小人,便把与自己结仇之人一一在心中翻出来分析,却找不到一个能做下诸多恶事的人。
心中正茫然思索之时,忽然感觉背心一股冷冽疾风袭来,随之发出一阵尖锐的破空声,立时回身看去,却见黑夜中两把匕首闪着寒光簌簌飞来,匕首速度极快,一般人来不及反应便已中刀,徐川身经大小打斗无数,回身之际大手一挥,只听得砰砰两声,那两把匕首便镶进桦树中。
徐川不禁浑身一冷,这两把匕首力道深厚,若不是自己及时反应,非被刺穿心脏不可,正要上前查看,却见两条黑影蓦然从树上窜出,同时两条拇指粗细的铁链从手中吐出,疾刺徐川天溪穴,徐川立时飞身跃起,左足将两条铁链一挽,运气下盘,用力一沉落地,那铁链便被徐川踩在脚底下。
徐川怒斥道:“你们是何人,为何害我性命?”
那两人皆是黑衣蒙面,并不应声,将铁链往回一拉,便紧紧缠住徐川左足,徐川顿觉足下火辣疼痛,却不松开,瞥眼瞧去,那铁链头端竟有数十条 倒钩,被黑衣人一拉,倒钩便镶进足底。
徐川怒火登时上涌,大喝一声,将左腿提起,蹬到身旁桦树上,随之双掌呼出,只听得“铛铛”两声,那铁链竟被生生劈断。
徐川左腿提起之际,那两人站立不稳,顺势向前跌来,铁链一断,两人未收住臂力,便踉跄两步倒在徐川跟前。
徐川闪身过去,扯去其蒙面黑布,提起二人怒喝道:“你们是什么人,说了暂且绕过性命,不说便折断你们脖子。”
那二人却不答话,只是轻笑,随即颔下一动,一口黑血便喷将而出,身体挣扎一番翻白眼死去了。
徐川松开手,寻思:这二人是何来历,杀我失败竟咬舌自尽。仔细翻找那二人尸体,见其后颈刻一只玄色乌鸦,双翅撑开,裂嘴长啸,做俯冲之势,徐川瞧那乌鸦一番,不禁心中惊道:这乌鸦的双翅与马大哥临死留下的血画甚是相似。
正不解之时,却听得林外一阵窸窣脚步声传来,暗自想道:是了,这二人是凶手之一,其他人找过了来。便纵身跃上桦树,心下暗喜:来了正好,倒也不用我四处寻找,弑父杀兄之仇,今日得报。
只见数十个人从林中鬼祟探出,朝四周查看,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折腾一番后,那为首的叫骂道:“一帮废物,大人的赏银白拿了,将这两人尸体带走,回去就说徐川已受重伤,跑不了多远了。”
徐川怒火中生,想道:果真是这些恶人栽赃我,先擒住询问一番,再杀了解恨。正要下树阻拦之际,却见三个紫衣男子于黑暗中窜出,身形极快,于十人之中穿梭,白光闪动之处,只听得阵阵哀嚎,那十个人便应声倒了下去。
徐川惊道:不好!立时翻身跃下,探了那十人的鼻息,已然气绝身亡,不禁大怒,向那三个紫衣男子喝道:“为什么杀他们?”
一修长男子上前撤去面纱,徐川诧异道:“天教主?”
原来紫衣男子正是五毒教天无禁和其两名教主,天无禁上前说道:“这些卑鄙小人想陷害徐盟主,该杀。”
徐川心中甚是不平,却也无其他办法,只能暗自苦道:“可惜刚有些眉目,杀了便杀了吧。”又向天无禁问道:“天教主怎地来了洛阳?”
天无禁答道:“在下听花兄说此地有个马财主,好结交各路英雄侠客,这才与花兄赶来,想必能打探到风花雪月的消息,不料赶上这些小人,正好杀了解心头之恨。”
徐川兀自叹口气道:“后面那院子便是马大哥住宅,只是马大哥已被这些人害了性命。”
天无禁忿忿道:“杀他们一百次也不能偿命。”
徐川摇摇头道:“天教主不知,这些人身后另有其谋,我正要捉住问个究竟,唉……花老弟现在何处?”
未等天无禁回答,便听得一个粗狂的声音叫道:“他奶奶的,来晚了,马财主已经关门歇息了。”话音刚落,只见林中刀光闪动,二百来人手持钢刀走近,为首的正是许州花刀门门主花尾巴豹。
花尾巴豹见到徐川,惊呼道:“啊,徐大哥,怎地在此地碰见你,好久未见,你老哥哥安好么?”
徐川也是大喜,抱拳道:“花老弟还是如此精力旺盛。”
花尾巴豹大笑道:“近日没了单玉波何通狗贼的骚扰,过了安生日子,哪能不旺盛,大哥怎地来了洛阳?”
徐川苦笑说道:“来此寻求马大哥帮助,却不想马大哥已遭人陷害。”
花尾巴豹当即愣住,又叫骂道:“奶奶的,肯定是单玉波和何通那俩老王八蛋造的孽,待我抓住他们,将两狗贼抽筋扒皮,剁碎了喂狗,不,狗都不吃老王八蛋,还是煮了丢河里喂王八。”
徐川瞥了眼地上尸体说道:“马大哥极有可能是被这些人所害,我也不知他们的来历。”
花尾巴豹瞧了眼尸体,抽出弯月钢刀,照着尸体狠狠砍了几下,骂道:“奶奶的,给爷爷活过来,让爷爷再砍死你。”
徐川拦住花尾巴豹,说道:“随我去马大哥家中商议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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