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信徒来自地球

    
    神恩塔内。
    刘煜负手而立，站在镶嵌了七彩水晶的落地窗前，透过彩色的水晶眺望城内的景象。
    从山巅向下俯瞰，能将城中一切尽揽眼中。
    因为黑潮的缘故，城中早早地点亮了路灯。一盏盏星火在黑暗中绽放，宛若怒火红莲，又如黑夜中燃烧的希望。
    码头上。
    两座灯塔散发着堪比皎月的光芒, 将半个镇海城映照得一片通明。
    若是往日，来自天下各地的飞艇远远地就能看到镇海城巨大的灯塔，找到降落的码头。但此刻，灯塔明亮的光芒只能映照镇海城，离开镇海城的范围就会被恐怖的黑潮吞噬。
    慕青鸾一身华服，站在天坛前。
    在她身前, 围满了人。
    放眼望去, 数不胜数，乌压压的一片，占据了整个码头，怕不是有数十万之巨。
    这还是因为码头有限，其他人已经挤不进来。
    他们看着慕青鸾，或期待，或紧张，或疑惑，或不安。
    其中又以海族数量最多。
    因为镇海城的九州百姓大多信奉皇天神系，又或者生命神系。
    哪怕他们无法成为神职者，但也并不妨碍这个世界众生对神灵的敬畏与信仰。
    当然了，他们信仰神灵，只是祈祷可以获得神灵的保佑。
    身体健康。
    来年发财。
    虽然说实现的可能几乎没有，但万一哪天神灵眼瞎了呐。
    对于这类无法成为神职者的信徒，普通神灵并不看重，甚至不会去关注。因为他们能给神灵带来的收益，基本相当于没有。
    神灵需要的是神职者, 只有神职者的信仰，才能为神灵带来神力上的收益。
    所以普通百姓信奉神灵，大多也没有太深的信仰, 今天拜财神，明天拜生命之神，后天还能去拜皇天。
    需要什么神灵，他们才会去祭拜什么神灵。
    大多数人甚至同时供奉多位神灵。
    这并不是羞耻的事情，也不会受到神灵的惩戒。
    镇海城内，属于皇天神系和生命神系的神职者则会在刘煜展示神迹的时候刻意避开，仅仅是表达基本的敬意，但不会接受刘煜的神恩，以免与自己信仰的神灵产生了冲突。
    此刻聚集在码头上的普通百姓，都是在其他神系无法获得神职的人，又或者诸神们厌弃的海族。
    哪怕慕青鸾见多识广，被数十万人这样看着，也是不免感到紧张。
    她深吸了口气，声音尽可能保持平静，面带和煦的笑容，道：“各位，我是青萍神系的祭司慕青鸾，奉我神青萍神主之命，在此为各位进行检测。诸位若是想要加入青萍神系，还请上前测试与神主的相性。”
    慕青鸾说完，偷偷地松了口气。
    随后，她用美丽的杏眼环顾众人，见人们彼此对视，却无人上前，不由颇为紧张。
    青萍神系毕竟是刚刚建立的神系，虽然刘煜这些天的表现非常亮眼，但和成名已久的大神相比，终究差了太多。
    慕青鸾只能默默祈祷，至少有哪怕几个人试一试。
    短暂的沉默后，一位青鳞海族的少年小心地走上前去。
    青鳞海族样貌与人类相似，脖子左右两侧各有一片指甲盖大小的青色鳞甲，手脚上有类似两栖类的蹼，大多体态娇小。
    青鳞海族是海族中非常弱小的一支。
    他们多数生活在浅海地带，居住于浅海的溶洞，或者海滩附近。因为生而弱小，又没有什么特殊能力，青鳞海族在海族中基本没有什么地位。更多的时候，他们只是充当其他海族的粮食，或者奴隶。
    不过因为强大的繁殖能力，青鳞海族哪怕生活在海族的最底层，依旧保持着相当巨大的数量。
    在镇海城，至少有三十万到四十万的青鳞海族，他们从事着最底层的工作，赚取养家糊口的生活物资。
    但即便如此，镇海城已经是无数青鳞海族眼中的圣地。
    因为在这里，他们至少可以活着！
    不用担心天敌。
    不用担心天灾。
    青鳞海族的少年身高一米五左右，非常瘦弱，能看到明显的肋骨，手臂和双腿好似竹竿一样纤细。
    他衣着朴素，是最便宜的麻布，还缝缝补补满是补丁。
    少年非常怯懦，蹑手蹑脚地来到慕青鸾身前，低垂着脑袋不敢直视对方，宛若冰雪般的碧蓝色长发垂落，让他看起来倒是更像小女孩。
    “我.......我，我想试试。”
    少年说话吞吞吐吐，双手紧张地捏住衣角，短短几个字，却仿佛耗尽了力气。
    说完之后，他的头埋得更低了，恨不得埋在胸膛里。
    慕青鸾知道九州与海族的恩怨，但毕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虽然海族与人类的样貌有些不同，但她并没有感到难以接受。
    面对羞怯的少年，慕青鸾以温暖的笑容回应。
    “你叫什么名字？”
    她声音温婉动听，仿佛春风拂过少年的心房，让他满脸涨红，激动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海岩。”
    海岩偷偷看了眼慕青鸾，那绝美的容颜，温暖的笑容，让他不由有些失神。
    但很快，他意识到自己的身份，赶忙紧张地垂下头。
    说出自己的名字时，海岩的声音格外地低，若非慕青鸾认真去听，险些无法听到。
    她温柔道：“海岩，请单膝跪在地上，跟随我虔诚地向青萍郡神主祈祷。”
    海岩紧张地双膝跪在地上。
    冰凉的青石板让他双腿不由打了个哆嗦。
    但他并没有动摇，挺直了身板，冰蓝的眸子渴望地看向慕青鸾的双脚。
    “我愿以此生侍奉青萍郡神主，爱戴他，尊重他，追随他，直至永恒。”
    慕青鸾声音婉转动听，海岩不由自主地跟着颂唱起来。
    “我愿以此生侍奉青萍郡神主，爱戴他，尊重他，追随他，直至永恒。”
    他声音带着几分少女的娇气，但态度格外的虔诚。
    颂唱之后，海岩感觉到冥冥之中好似一股无法抵御的力量扫过自己。
    那股力量，他无法形容。
    因为那是比海洋更加庞大，更加广袤，更加深邃，更加可怕的力量。
    他只感觉，在那股力量面前，自己弱小得如同可怜的海蜗牛，随时都可能被碾死。
    在那股力量的威慑下，海岩不由自主地向着天坛叩首，以示恭顺。
    叩首结束，可怕威压悄然消失。
    海岩体表，散发着一层淡淡的银辉，非常微弱，但在黑夜之中却也非常显眼。
    《青葫剑仙》
    一时间，所有海族无不屏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看向海岩。
    成了？
    还是失败了？
    慕青鸾看到海岩身上的光芒，微微松了口气。
    开门红，这是一个好消息。
    这个世界的普通生灵，与神灵的相性比例其实非常低。一百个，一千个普通生灵，也未必会和某一尊神灵相性契合。
    慕青鸾微笑道：“恭喜您，和我神相性契合，可入我青萍神系。”
    “你是否愿意从今以后侍奉青萍神主，成为我青萍神系的信徒？”
    海岩蓦然抬首，震惊地瞪着慕青鸾，脑海内一片空白。
    成了！
    真的成功了！
    我能成为青萍郡神主的信徒，神灵的信民！？
    “啊~~~”
    海岩震惊之后，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情绪彻底失控。
    冰蓝色的泪水从面庞滚落，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但他的心，却如同灯塔一样明亮，一样温暖。
    慕青鸾顿时手忙脚乱，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就哭了起来。
    周围的青鳞海族们感同身受，纷纷激动落泪。
    无数年来，他们这些不被神灵接受的社会边缘生灵，终于迎来了光明的一天。
    一个低等，艰难求生的青鳞海族，获得了神灵的恩赐，成了神灵的信民，一个有着神灵庇佑的生灵，而不是贱民！
    这是何等光明，何等让人振奋的一天。
    “我们不再是贱民了！”
    “我们不再是被神灵遗弃的贱民了！”
    有青鳞海族发出撕心裂肺的呐喊，无数青鳞海族激动得热泪盈眶，仿佛在发泄这数十万年被遗忘的悲愤与激动。
    无数青鳞海族的声音稚嫩，弱小。
    但汇聚在一起，却仿佛海啸一样，响彻镇海城。
    慕青鸾看着周围激动的青鳞海族，这才恍然大悟，明白怎么回事。
    她默默叹了口气。
    任何世界，都会有那么一群生灵，被遗忘在社会的角落。
    哪怕只是一缕微不足道的光芒照入他们黑暗的世界，就能让他们为之奋斗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慕青鸾被青鳞海族激动的情绪感染，以温柔地语气再次问道：“你是否愿意成为青萍神主的信民，信奉他，爱戴他，追随他。从此以后，受到他的庇佑，接受他的指引？”
    “我愿意，我愿意。”
    海岩含着泪，连连点头。
    他双膝跪地，亲吻着慕青鸾的脚掌前的地面，哽咽道：“我愿此生此世，侍奉青萍神主。”
    慕青鸾郑重宣布道：“从今以后，你就是青萍神系的信民。”
    海岩激动得无声凝噎，情绪无法自控。
    慕青鸾抬首看向其他人，微笑道：“海岩已经成为青萍神主的信民，受到青萍神主的庇佑。想要获得青萍神主关怀的生灵，请走上前来。”
    “我~~”
    “我~~”
    瞬间，数万人齐声呐喊，恨不得立刻跑到慕青鸾身前接受测试。
    他们情绪激动，现场的氛围热烈起来，与刚刚的冷静与迟疑截然不同。
    无数海族瞪大了眼睛，其中满是渴望与激动。
    在这个世界，神灵的信民几乎相当于身份证。不被神灵认可的生灵就是最低级的贱民，牲畜，前往任何地方都要受到歧视。
    而神灵越强，神灵的信民就会被更多人认可，甚至尊重。
    就在刚刚，他们见证了一个奇迹。
    一位最低贱的青鳞海族，获得了青萍神主的庇佑，成了神灵的信民。
    这一刻，早就被生活压迫到难以喘息，放弃了光明的海族们全都燃起了希望。
    万一。
    万一我们也能成为青萍郡神主的信徒。
    那么.......
    慕青鸾也被海族们的热情吓了一跳，但更多的还是喜悦与兴奋。
    这是好事。
    她面带微笑，为其他镇海城的百姓进行检测。
    两个。
    三个。
    十个。
    百个。
    越来越多的海族与青萍郡神主相性契合，获得加入青萍神系的机会，也让越来越多的海族激动到难以自制。
    测试到后面，慕青鸾一个人已经无法完成任务。
    她只能指导完成测试的信徒，如何测试生灵与神灵间的相性。
    有了这些信徒的帮助，测试进度加快了无数倍。
    一千！
    一万！
    十万！
    二十万！
    三十万！
    青萍神系的信徒数量迎来了第一次大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