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求吾道

    
    石武与莫冶并肩飞着，谁都没有先开口。
    直至二者行至坤火炎御阵北面边界石武才来了一句：“你家主人平时就是这么送客的？”
    莫冶忌惮石武手中那四股危险的气息。它赔笑道：“我刚刚关注着地炎谷内众多修士的动静，是故有所疏漏，还请象道友谅解。”
    “算了，这些都是小事。”石武转而说道，“其实你不找我我也要找你。如果明年十月初二之前有任何人过来地炎谷捣乱，你立即捏碎那块传令玉佩通知我。”
    莫冶顿生警惕道：“你怎会知道有人要来捣乱？”
    石武无奈道：“我只是说如果！我不想我那把法刀出现任何差池。”
    莫冶将信将疑道：“你这么在意那把法刀？”
    “花了一千多万枚仙玉，我能不在意吗？”石武反问道。
    莫冶想着也是，它说道：“我记下了。”
    石武作别道：“好好守护地炎谷吧。我走了。”
    莫冶对石武行礼道：“祝象道友前路坦途！”
    火御山位于地炎谷正北方向一千四百万里外。
    石武并未全速前进，而是先将那四只半寸长的本源火凤分别收入左右袖中。他清楚火御山的法阵定然不弱于地炎谷。那么即便他用幻灵佩遮掩气息，罗骁还是能通过法阵探知到他的能为。石武索性不再收敛，以每息两百三十万里的速度在六息之后来到一处绵延的山脉上空。
    那些前来火御山的修士感知到石武强大的气息，他们纷纷敬畏地选择在别处降落。
    石武还没来得及外扩耳力探听和火御山相关的信息，一名黑脸长须不怒自威的中年男子就已瞬移至他身前。
    石武认出来人正是火御山之主罗骁。他当先作揖道：“吾名象天灵，是一个云游散修。见过罗骁祝纹师。”
    “象道友能来我火御山是给我罗骁面子。今日我府上恰有三名好友欢聚。象道友何不与我们边喝灵酿边畅聊趣闻。”罗骁邀请道。
    石武听到是喝????????????????灵酿，他接受道：“那象某就却之不恭了。”
    罗骁与石武一前一后来到山脉中段那处灯火辉煌的赤色山峰。
    三名外散从圣境气息的修士正坐在各自的长椅上饮酒谈笑。
    一个立于空座旁的白衣老妪看到罗骁带着石武飞至，她直接传音吩咐下人为石武端来宽桌长椅，并备好和其余四张宽桌上一样的灵酿灵果。
    罗骁示意道：“象道友请坐。”
    “多谢罗道友。”石武走向那张为他准备的长椅。
    回至原先座位的罗骁在石武坐下后介绍道：“三位道友，这位是在外云游途经我火御山的象天灵象道友。”
    那两男一女皆放下手中酒杯对石武作揖道：“象道友好。”
    石武根据全信楼的资料认出座上那儒雅公子为蓝珊岛岛主乌猛，那圆脸柳眉的女修是复厢谷谷主辛束，至于那一头银发面相凶恶的老者则是梦语城城主马鑫。他按照三人的座位顺序还礼道：“乌道友、辛道友、马道友好。”
    罗骁左侧那张宽桌上的辛束掩嘴笑道：“罗道友还是这般性急，象道友连我们人都没见着呢就帮我们介绍好了。”
    “辛道友，你这就误会我了。我正准备把你们介绍给象道友呢他就自己认出了你们。”罗骁撇清道。
    石武见四人都把目光落在了他身上。他神色平静道：“我先前路过东部灵膳盟第二据点时特意去全信楼观看了东部大多数从圣境修士的资料。因为我觉得在陌生的地方游历还是得多识得些头部修士。”
    石武这话让座上四人听得心情舒畅。
    罗骁举杯道：“我们来敬象道友。”
    另外三人全都附和道：“敬象道友。”
    “多谢四位道友。”石武喝下杯中灵酿，他顿觉有一缕温和的从圣品阶阳灵火之力进入了他体内。可与天突穴上那颗血色圆球吸摄从圣品阶的坤灵火之力不同，其心脏位置的血色圆球好似嫌弃一般对那缕阳灵火之力无动于衷。
    石武还在想着这是为何，罗骁右侧宽桌上的乌猛就对石武说道：“象道友既然是一名云游修士，那经过的地方必定不少，趣事自当也听了很多。可否讲几件让我们长长见识？”
    石武答道：“我之前一直在北部游历，若诸位道友不嫌弃，那我就讲两件？”
    “我等洗耳恭听。”罗骁道。
    石武于是就把当年离垢皇在北部散出意识信号的事情讲给了罗骁他们听。此事经由霍灸、董逍封锁消息，并没有传到东部。
    这也就让罗骁他们听得津津有味。
    罗骁更是在石武讲完后忍不住问道：“象道友，你可知离垢皇用意识封印的是什么？”
    石武摇头道：“这个我就无从得知了。即便是第一时间赶去的董道友、卓道友也只是找到了似小山一般的灰色灵茧。”
    乌猛自语道：“能破开离垢皇意识封印的定非凡物。否则离垢皇也不会用允诺人情的方式号召离垢地修士了。”
    辛束意犹未尽道：“象道友，这事就没有后续了？”
    石武苦笑道：“辛道友，我是恰好路过那处区域才知晓的这桩秘闻。若要说后续的话，那就是我感觉有人封锁了和这桩秘闻相关的消息。”
    “霍灸和离垢地向来不对付。应该是他搜寻未果干脆就联合董逍、卓连把这事压了下去。”马鑫直白道。
    罗骁他们闻言也都认同地点了点头。
    石武生动的讲述让众人兴致高涨。辛束主动问道：“象道友可曾去过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
    “十年前确有经过。”石武道。
    辛束双目一亮道：“你在那里有否听闻关于火纹灵膳师的消息？”
    石武反问道：“辛道友所说的消息是指？”
    “比如他荣登灵膳天榜第九十七位后的动向。”辛束道。
    石武奇怪这辛束怎会对他这般关注。他回复道：“请恕象某非是擅长打探消息之人。我到达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时距离火纹灵膳师登上灵膳天榜已过去一年。虽然那里还在传颂着火纹灵膳师那一晚的壮举，但他的动向鲜有人提及。我偶然间听到的是火纹灵膳师因消耗本源之力过多，出去灵膳司后就回了栾粟宫潜修。”
    罗骁见辛束脸上现出失望之色，他为石武说话道：“象道友又不是灵膳盟的人，他对北部第三据点的秘辛知之甚少也是正常。”
    石武趁机问道：“辛道友身处东部，为何会对北部第三据点的灵膳师感兴趣？”
    辛束回道：“我只是比较看重他的灵力成线之法。”
    石武一听便知辛束是随意找了个理由。毕竟他当年已公开表示他的灵力成线之法倚仗于心音果，而且他还拿出了一颗无偿相赠。那颗心音果最终在玄炴灵膳师的安排下为孔潘灵膳师所得。谁知孔潘灵膳师却承受不住灵果的效用导致精神崩溃。自那日过后，无人再觊觎他的灵力成线之法。
    罗骁作为此间主人，他不想让石武觉得己方失礼。他对乌猛道：“乌道友，我们也该把刚才说到一半的趣闻讲给象道友听听吧。”
    乌猛会意地笑了笑：“那也要象道友愿意听啊。”
    石武自然得给罗骁面子。他说道：“愿闻其详。”
    乌猛遂将他们方才谈论的和大周山庄相关的事情告知了石武。
    石武从乌猛这里知晓，到目前为止共有二十九名从圣境修士齐聚大周山庄，其中大部分都是为了周苑的封系术法。而在那些从圣境修士过去之前，灵锁勾魂阿三已经率先闯入大周山庄。他不仅力扛大周山庄的封天锁地阵，还在灵剑无痕阵的追击中将周家族人屠戮殆尽。如今只剩周家家主周永在死死抵抗。灵锁勾魂阿三对后面赶来的从圣境修士立下道誓，他只是为友报仇，周家的资源他绝不动分毫。
    石武疑惑道：“那些从圣境修士就这么信灵锁勾魂阿三？”
    马鑫喝了一口灵酿沉声道：“他们不是信灵锁勾魂阿三，而是想用灵锁勾魂阿三探出是谁在后面操盘。”
    石武现出恍然大悟的样子道：“????????????????能于一夜之间将周苑和血手阿七双双殒命的消息散播至五十名从圣境修士的地盘，且没有抓住任何一个散播者，这背后之人的势力恐怕也不小啊。”
    罗骁冷笑道：“说句不多心的话，我都怀疑那背后之人隐藏在前去的修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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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亦有同感。”乌猛道。
    辛束则是道：“我觉得也有可能是数名从圣境修士联手布局，否则搞不出这么大的阵仗。”
    马鑫突然问向正喝着灵酿的石武道：“象道友怎么看？”
    石武放下酒杯道：“我觉得应该等一个结果。看这件事到最后受益最大的是谁。虽然不能确定就是那人操控的全局，但他与布局之人或多或少有些关系。”
    罗骁深以为意道：“象道友说的不错！”
    乌猛道：“我已嘱咐丘韬道友，让他在大周山庄的事情尘埃落定后第一时间赶过来。”
    “他还是那么爱凑热闹。”辛束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乌猛亦笑着道：“要是没有爱凑热闹的他，我们会少很多乐趣的。”
    石武记得全信楼的资料显示，丘韬乃是东部的万事通。哪里有奇闻哪里就有他的身影。此人极其擅长趋吉避凶，这使得他即便遇到乱局也能安然脱身。
    罗骁在和乌猛他们对饮了几杯后又把重点放回石武身上。罗骁开口道：“象道友，等我们喝尽兴了我带你去游览我火御山的夜景。”
    石武婉拒道：“象某已经叨扰罗道友颇多，怎能再厚颜让你相陪。其实我过来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赌料。我等等自己去火御山逛逛就行了。”
    乌猛等人听到石武此行的目的皆是颇感意外。
    罗骁呵呵笑道：“象道友对赌料很有研究？”
    “略有心得。主要是我一位朋友说我近来鸿运当头，让我莫要浪费好运。”石武回道。
    罗骁询问道：“你可有赌过？”
    “前不久途经地炎谷时赌了几块从圣品阶木灵火品类的料子，收获还算不错。”石武如实道。
    罗骁看向一旁的乌猛道：“乌道友，象道友和你是同好之人。你怎么说都要敬他一杯。”
    乌猛举杯道：“象道友，这杯我们得干了！祝我们以后都能开出更多的从圣品阶好料。”
    “乌道友这话我爱听，干了！”石武将杯中灵酿一饮而尽。
    乌猛亦是痛快喝下。
    辛束以灵力将盘中灵果切下一片，她一边拿起吃着一边说道：“象道友，乌道友的话你听听就得了。你千万别跟他一起去挑料子。”
    石武疑问道：“为何？”
    “因为乌道友是赌料界出了名的散财童子。他赌从圣品阶的料子全都是盲赌，哪块重就挑哪块。要不是他朋友多，估计连蓝珊岛都被他卖出去抵债了。”辛束直言不讳道。
    乌猛辩解道：“你这就外行了。料子越重开出巨额从圣品阶好料的机会也就越大。这可是赌料的魅力所在啊！”
    “你怎么不说料子的成本也变得越多啊？”辛束呛声道。
    乌猛一时语塞，只得郁闷地喝着灵酿。
    罗骁出来打圆场道：“辛道友，我听说乌道友最近赌料是赢多输少。所以赌料还是得看运气。”
    石武接话道：“我与罗道友观点一致。即便是再有经验的赌料人也不能保证自己稳赢。那就说明运气在赌料中至关重要！乌道友盲赌的方式看似不合理，实则所有赌料人都在盲赌！”
    乌猛兴奋道：“好一个所有赌料人都在盲赌！就凭这句话，象道友就值得我连敬三杯！”
    “来！”石武举杯道。
    二人桌旁的侍从端着酒壶在他们喝完之后就及时斟满。
    乌猛有罗骁、石武帮腔，他越发得意道：“我等等就和象道友一起过去挑料子。我们今儿个必将震惊火御山赌料界！”
    罗骁善意提醒道：“乌道友，你今日喝了太多阳炎酿。等等还是先去我为你们安排的洞府歇息，改天再去摊位上挑选好料。”
    乌猛没回罗骁，而是直接问向石武：“象道友意下如何？”
    石武笑着道：“我会在火御山停留一段时日。是故不管乌道友稍后去做什么，我们都有一起挑选料子的机会。”
    乌猛只觉畅快道：“好！那我们这杯酒喝完就过去。”
    辛束听后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再说什么。
    “我先在这里祝你们能多多开出好料！”罗骁举杯道。
    乌猛和石武同时举杯，与罗骁各自饮尽。
    罗骁对旁边侍奉的白衣老妪道：“彭秋，你那儿可有火御山赌料摊的资料玉盘？”
    那老妪拿出一块赤色玉盘道：“有的。”
    罗骁吩咐道：“替我送给象道友。”
    那老妪走去石武桌前，将那块资料玉盘恭敬递上。
    罗骁道：“象道友以灵力注入此盘便可知晓火御山各处赌料摊的位置以及摊上石料的品阶。”
    石武收下道：“谢谢罗道友。”
    乌猛心痒难耐道：“你们先在这喝着，我和象道友过去选料子了。”
    石武看了看罗骁，罗骁道：“象道友，先让乌道友陪你逛一逛火御山的赌料摊。看看我这儿和段姝那里有何不同。”
    石武起身作揖道：“那我先失陪了。”
    待乌猛与石武飞去山下，马鑫出言道：“辛道友，你怎么不多劝劝？”
    辛束白了马鑫一眼：“我只是乌猛的生死之交，又不是他的长辈，我劝得动吗？”
    马鑫问罗骁道：“罗道友，你觉得这象天灵如何？”
    罗骁没有将此间法阵从石武身上探测到四股危险气息的事情告知马鑫，他只是说了一句：“是个能人。”
    马鑫饮了口灵酿道：“内隐界明面上的从圣境修士我都有了解。可这象天灵的名字却是首次听说。”
    “有可能是改换了名姓，也有可能来自九天十地的其它区域。”辛束道。
    马鑫笑着道：“反正他说他要在火御山待上一阵。那就有劳罗道友多留????????????????意他的动向。这种云游散修最适合赌得债台高筑，然后心甘情愿地去挖从圣品阶石料。”
    罗骁道：“我可以为马道友提供阳炎凌绝阵记录的影像，但马道友与象道友之间的其它事我不会插手。
    “那是当然。”马鑫道。
    正和乌猛在山下挑料子的石武凭借外扩耳力听到了罗骁他们的对话。他内心冷笑不已：“云游散修不止适合去挖从圣品阶石料，还适合用祝纹好的法刀砍下你们的脑袋。”
    乌猛拍着石武肩膀道：“象道友，你觉得这块从圣品阶的木炎晶如何？”
    石武回道：“我选料子一看眼缘二重触感。我需要上手触摸才能确定。”
    乌猛知道每个赌料人都有自己特定的习惯。他对柜台上的青年修士道：“小钟，可以上手吗？”
    那被叫做小钟的青年修士恭敬道：“乌前辈开口那自然是可以的。不过您也知道我就是个帮着看摊的。这位象前辈触摸过后我必须以验料盘确定那块料子是否完整。”
    石武点头道：“这是应该的。”
    石武说完便以右手按压在那块球形石料上。他五指螺纹内压缩到极致的灵力丝线顺畅无阻地没入木炎晶，于里面探查着从圣品阶木灵火之力的感应。
    约莫九十息之后，石武抬起手掌道：“这块木炎晶给我的感觉还算不错。”
    这块料子最先是乌猛看中的。他听到石武这话，试探地问道：“象道友可要买下？”
    石武道：“乌道友与这块料子有缘，我只是帮道友感知而已。”
    乌猛喜笑颜开道：“就冲道友这话，开出好料后你的喜钱定不能少！”
    “那我先谢谢乌道友了。”石武道。
    乌猛拿出装有六十五万枚仙玉的储物袋扔给还在检测石料的小钟道：“这块料子我要了。你验一下这笔仙玉吧。”
    小钟直接把那只储物袋揣进怀里：“乌前辈的仙玉哪还用验啊。小的祝您从这块八千六百斤的木炎晶中开出起码五千斤的从圣品阶木炎矿！”
    乌猛嘿嘿笑道：“算你小子会说话！”
    石武瞥了一眼那青年修士。因为按照他的探索，那块料子中的从圣品阶木炎矿真有五千斤左右。
    乌猛收起那块木炎晶道：“象道友，等你挑完料子我们一起过去开料坊。”
    石武说道：“乌道友，我习惯自己开料。”
    “啊？那多没意思。赌料不就是为了让别人看到我们开出好料然后羡慕崇拜嘛。”乌猛道。
    石武笑了笑道：“我倒是想这样来着。但我那位朋友要我切记闷声聚财。这种出风头的事情我还是不参与了。”
    乌猛很想问石武他那位朋友到底是谁，居然能让他这堂堂从圣境修士这般言听计从。不过他考虑到这是石武的私事，加之他现在的心思多在那块木炎晶上。他对石武道：“陪我一起过去看我出风头总行吧？”
    “那可以。”石武答应道。
    乌猛随即领着石武飞去了火御山的南部。他们在一座恢弘的圆形宫殿前降落身形。
    周围看到他们的修士皆俯身作揖道：“参见乌前辈。”
    乌猛为众人介绍道：“这位是象天灵象前辈，还不快给他行礼！”
    众人连忙对石武行礼道：“见过象前辈！”
    “诸位免礼。”石武道。
    乌猛为罗骁争面子道：“火御山的开料坊比段姝那里气派多了吧。”
    石武认可道：“确实。”
    门口的两名侍从热情地迎了上来。左边那高个侍从奉承道：“二位前辈今儿个红光满面，真是大吉之兆！”
    石武腹诽道：“那是我们喝了灵酿还未散去酒气。”
    乌猛很是受用道：“说得好！一号开料位有人在开料吗？”
    “我去通知一下，让那人去别处开料位便是。”右边那名侍从道。
    乌猛刚要同意，石武却出言相劝道：“乌道友，若你信我象天灵，我劝你莫要做此破坏自身运气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