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焦安子靠着车门上,开不了车门,想抗议又不知说什么好。
焦安子却率先发难:“邱海明,你好啊,好久不见,气色不错啊,又走桃花运了?”
邱海明挂不住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半天才憋出一句话:“焦安子,是你先翻脸的。”
她马上怼回去:“邱海明,我什么时候翻脸了,只是最近工作忙,连着出差,没到你那个地方去,你就耐不住寂寞了吗?”
“这是什么话,男人有什么寂寞的,我只是跟同事来逛逛街……”他说话都舌头都捋不直了,说的磕磕碰碰的。
“拿来——”焦安子把手伸过去。
邱海明后退一步:“拿什么?”
“你送给我的礼物啊,那天走的急忙,没有带走,你不会这么小气,把东西扣下来了吧。”邱海明知道焦安子说的是照相机,那天晚上,想给她一个惊喜的,结果两人吵起来,她为闺蜜吃醋了,相机也不要了,连车钥匙都还给他了,真的是和他绝交了,所以这才心灰意冷的。
现在听她这么一说,似乎有转机,马上说:“我巴巴地带回来的,就是送给你的,你干嘛不要?还丢在我宿舍里。”
“既然送给我了,那么好的礼品,我怎么能不要?还有这个车——”她一边说一边把车头拍拍:“你是给我开的,现在拿回去开。还带着别的女人,你把我放哪里去了,把副驾驶座位给谁坐了?”
邱海明气的含血喷天:“明明是你还给我的,怎么是我拿回去开的呢?”
包清雅一直没说话,父亲是医院的院长,在家里当大小姐,在单位那么多人巴结,追求者无数,看上了邱海明,不止一次遭到拒绝,她还不死心。
现在听眼前女子的口气,又给她带照相机,又把车子给她开,气不打一处来,终于忍不住了,没好气的说:“邱海明,你,你脚踩几只船啊?”
焦安子斜视着眼睛,瞟着他身边娇滴滴的美人:“你搞错了吧,这里没有船,只有车,不是邱海明在我的车上,就是我在他的车上,不信,邱海明,你把车门打开。这位小姐,看我们两个哪一个能把他的车子开动。”
邱海明的尴尬癌都要犯了,说实话,虽然他心里始终放不下刘苏悠悠,但是对于眼前的这个姑娘也放不下,谈了一年多的恋爱了,尤其是在国外期间,两人三天两头的发邮件,什么知心话,什么甜言蜜语没有说过?只想到回来重逢,恨不得那天晚上就把焦安子留在他的宿舍里。
没想到她这么小心眼,说翻脸就翻脸了。这么多天过去,也无风雨也无晴,窝了一肚子气。今天带个女子来,就是让她看一看,自己离开她行不行。结果在商场里面没找到,她居然跑到车子跟前来,想拿车子说事,听这个口气暗暗高兴,焦安子并没有对他翻脸,只不过一时赌气,现在马上就应战了。
焦安子早就消了气,因为听席老师说了,他们住在一起的时候是三个人,而且还有他的医生们,都经常在一起聚会。而席况回来的当天,悠悠就搬出去,与过去的同学住在一起了,同进同出都是乌有。
至于说“悠悠”这两个字,是简称,朋友之间习惯了,当然也算不得什么。她心里早就放心了,只是拉不下这个脸,事情又多,又经常出差,断了的线头怎样连接,还没有来得及想好。
甚至打了个主意,想以父母身体不好做借口,到医院看病去,无意当中碰到,看他是什么说法。可他那个科室是绝症,活不下去才去找他,这什么狗屁主意?想想也放弃了。
不想涎脸再去找邱海明,现在他送上门了,还开着汽车来的,不是正好有话头了吗?
看这个架势,果然有外焦内嫩的特质,又要相机又要汽车,简直就是皮皇上的妈妈——皮太厚(太后),这是没话找话说,自己也有话说了。
邱海明心中雀跃,对方都搬梯子给自己了,还不顺着梯子下楼去?
但是在外人的面前,还装着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掏出钥匙,抛在空中又接住,对于眼前的两个女人说:“好吧,车子在这里,看你们哪个把车子开得动,我坐副驾驶去。”
包清雅没有学过开车,家中有汽车,单位有汽车,都有专门的司机,大小姐只会坐车,哪里会开,当然站着不动了。
焦安子一把夺过钥匙,拉开车门,弯腰,弓身,扭着屁股跨着双腿,霸气地坐进了主驾驶位,一通狠命地摁喇叭,尖刺的声响,就像穿越的龙卷风,肆虐着人的神经系统。
面无表情的焦安子,带着冷酷而专横的语气,直接吼道:“上车!”
这样的车,包清雅怎么可能坐?邱海明毫不犹豫,绕过车头,打开副驾驶门,坐了上去,这才问:“到哪去?”
“看电影去!”焦安子顺口回答。
进入新世纪,到到底不一样了,过去看电影,都是学生包场什么的,现在青年男女看电影,就是约会的别名词。
“行啊!”他嘿嘿一笑,“你想开到哪里就到哪里,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突然她变脸,板着面孔说:“改主意了,不看电影,我要回家。”
“那我就跟你回家。”
“我家不是你家。”
“你的父母只要同意,我就和你一家。”
“我还没同意,凭什么就要和你一家?”
“你不同意要我上车干嘛?”
两人你来我往,对话像连珠炮一样。
焦安子突然想起,一脚踩下刹车:“你的父母还没见我,我凭什么带你去见我的父母?”
邱海明也不含糊:“你要有本事,就开到甘肃去,我带你去见我的父母。”
“千里迢迢,你要把我累死呀。开到甘肃去,开到外国去吧!”
“那好啊,我们开德国去,去看……”他不敢说了,因为他一说出来,就是悠悠两个字,这不是犯忌讳吗。
驾驶员很敏感:“到那边看什么?”
“看德国足球——”
“22个人抢一个球,还只能用脚,真是无聊!我才不喜欢看足球呢,那是你们男人看的。”
“对了,有这么个说法,你知道不知道,不爱足球的男人,都是阳痿。”
“你要死啊,居然在车上污染环境。”
“对医生来说,人类的疾病,不是忌讳的词啊。我还没说人体的器官呢……”
“你这个家伙,看起来道貌岸然,没想到这么黄。”
邱海明嬉皮笑脸的说:“我的祖先,已经把我打上了黄色的烙印:在黄色的土地上,我是黄皮肤的黄种人……”
“没想到,国外去一趟,嘴皮子也这么能说了。”
“在异邦的土地上,只能说日耳曼人的语言,我说出来你又不懂,只有当着心爱的姑娘,我才能够开黄腔。”
“心爱的姑娘”这五个字让焦安子哈哈大笑,伸出右手,拍拍他的肩膀。两个人就这样冰释前嫌了。再一次启动车子,已经在讨论到底到哪里去。因为他们要一本正经见家长。邱海明父母住得太远,比他在欧洲,从德国到法国还要远,现在肯定去不了,两个人就商量过年的时候再回去。但是她不去见他的家长,邱海明也不愿意到她家去。
“那就去见我舅舅吧。”他斩钉截铁的说。
“你舅舅在家吗?”她有些疑惑,“是不是退休了?”
邱海明笑的风情万种:“他是我妈的弟弟,怎么可能退休了呢?经济贸易委员会,你听说过这个地方吗?他是主任。”
焦安子大惊失色,跟着就捶了他一拳头:“哇噻,你怎么早不说?那是我们顶顶头的上司,东风服装总公司购买服装商场,他们来一个科长,我们都像对上大爷一样,你舅舅还管着他们,有这样的人脉,可以在大街上横着走了。”
“什么呀,横着走的是螃蟹,我又不靠着他,你需要靠着他上位?”
“才不是呢。”焦安子斜视着副驾驶的小伙子,犯了花痴,迷迷糊糊的说,“本小姐可是凭实力上任,从没见过他的尊容,还不是当上了副经理吗。”
邱海明笑起来阳光灿烂:“是的是的,天下的女孩子,全是能豆子,你也是最大的那一颗。不过,等会儿见了我舅舅,不知道会不会怂?”
“他是老虎还是狮子?我干嘛要怂?”
他避开她的目光,喃喃道:“我有点含糊他,成天板着脸,就像债主一样,我跟他可没有多话,如果见了面,你做自我介绍吧。”
焦安子含笑打答应:“好好好,我们就这么说,见到你的家长,我来做自我介绍;见到我的家长,你做自我介绍,这样我们就公平合理了吧。”
“一句话!”两人异口同声双击掌。
然后就讨论带什么礼物。邱海明耸耸肩膀:“什么都不要带,我舅舅还在上班,带着礼物进办公室,人家以为我们请客送礼走后门哩。”
“哦?到衙门?我手心冒汗了。不信你摸摸……”
她左手打方向盘,伸出右手,马上就被邱海明捏住:“热乎乎的,软绵绵的,湿润润的,果然怂了。”
“谁说的?本小姐浑身是胆雄赳赳。”焦安子马上把手抽回来,迟疑了一下又说,“要不然……我们晚上,等他下班回家再去?”
邱海明赶紧摇头,俊秀的眉毛皱起:“那我们就不要去了,舅妈刁钻古怪的,表妹古灵精怪的,横挑鼻子竖挑眼,何必找麻烦。”
“去就去,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焦安子脚踩油门,一会儿就到了机关大院。
经委办公室门前,秘书把他们拦住了,听说主任是他们舅舅,是不是放行还不敢做主,到套间里面问了一下,这才让他们进去。
宽大的办公桌里面,那个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外甥,不威自严:“海明,有什么事?”
“舅舅,我……”邱海明果然有恐舅症,不知道下面说什么,反手抓住身边姑娘的手,觉得更加湿润了。
这家伙,不是我怂,而是他怂了。听闺蜜说过,他们的熟悉,就是因为这小伙子寄居舅舅家的时候,每天早上的牛奶面包不习惯,吃不饱,所以最后一堂课肚子饿,是悠悠的锅巴烧饼支持了他几个月,所以才产生了浓厚的好感。
现在他的心上人远在国外,自己要把握时机,赶紧了把这个黄金男抓住,于是手指头往前伸出去,两人十指相扣,清清嗓子说:“主任,我是东风服装总公司的,在下属的服装商城担任副经理,我和邱海明在模特队里认识,我们都有好感。相处了一年多的时间,现在决定去见双方家长,可他的父母隔的太远,我就让他带我来,先见见他的舅父,不知道,您是否愿意他去见我的父母。”
还以为,外甥带下属企业的人来开后门呢,没想到带着小对象来,这就是他们当年闹绯闻的同学吗?心心念念六年多,研究生毕业了,还要求到这里来,自己外甥还真是个情种。
眼前这个姑娘明目皓齿,爽朗大方,年纪不大,却已经是商城的副经理了。那个单位他太了解了,改制前岌岌可危,现在名声鹊起,欣欣向荣,看来这个姑娘也功不可没。心中有几分好感,居然到办公室来说这事,时间和地点都不对吧。
可是既然来了,不便久留,也没有理由反对,只是点点头:“你们的事情自己做主,海明通报你父母就行了。端午节,你们,到我家去见见他舅母吧。”
这不就是表示同意了吗?还请他们到他家去过端午节,这么爽快,看来这位领导很讲办事效率。焦安子微微鞠躬:“谢谢叔叔,我带他到我家去了。”
主任也不回复,只是做了个手势,两人赶紧退出,这么快就见完了家长,出了门才松一口气。焦安子装模作样,伸手在头上抹了一把,然后甩了出去,其实只有空气,没有汗水,这时候才问:“你舅舅姓什么?”
邱海明大笑:“怪不得,你喊他主任,连姓都没有。”
“还没到那一天呢,不能跟着你喊舅舅吧,他要是不同意,不是打我脸吗?”
他拍拍她的脸:“打一打也不要紧,厚着哩,我大气也不敢出,你居然一口气把话都说完了,让我都没的说了……”
“你还真打我啊,不行不行,我要打回去——”
焦安子追着邱海明跑,一直到上了车,才停止了闹腾。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