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逸凡刚刚坐下又站起来,说桌子上已经有六个菜了,他也不是酒囊饭袋,完全不需要加菜,也请悠悠坐下来,否则他也不好入席了。单位的两个老总也劝她坐下来,她只好与刘向阳坐在一边,对面是薛逸凡与向南方坐。薛逸凡先落座,径直在悠悠对面坐下。六个人的长方桌子,除掉两头,也很宽松。
刘向阳打开一瓶红酒,给每个人都倒一杯。悠悠拿开了眼前的杯子,说她是不喝的,自己只倒了一杯白开水,说是以茶代酒,欢迎南边来的向南方副经理,北边来的薛总,欢迎你们来共进晚餐。
向南方就说:“你那就是白开水,怎么能叫茶呢?”
刘苏悠悠微微一笑:“巴蜀之人,还真把白开水叫茶,他们说开水透明,就像玻璃一样,所以这个就叫玻璃茶。”
其他的人都觉得好笑,还有这样一种说法,问她从哪学来的?悠悠笑而不答。其实这是席况父亲说的,说四川那边有很多茶馆,有的人进去不喝茶,只喝白开水,茶倌就会大喊一声:“来碗玻璃——”,那意思就是说要一杯白开水。
悠悠说着,咯咯的笑起来,嘴角的梨涡跳动,皮肤白皙,气韵十足,让那一张精致的面孔格外好看,身上还带着点儿锐气的恣意,星星一般耀眼。
薛逸凡拿着筷子端着酒杯,不知道怎么表达内心的喜悦。还是刘向阳像主人一样说:“悠悠不知道薛总要来吃晚饭,所以就按照川味做的菜,不知道你能不能吃得来?”
薛逸凡连忙说:“吃得来吃得来,我们做工程的,整天走南闯北,八大菜系都吃过,不忌嘴的。”
向南方也就对他说:“如果不嫌弃的话,怎么不动筷子呢?”
薛逸凡是看人看痴了,突然涌上了这么一个“秀色可餐”的词,想到这样子的女子,还有的说吗,但是被他们喊着,也赶快看着颜色好看的菜,随便吃了几口,发现味道真是不错,把每样菜尝了一下,突然就把筷子放下来,拍起巴掌来了。
其他三个人一愣,问他怎么了?他站起来,举起酒杯说:“京城最好的饭店我去过,湖城最好的饭菜我也吃过,但是,我吃到刘小姐烧的菜,最是爽口,最是舒心,最是美味,表示衷心的感谢。”
“我们应该感谢薛总,给我们优惠的价格,优美的环境,精装的房屋,高质量的家电,这种精装修,让我回国就能安家落户,所以,我就用玻璃茶代酒,敬薛总一杯。”刘苏悠悠举起那一杯白开水仰头喝下。
这样的姑娘天下无双,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啊,千里姻缘一线牵,这一辈子,非她不娶了。薛逸凡浑身的细胞都活跃起来,不用说一杯了,就是让他把两瓶红酒都喝下去,他也义不容辞。然后,两个老总也举杯,大家一起喝。
向南方看见小伙子来劲儿了,单独向他敬酒:“我从南方来,你从北方来,我们相聚在一起,这是一种缘分,希望大家珍惜。我是基本上在南都,管理那边的企业也很忙,到这边来的时间很少。这里是薛总的地盘,还希望以后对我们刘总,对我们小刘主任多多关照。”
“那是自然的,一定一定。”薛逸凡十分殷情,站起来,把手伸到对面去,要给刘苏悠悠倒红酒,“刘小姐,红酒美容养颜,每天晚上喝一杯,以后更像天仙一美。”
刘向阳不喜欢这个油头粉面的家伙,听他油嘴滑舌的,更加不高兴,他知道,女儿是喝酒的,过去吃饭的时候,她也喝一点点红酒,今天一点都不喝,肯定是不太高兴,于是就说:“都坐下,想吃就吃,想喝就喝,都不要勉强。”
薛逸凡看出刘总兴致不高,接着向南方的话说:“大家有缘能见面,希望以后经常往来,友谊长存。”
“互相往来,需要有业务,买了你们家的房子,业务就已经终止了。以后我们职工买房子,再找你就是了。”
刘向阳说业务往来,薛逸凡灵机一动,突然想到马上天气转凉了,他的公司在湖城都有100多员工,如果定制秋装,那不就有业务往来了吗?
他马上就说:“我来见刘小姐,就是有求于你的。”
在租赁柜台、推销服装的时候,刘苏悠悠早就养成了敏锐的生意感觉,也有应对得体的语言,马上就问:“薛总客气了,什么求不求的?如果有能够效劳的地方,我愿意尽绵薄之力。”话说得恰到好处,不卑不亢的,你如果有这样的佳人做妻子,内外兼修,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这可真正是贤内助啊。
这次回京城的时候,家中长辈没有一个人不逼婚的,虽然知道他在湖城不缺女人,所以他说他已经看中了一个姑娘,家中人都以为是无数个女朋友的一个,还是小地方的,不能上台面,但是他信誓旦旦,说下次一定带回去让家长审定。
现在一看,那真是全才,绝对是最佳人选,更下定决心,一定要套住眼前姑娘。原来还没有主意的,现在灵光一闪,计上心头,马上就说:“在下真的要求助,想请刘小姐设计一款职业装,给我们公司的员工作职业服。”
刘苏悠悠来了兴趣,但是又有几分不相信:“堂堂的伟业公司,你们的服装还不统一吗?”
薛逸凡很委屈地说:“哪有?我们员工都是统一着装,全是毛料西服,都是藏青色的,款式也老套了,颜色也老气了,现在我们房屋开发正是朝阳企业,我这个老总都这么朝气蓬勃嘛,我们的员工大部分也很年轻,所以,想请刘小姐给我们专门设计新款制服。”
悠悠点头:“是的,在欧洲那边,不同的行业大多数制服不一样,而我们国家大部分都是西装,其实,就是西装也有很多款式。”
“刘小姐见多识广,又在国外学到最新式的服装设计,那就拜托了,我们100多个员工,能穿上你设计的制服,一定更能展示企业风貌。”
看他说得认真,难道真是那么财大气粗吗?悠悠问道:“你们的西服都是全毛的?”
“当然,我们的职工福利待遇很好的。这一次要做制服,我们也想做全毛的。”
“那代价就不小啊。”悠悠淡淡一笑,看出了这家伙修养不够,特别提点,“按照欧洲那边的规矩,服装的加工费与成本费一样价格。”
“我们有钱,付得起。”薛逸凡情不自禁地竖起大拇指。
“设计费呢?”刘向阳突然问道。
“1万块钱够了吗?”薛逸凡试探地问。
向南方马上说:“刘苏悠悠只是设计一张图纸,刘总都是1万块一张的。”
千万不能给人小瞧了,薛逸凡马上就说:“我给两万!”
“男女款式都一样吗?”
刘苏悠悠的话将了薛逸凡一军。过去,他是从来不管这些琐碎事情的,他有助理,手下有办公室,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哪怕是问一下,都浪费了他的时间。现在想起来十分幼稚,男女怎么穿同一款式呢?当然要分别开。
“所以你也不算给得多,也不过就刘总给的价格。”
听到向南方的话,似乎有讥讽的味道,在心仪的姑娘面前,薛逸凡怎么能服输呢?当然要表现得慷慨大方一些,马上就说:“我们的服装,要和我们企业相匹配,一定要高端大气上档次,当然要男女有别,一种款式设计费15000,合起来就是3万,这样高的设计费,可不能敷衍啊。”
“当然。”悠悠很平静地说,“也不算多高,德国的一个服装公司购买,仅仅是一个设计稿,就是1万欧元。”
薛逸凡吓了一跳,一张图要在中国算,相当于七八万了,这个姑娘的实力真不可小觑。但他也不愿意做冤大头,非常理智的申诉理由:“服装公司购买,是为了销售,能够产生巨大的利润,你给我们设计的制服,只是树立企业形象,我们是终端消费者,刘小姐,不要杀熟啊。”
悠悠也说得有理有据:“同样的菜肴,在星级饭店与大排档上,价格那要相差多少?味道也都差不多,就因为服务的对象不一样,如果我们是厨师的话,你们也是上星级的顾客,我们的服务当然更不一样。”
薛逸凡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对方:“你们怎么服务呢?”
“我亲自带着技术人员,上门为你们服务。”
“有些什么样的服务?”薛逸凡兴趣大增。
还说他人傻钱多,原来也是有经济头脑的,刘苏悠悠认真地说:“设计稿我要多做几款,每款三张图吧,让你们从中挑选一款。量体裁衣是基础工作,我亲自带着技术人员上门,一个个为你们测量数据,半成品之后,还要亲自上门,为你们一个个试穿,看是不是需要修改……这些人工费用,在欧洲是最值钱的。”
“哦这么说,的确不简单,”薛逸凡突发奇想了,“如果我也要穿制服,但是又要区别于其他职工,是不是还要专门为我设计?”
“那是自然的。”
“你也会为我量体裁衣吗?”
“当然。”
薛逸凡心花怒放,这是最好的亲密接触的时机呀。他马上兴致勃勃:“那我再追加1万设计费,给我单独设计一套服装。”
向南方似乎还不相信,确认了一下:“你是说,设计费你要给4万是吗?”
“是的是的,对我们企业来说,这只是毛毛雨呀。”薛逸凡最后他用广东人的腔调,潇洒地挥挥手。
刘向阳又一次惊喜了:想不到,女儿这么会做生意,将来可是我优秀的接班人啊。马上就豪爽地表态:“为你们制作的服装,我们的设计主任要付出这么多的劳动,薛总给这设计费,我全部奖励给她。”
悠悠听到这里,心脏似乎跳快了不少。一直在贫穷的家庭中长大,平常家常便饭,母亲在菜市场买的都是不新鲜的蔬菜,要不然就是老叶子做的咸菜,母亲拿到十块钱的加班费,也会带她去吃一碗饺子,犒劳犒劳,要不然买半斤肉,红烧之后,母女俩打牙祭。美味的享受,感觉到了钱是最好的东西。
没有钱的苦恼,给她更多的痛苦。她还记得,参加少先队的时候,需要每个人穿白衬衫。买不起白布,就在母亲跟前哭,说戴不上红领巾了。母亲用巴掌擦拭了女儿的眼泪,笑着说有办法了。捡回来一条横幅,是白底红字的,剪去红色的标语字,剩下零零碎碎的白的确良,拼凑起来,做了一件白衬衣,六一儿童节宣誓那天,才给她穿上,别人说款式特别漂亮,同学们都羡慕不已。
上初中的时候,学校要举行诗歌朗诵比赛,刘苏悠悠是全班的代表,为了让女儿穿得漂亮些,母亲把家里的桌布取下来,做了一条无袖碎花连衣裙,那本来就是三块钱买来的零头布,却让女儿穿出了30块钱时装的效果。
家里的床单被单坏了,母亲从厂里买了两斤边角碎料,拼凑了被单床单,还说格外暖和,其实盖在身上疙疙瘩瘩的,很不服帖……
母亲还告诫她,说再漂亮的衣服都是身外之物,100分的考试卷子才是最漂亮的。
所以,学习改变命运,在短短的一年多时间中,能够挣钱给母亲交昂贵的医药费,能够在国外支付高昂的学费,回国还没有一个月,就给企业揽到一大批生意,一百多套全毛西服,面料和加工费都不少,还有三万五的设计费,对方真是土豪。
也没有想到,刘总这么慷慨大方,平常给10,000,还说给企业带来很大的效益,因为服装始终是在销售过程中,销售不断利润不断。但是这次生产毕竟只有一百多套,刘总把设计费全部给自己,这就有点过分了——因为只差公司1万块了。
回国上班的前一天,席况走过以后,下午就安静下来,刘苏悠悠开始设计,晚上继续画图,第二天早上带去给刘总,问他要不要?原来已经交了四张图,再加这一张,可以抵5万块了。
刘总马上就说:“你这是没上班就设计好的,我还是照样要给10,000块钱。”
果然,席况讲得不错,趁这个机会,又赚了10,000块钱。她当时就很高兴地说:“刘总,这样一来,原来我预支60,000块钱,就已经还剩10,000了。”
刘向阳望着女儿灿烂的笑容,心里也开了花似的,本来想说:“你出国,我应该给你钱的,不需要你还。”但是他不敢说,担心对方盘根问底,如果捅开了,可能连上下级都没得做了。于是点点头说:“好的,你还差¥10,000了。”
“那么,就是说,我再上一个月班,就能全部还清欠债了?”
对于女儿的疑问,刘向阳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说:“你想什么时候还,就可以什么时候还,反正大头都还了,我不追究你。”
有这么些钱,把债务还了,自己还能剩余两万多块钱。,加上国外赚的钱,等拆迁费拿到以后,负责买房子的一半钱可能就差不多了。只是她想不通的是,怎么刘总对自己这么好呢?好得简直是让她受宠若惊了。不过,席况已经打了包票,而且从这么长时间看来,刘向阳对自己都是很好的,难道真把自己当干女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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