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冯菲菲的话,刘小姐身上出了不少汗,不是喝粥喝的,也不是房间太热,是感觉冯菲菲的心太硬。她对员工如此严苛,看来是她骨子里形成的观念,这个观念来自哪里,刘小姐不明白,也无法弄懂。
她来内地服务,也看到了不少奇怪的人,不知道是环境影响还是生来如此,都有一些怪怪的人。如果一人这样,可以理解,如果人人都这样,就值得深思。
“冯老师,我觉得你的见解没错,不过,也要考虑一下,如果给了员工一些权利或者资格,也不见得他们会蹬鼻子上脸,不会造成不快,反而会促进团结。如果对员工高福利,员工肯定会不走,也知道多劳多得,我们如果上新项目,就要做这样的改变,拉开收入距离,奖励先进,推动那些被动的。这样,才能留住人才。”刘小姐说。
“我很惊讶,你叫我冯老师,不过,人家都这么叫,听听就习惯了。你的学历比我高,又会英语,还懂怎样做项目,真是全才。”冯菲菲说。
“不是全才,只是多读了几年书,环境造成的,在港岛,只要愿意学习,就有学上,上学不要钱。反正不上学也没事干,不上学就上班,注定要比读书后上班的低一个档次。我在港岛长大,没有什么好玩的,只有读书才最快乐。”冯菲菲说。
“这就是你的强项,读书可以明理,懂得很多道理。”冯菲菲说,喝了一点果汁。
“我发现读书读了,到内地用不上。”刘小姐说,喝了一点咖啡。
“不,你是走错了地方。内地不按规矩出牌,你没办法打牌,到了内地,都有从零开始,都要开始学新东西。这里没有多少东西都写在书本上,倒是都要用心去读社会这本书。内地的复杂,超过你的想象,有的穷其一生,也弄不明白。”冯菲菲说, “我们都知道的道理,有的人不讲,看到有人不讲道理,就有说好,结果都跟着不讲道理的走了,剩下的都是讲道理的,真正讲道理的反而受冷落。这个就是现在的状况。一点都不奇怪,如果遇到一个强盗不讲道理,其他强盗讲道理,将这个不讲道理的强盗删除,和其他讲道理的来往,对大家都有好处。不至于弄得大家都不开心。如果一群强盗都不讲道理,那么就闭嘴不言吧,如果开口,就会有生命危险。”冯菲菲说完,眼睛盯着窗外看街上人来人往。
“说得对。我发现在学校里学到的东西很有限,到了社会上很少用得上,大部分都还给了老师,上大学变得没什么意义。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大学好像是一个面具,让人戴上,好像可以提升社会地位,实际上这是一小部分的原因,大部分,不是靠学历文凭来支撑门面,大部分都是靠自己的真才实学。”刘小姐说。
“是的,在内地,关键是看关系。这个你必须得承认。有关系,比什么都管用。内地是一个人情社会,有关系,可以超越原则和规则等等所有限制,让人人都变得很行,只要有关系,哪怕没有学历,没有资历,没有所有要求有的硬性的东西存在就可以,有关系就一路绿灯,没关系就一路红灯。或者要你耐心等红绿灯变化,由红灯变绿了才走,如果不等,就等于闯红灯,如果有关系,而且是比较重要的人,就是一路绿灯,畅通无阻,从不会受到阻碍。”冯菲菲说。
“关系真的很重要,这也是为什么没有建立规章制度的原因,如果按照制度来办,什么都好说,就是不按照规矩出牌就容易出现混乱,结果总是按照人情来办事,看人的面子,不是看制度,这就麻烦得很。不是你有面子,有关系,估计在荆楚省开项目是笑话。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还会来这里,为什么还能呆十几年。这个完全没有料到,完全没想到。你还是参透这里的一切,要不然,我们真的早就熄火了,以后要是再上新项目,还是要考虑关系。以后如果港岛办公室来人,也可以让他们去开辟新的项目点,看看是否真的能开展项目的运作,实际是不能的。只是一厢情愿而已。”刘小姐说。
刘小姐心里一直在告诫自己,不能说撤掉项目点的事,现在只能瞒着她,免得她走极端。所谓极端,就是想象不到的手段,或者超过正常人的手段,也许是鱼死网破,也许是玉石俱焚。
看看都吃的差不多,冯菲菲也不问刘小姐,就喊服务员拿来了账单,然后交给服务员一些钱,刘小姐连忙致谢,冯菲菲摆了摆手说:“没啥,没啥,平时都是你请客,今天特殊。我都没谢谢你,你还谢我?”
“一码归一码,我该请客的时候,自然会请客,不是你的帮忙,我在内地也干不了这么久,没有这么久,港岛办公室也就不知道我,火星基金会也就没办法向全球募捐,没有捐款,也就没办法做善事。这些都是一环紧扣一环的,掉一个环都不行。我得感谢你对机构做出的贡献。这个是谁都无法替代的。”刘小姐说。
“这个话我爱听,要不是你遇到我,这个项目早就结束了,甚至会还没开始就已经完结。原因很简单,当时来这个机构的时候,你是慕名而来,要学校提供姚凤鸣给你合作,学校派出的不是姚凤鸣,却是我,我当时刚好没啥事,也决心做好领导安排的工作,这个工作就是和你合作。你对姚凤鸣很看好,可惜姚凤鸣很有名气,很会准备材料,结果就被头儿否决了,原因很简单,不太放心姚凤鸣这么优秀的人才浪费,放在机构等于流放,对机构没有威胁,但是有一个损失。且这个损失无可估量,也就是说,阴差阳错,本来你要选姚凤鸣,结果成了我,你我都没想到的事,结果办成了,对于这样的事,我还没想好,可是已经发生了,就像还没想好谈不谈恋爱,结果就谈了,没想好要不要孩子,结果就有了。一切都来得太快,来不及准备,就有了事实。这个让人不可思议,可是要的确要真切地面对,无法逃避。”冯菲菲说。
“这件事就不必提了,我看网上有不少姚凤鸣的文章,还有一些人物专访,对于这个地方,人生地不熟,不是通过媒体了解实在没地方可以知道,她的确在那个时候比你有名气,不找她,也就不知道找谁,只有先进来之后,再确定和谁合作对不对?”刘小姐说。
“当然对,就像到商场,不知道买什么,看到之后,再决定,决定之前还要比较,什么都要比较,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和人合作也是一样。看谁看不准,不好比较,知人知面不知心,需要打交道,长期了解才行,不能一时半时就认清楚一个人。我就知道这一点,你看人第一印象很很重要,当然就人特别注意打扮,收拾得很得体大方看起来很不错,实际上内心看不懂。你看我当时大大咧咧只晓得傻笑,不知道我其实在做事方面和姚凤鸣大不一样。她文章写得好,不见得做事做得好。做事要靠做人,做人做得好,做事不会差多少。如果不会做人,做事肯定也不行,内地不同于港岛,人心复杂,要找可靠的人,比登天还难。幸好你找到了我,少走不少的弯路,如果换了一个人,也做不到如今这个效果。荆楚省总公司换了领导,我们就要及时调整项目点,要不然,县官不如现管,就会让项目陷入僵局。你说,我说的是不是这个道理?”冯菲菲问。
“当然有道理,开始不理解,现在彻底明白。我们做项目实际就是做人的工作。现在,我们面对不少挑战。只要把人的关系都捋顺了,就好做项目,如果不捋顺,就不好做。不管以后是什么项目,都离不开人。我现在弄懂了,为什么总公司换了领导,就要赶紧换项目点,这个道理就是说,要搞好关系,只要总公司的头儿支持,什么都好办,总公司的头儿一说话,底下办事的人都得听。”刘小姐说。
“没错,你知道内地官大一级压死人,总公司的老总发话了,谁敢不听?不听,立马就有报应,不用等秋后算账。有的温和点的还是秋后算账,算对得起人的。否则,就立马挨批,或者调离工作单位,或者其他想不到的处罚手段,有一帮人专门在出主意怎样来处罚人,智囊团什么都能干,就是不干好事。这个就是总公司的内幕。你可能不清楚,告诉你一点,还有很多很多。你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你说我愿意不停地换项目点吗?我不愿意,说实话,我非常讨厌去巴结总公司的总经理,可是,人在矮檐下,怎能不低头?在总公司的领导下做事,就得听总经理的。梁凤柳五人小组,也许不了解内幕,不知道怎样操作的,就会埋怨我违反项目原则,不是根据村民的需要,而是根据总经理的需要,这个就冤枉我了。有的项目,是总经理亲自提出来的,我能有什么办法改变?一点办法都没有。因为我们没有主体资格,也就是说没有资质,只能挂靠,挂靠的,必须听出借资质的总公司的话,否则,就不准挂靠,人是我们自己的人,他们管不了,可是,他们可以管我们能不能进到项目点工作,总公司不同意,我们就不能进去,通过这样的方式,让我们听话,照做,不能提出意见。总经理不明确说,而是让总经理的秘书传话给负责我们工作的直接上司,告诉最新的指示安排,尽量不出问题。假如出了问题,只要总公司答应了的是,总公司就会出面摆平,底下的人都听总公司的,只要总公司出面,准能解决所有的问题,越是棘手的问题,越能解决。”冯菲菲说。
说到这里,冯菲菲显得非常有经验,她的所有的工作经验都是在搞好人际关系上面,她所谓的技巧,做项目的技巧,也在人际关系方面。刘小姐很清楚这一点,每年都要送出去大量的人情,也就是礼物甚至礼金,各式各样的,本来是做好事做慈善,结果还是困难重重,没有关系,寸步难行。要开拓不同的地方,要建立不同的关系,开路先锋就必须依靠总公司,免得到了项目点,人家当地人还不相信,觉得这些人来历不明,就怀疑,不配合,甚至可能会使绊子,不合作不说,还设立重重障碍,如果没有关系,就会面临更多的困难。
看看客人一桌一桌地空了起来,顾客起身离开,弹琴的人去了下一个地方,钢琴曲也没有,刘小姐说:“冯老师吃好了吗?如果吃好了,我们开始行动吧。”
“行动?冯老师?”冯菲菲诧异地问。
“哦,我没说清楚,就是吃好喝好了就可以离开这里了。怎么,有什么不合适的吗?”刘小姐问。
“不,没有,这才弄明白。怎么回去港岛,回来总是喊我冯老师?”冯菲菲问。
“本来就是,没喊错,你就是老师,又姓冯,这个称呼有问题吗?”刘小姐问。
“没错,没错,只是有点怪怪的,不太合适。还是以前那样直接喊名字,或者喊菲菲即可。”冯菲菲笑着说。
“嗯嗯,不错,菲菲。”刘小姐说。
哈哈哈,冯菲菲笑了起来。
她们起身,离开了这个餐厅,喝粥比吃什么都强。
回到宿舍,刘小姐回忆了一下刚才说的话,发现没有泄露什么秘密,也就放心了。冯菲菲也没打探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倒是自己传授了一些做项目的经验,本来想听听刘小姐说什么的,结果自己成了教师,在那里说个不停。二人都各自揣着自己的心思,没再说话,各忙各的,一宿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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