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指星河

第四章:气血融溶草

    
    第二天一早,梁伯和王伯就赶回去了。孙林、王虎俩人也与叶君言和曲阳辞别,叶君言听王虎说他的舅舅是镇子上的铁匠,练得一手锻铁的好手艺,他跟孙林二人都去寻他舅舅了。叶君言通过这一天观察看来,镇子上有不少携带兵器之人,这行走江湖谁人身边不得有一件趁手的物件,他想这铁匠在此地也倒是个不错的营生。王虎走的时候跟叶君言说,若是他和曲阳寻不到事情做,就过去投奔他舅舅,然后就此分别。
    此时两人正在街上走走看看,想找找有没有合适的店缺人手的,两人适才探问过三家比较适合的店铺,一家是卖衣服的布庄,只店主一人就够了;一家做木活手艺的,木匠师傅看这俩人似是有点木楞,想着是绝无那巧手奇思的天赋,于是便婉言拒绝了他们;这第三家是个药铺,这地方本对于叶君言他们来说是最适合的地方了,但老板却只缺一个平时打打下手的药童,在这种小药铺中,平日生意清冷,一个药童已经足够应付日常抓药看店的工作了。两人想着是一块来的,找工作也必须一块才行,这人生地不熟的场子,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阿哥,我看要不你就留那吧,这个活计看你像是喜欢得紧,老板人看着也挺不错。我不留那倒是没有关系,往前再找找些许还有我能干的活计,大不了就去投奔王虎哥的舅舅也是行的。”曲阳一路上看到叶君言有点沉默,想是刚才拒绝了药店老板的邀请的缘故,他心中知道叶君言必是想留在药店工作,只是因为不愿独自抛下自己不管,当下也就出声劝说叶君言。叶君言自是知道曲阳心中是何想法,但是他坚决不会丢下曲阳一人,当即说道:“别胡说了,咱俩当时说好的,我怎会抛下你,我们再看看,前面说不定还有更好的活计呢,不差这一家。”曲阳心中感动却也不多说什么,两人继续往前走。
    “两位小哥留步!”叶君言二人背后传来声音,他们驻足回头瞧了瞧。“诶……前面那俩……留步……留……留步呀……二位……哎哟嘿……”说话的是那第三家药店的掌柜,此时正站在他们面前叉着手弯腰吭哧吭哧地喘气,“你二人走得也忒快了点,年轻人脚力就是好呀。”叶君言有些疑惑,当下问道:“掌柜的有何事吗?”“我适才与我那当家的商议了一下,这边店中确实是只需要一个药童白天帮忙抓药看店,但是若是你们俩谁愿意的话,我们最近还需要招一个上山采药的,只不过这采药的活计却是有点辛苦,不知二位小哥可有愿意做的。”叶君言两人对视一眼,满脸兴奋,当即点头答应道:“愿意!愿意!”说罢三人一齐朝药铺走去。
    一路上掌柜的都在讲述两个人后面的工作安排,这看店的药童需得识字,负责给人抓药,掌柜的不在就负责照看店铺。而小药农就负责跟随制药先生去山上采药,回来后就在后房处理草药熬制成药材。叶君言二人在村中时就读书认真,教书先生甚是欣赏他俩,虽然曲阳比叶君言少读了两年书,但是在识字方面,二人其实相差无几,于是叶君言就把这看店抓药的工作让给了曲阳。这上山采药一事毕竟辛苦,每日天不亮就得出发,有时到夜深才得回来,曲阳年龄小他两岁,理应对他照顾,这采药的活就被叶君言揽下了。
    夜晚二人就住在药店的后屋,他们此刻正躺在温软的床铺上。第一次出门养活自己,二人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感觉,此时他们二人都并未睡着,叶君言正想着父亲临行前说起的话,心中愁然。曲阳想起自己那过世的娘亲,他侧身背对着叶君言的床铺,不让他看到自己脸上的泪水滚落到枕头上,沾湿了一片。
    翌日清早,天还没亮叶君言就已经起床了,曲阳仍然在床上安稳地睡着。叶君言穿好衣服,轻声带上了房门,在院内抄起一个竹篓背在身后,制药先生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了。两人一前一后快步向着山上出发,叶君言抬头看了看天色,这时月亮都还挂在上头,看似没有落下去的趋势。这三伏后的天气还是留着不少燥热感,等到他们爬上半山腰的时候,叶君言身上已经出了不少汗。
    这南亭镇靠着的山名叫奇灵山,山上草木繁茂,树林深处也常有野兽出没,是适合打猎采药之人来的地方。这山与前头的一片山均归属于长波山脉,整个山脉群峰相连,山头却是一般高,远远看着似是一片波浪延绵而去,故取了个这般应景的名字。从这山脉上一直南去就到了叶君言的家乡了,不过这山脉甚长,前后又不着村落,想着也不会有人寻访到罚阳谷所在。
    第一天采药,制药先生首先负责教导叶君言认识每一种药材。“安宁草,记着。”先生手上拿着一根细长的草,“这叶子的叶尖上带点红色,草下的根茎较短,用它入药可以起到安神润肺的功效。”“琵蓝花,这种花很好认,通身都是蓝色的,包括他的根茎和叶子”先生手中又摘起一朵花瓣分三叠的纯蓝色花朵,真的是从头到尾都是蓝的,连拔出来的根须也不例外,相貌甚是奇异,“但是有一种花与它很像,你需得注意,它跟琵蓝花一样通身发蓝,只那杆茎部位有着一圈些许的绿色,不仔细观察很难看出两者的区别,因为它跟这琵蓝甚是相似,所以我们给了他个俗称叫伪琵蓝,它的学名则是叫长阴花。这伪琵蓝虽然跟琵蓝花很像,但在入药效果上却是大相径庭。琵蓝花可以治人手足麻木,祛毒活血。而伪琵蓝是有毒性的,虽不致死,但误服之人一周之内会出现心神恍惚,手脚无力等症状,严重者会卧床数日不醒。虽然有毒,但是同其他药物一同熬制也是可以治病的,这些你需留心,到时候采了这两种需得区分开来装好。”
    叶君言仔细地听着,讲到重点时候心神甚是集中,生怕对先生的话有所遗漏。后面先生又教他认识了乌葵,酸楠土等一些常见药材。伏生籽,狼果等不常见的植物,叶君言听着听着头就开始有点大了。“先生这般教,我怎么听着只要是一种草都能入药,不管是有毒的没毒的,照我看这山上遍地全是药材的,这哪能全部记得住?”他心里嘀咕,“到时候我就一样采一点,除了先前讲的那几种毒草注意一下便是。”叶君言第一次采药,制药先生看他满脸疑惑与不耐,抚了抚胡须笑着说道:“哈哈,小娃你是不是觉得这草药怎会有如此之多,殊不知这万物通灵,总归是有些共性,只要寻得方法皆能为我所用。万物之道的奥妙亦在于此,药理医学也不例外,往后你就明白了。”叶君言听得似懂非懂,就这般跟着先生一路学一路看,天便渐渐转亮了。
    此时叶君言一个人在山的阳面埋头采着药,制药先生在教他认识了大部分常见草药后就去了山的背阴面,有些不常见的草药只生在这不见日头的地方,甚是难寻,先生安排好叶君言的活后就独自前去了。叶君言跪在草地上,一边观察一边采着花草,有的草药他就用刀在茎部割断取走,而有的则连根拔起。
    就这般到了晌午,叶君言坐在一个小土堆上吃着带来的干粮,他看了看旁边的竹篓,已经快要堆满了,心里想着下午可以稍微歇上一歇了,这采药一事果然辛苦,现在整个人都腰酸背痛的。叶君言随意四周观望了一下,他刚想起来早上走的匆忙,忘记备水了,这干不拉几的饼加上这炎热的天气弄得他口干舌燥的,现在想找点果实解解渴。“我往树林里走一走吧,这林子里肯定是有果树的。”叶君言想着起身拍了拍屁股,往前方的林子里走去。
    林子里树荫遮照,比外面草地上要凉快了不少,叶君言一路走一路抬头看,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树林很深之处了,他因为前几天晚上碰到老虎之事,现在倒是不怎么怕野兽了,他心知自己身上估计有什么东西让野兽不敢接近。
    再走了一段路,叶君言发现了前方有一颗结着红果子的大树,心中甚慰,想着这必定是苹果树了,刚想抬脚跑过去突然一个趔趄往前,差点一头栽到地上,身后背篓里的草药撒出来了一大半。他回身看了看刚才绊倒他的是何物,只见脚边有一个约莫手掌大小的洞,洞口圆滑,里面黑不隆冬的见不着。叶君言趴着朝里面望了望,一股腥气扑面传来,弄得他直作呕。他拿起挖草药的小锄头将整个洞翻开,就看到洞下是一个深坑,坑中一片惨状,一条死蛇口中咬着一只蛤蟆,一只肚子被咬开的兔子体内有着数十只毒虫的尸体,整个坑内被一股绿色的液体溅满了。土中还渗了不少的兔子血,现出一片深黑色。
    叶君言被这诡异的景象吓得连连后退,心底直发怵。良久后,他捡起旁边的一根树枝,去坑里翻了一下,兔子的身子下还压着几只蜈蚣,不过都已经死掉了。他仔细看了一下蛤蟆的伤口,那绿色的液体像是蛤蟆的血液。“这蛤蟆怎么是绿色的血?定是有毒!”他想到这就准备赶紧离去,免得自己遭殃,正准备起身又停住,觉得还是给这里埋起来比较好,看的太恶心了。于是将刚才的土往坑里填,他将动物尸体往中间拢了拢,刚挑起蛇的尸体,一株红色的东西在土中若隐若现。他定睛看了看,把蛇拨到一边,用锄头在红色周围挖了挖,土中露出了一株血一般猩红的草,通体只有三寸长。叶君言赶紧将覆在上面的杂土拂去,整个草都露了出来,只有三寸来长,身上只一片红,连叶脉都看不见,甚是奇异。“这些动物莫不是争这个草才死在这的?看这样子必定有古怪,我待挖回去看看。”叶君言小心翼翼地将草连根挖出,又怕草上有毒,于是拿好几层布包着才放于怀中。他回身将散掉的草药装回背篓,赶紧离去。
    下午的时候叶君言随意摘摘走走的,就这般过去了,到了傍晚时分制药先生也回来了,于是二人一同下山回家。
    到了晚上吃过晚饭,叶君言和曲阳二人坐在房间的桌旁,桌子上放着叶君言白天采的那株鲜红草药,两人托腮看了半天,半晌后曲阳问道“阿哥,你说这草有没有毒啊,我看这个红似是不像寻常药草的那种红色,看得我有点瘆得慌。”“我也不知道,白天在那洞里看到好多有毒的东西,估计就是在抢这个,大概率这东西也有毒。”叶君言看得眼睛甚是疲累,闭着眼睛说道。“要不我去把柜台的《草药全本》拿来吧,咱们找找说不定能翻到。”白天曲阳无事时就会翻看药铺柜台上的那本草药收录书籍,那里面收录了绝大多数草药,此时曲阳想到了这点,叶君言回道:“那快去找找!说不定咱这东西挺值钱的!”
    说罢曲阳取了书回来,一边翻一边对照草的样子看着书上的图画。就这么过了半个时辰,叶君言已经扑在桌子上睡着了,他白天挖草药实在太累了。“有了!”曲阳突然喊出声,吓得叶君言惊坐而起问道:“有什么了?”“阿哥,你看!这里。”曲阳将书推到叶君言面前,用手指着一行字。“气血融溶草。”叶君言念出声,两人看了看图片,却是跟这草一模一样,只是这底下的说明上只写着“不详”二字。二人悻悻不语,找了这半天,就知道了个名字。
    “咱赶紧睡吧,也算是知道了个名字,我明天问问制药先生可曾听说过这个。”叶君言今天出门累了一天,明天还得处理今天采到的草药,于是想赶紧上床休息,当下就爬上了床。曲阳小心地将草收到一个盒子里放好,也跟着熄灯上床了,他在床上躺了好久,心中还在一直思索着,好久才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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