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镇长跟郭家人都是相熟的,想当初这卢氏还是他家夫人引荐给郭雄的,只是没想到这卢氏成亲后性情大变,压根容不下郭阳这个前头生的孩子,郭雄又是个耙耳朵,有了新夫人就只疼爱新夫人后生的儿子郭安。
郭雄明着是退了,其实还是帮主公那边做事的,可是毕竟退下,就得有人来接替,他的意思是让郭阳来,可是郭雄非要让郭安接,他也只好依了。
好在郭阳这孩子自己争气,一次机缘巧合下救了他,他便顺水推舟让郭阳也进了衙门。
这可惹恼了卢氏,闹了好几次,非说是郭雄求得情,才让郭阳进的衙门。
郭雄的爹娘,也就是郭阳的爷奶差点被气死过去,对这个偏心眼偏到咯吱窝的儿子是恨铁不成钢,放话就是死也不会让他戴孝。
卢氏乐得不去伺候俩老的,这才作罢。
如今想起这些事来,佟镇长和也知道内情的吕掌柜只觉得世事无常。
郭雄的偏心,没想到还把小儿子带入了一条不归路。
这卢氏落得如今的局面也是咎由自取。
只可怜了郭阳和他那爷奶。
按照律法,这郭阳是必须要照顾卢氏这个继母的,那老爹娘说的再狠,可是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孙子,唉,该如何说呢!
从卢氏这离开,吕掌柜便想起了主公给的关于郭安的调查里的一处住处。
当即让郭阳带着去。
郭阳诧异不已,这地方不是镇长的小儿子的外室的住所?
难道是镇长知道了他家小儿子在外面私养外室的事情?
当初郭安怂恿着镇长的小儿子佟家庆在外纳这烟花女子做外室,他是反对过的,可郭安和佟家庆让人把他打了一顿,还放话,要是敢去跟镇长说,就让他在衙门里混不下去。
好不容易得来的差事,爷奶都看好的,他不想让爷奶失望,也只好憋在了心里。
可这会儿事情已经败露了,他心里犹豫该不该把知道的跟镇长说清楚。
他偷偷看了一眼镇长的脸色,又看了一直跟着同行的吕大人,有外人在,镇长可是个要面子的。
到了这住处,他本来是想走的,他是外人,这是人家镇长家的私事,他不想过问。
只想着以后找机会再把自己知道的跟镇长说清楚。
可镇长把他喊住了,“去敲门。”
只好硬着头皮敲门,才敲了没几下,就传出一个女子娇滴滴的声音,那声音就跟有钩子一样,勾的人心里邪火蹭的一下子就烧了起来。
都是男人,都没有啥病,当然不会无动于衷。
郭阳努力压下去,偷偷看了一眼其他两位,还有跟在后面的衙差,见大家都差不多,才放下心来。
“谁啊?大白天的,这么大声敲门。”女子扭着细腰,亲自打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的人都穿着官服,又看到一个还是他的公爹,顿时吓了一跳。
不过也只是一下。
她跟郭安的事情可没人知道。
郭安跟佟家庆是好哥们,郭安来也是能正常解释的。
“几位来有什么事吗?”她又想起自己和佟家庆的事情,这位做镇长的公爹可是不知道的,只能装出不认识的样子来,还拼命地给一旁的郭阳使眼色。
让他可别多说话。
镇长脸色铁青,对着身后的衙差一摆手,衙差便上前把柳氏给摁住了,柳氏顿时哇哇大叫起来。
“做什么?这是做什么?知道这是哪里吗?我告诉你们,我是你们镇长小儿子的女人,你们给我放开。”
吓坏了的柳氏把什么都说了。
此话一出,镇长的脸色僵了。
一把捏住柳氏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你说什么?你说你是谁的女人?”
“你儿子,佟家庆,你还是我公爹来,哪儿有做公爹的带人来抓自己的儿媳的,我这肚子里可是已经有了你儿子的种。”
原以为这么说,这镇长肯定就会把自己放了,她神情得意得很,叫嚣着让扣着她的衙差放开,不然就给他们好看。
可是等着的却是镇长卯足劲儿的一巴掌。
把她直接打懵了。
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
屋内听到闹腾声,但是还没有来得及细听的郭安就匆匆跑出来了,太着急,衣服还没有穿好,不傻的都能看出点意思来。
远远地就看到衙差扣着柳氏,气急败坏的就开始大骂,“瞎了你们的狗眼,这是咱们镇长儿子的女人。”
“既然是我儿子的女人,你在这儿做什么?”佟镇长已经气得不知道该怎么思索了。
甚至来不及细想自己这小儿子是不是跟这些事有关系。
只知道这郭安胆大包天,睡了自己儿子的女人。
这给自己的儿子戴了绿帽子,就跟给他这个镇长戴了绿帽子是一样的道理。
不等郭安反应过来,便冲上去对着郭安就是一顿暴打。
吕掌柜也没想到事情还有这样的转折,暗道主公给的信里咋没有说清楚呢?
不过这冲击力也实在是太大了,他也是花了一些时间才回过味来。
怕镇长把人打死了,赶紧出声劝阻,“老佟,别把人打死了。”
佟镇长打出一身汗,出了一半的气,又听吕掌柜这样说,才放下手来。
柳氏已经懵了,脑子里乱糟糟的,只反复回味着一件事,那就是这镇上公爹知道自己做的丑事了。
可是这罪不至死,最多是她不守妇道。
再说,她是外室,说的好听,是佟家庆的女人,不好听,也就是个人尽可夫的。
虽然做不成镇长的儿媳有些可惜,可是她也受不得这样的气。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我又没入你们的家谱,你凭什么这么待我,佟家庆就是个绣花枕头,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的,我给他戴绿帽子能咋滴?”
这刚消了火的佟镇长,心里的火气又蹭蹭的往上涨。
当众被骂自己的儿子不中用,他脸上可挂不住。
可是他总不能冲上去也把柳氏打一顿,只好赶紧办正事。
“去搜一下,看看有没有大额的银票,贱妇的床底下,柜子里什么的。”
“啥?”柳氏懵了,赶紧看了一眼郭安,狡辩道,“那银子是佟家庆给我的,你们不能拿走。”
“来人,把佟家庆一起带来。”佟镇长心里才开始慌乱起来,偷偷看了一眼吕掌柜,想从对方的神色里看出些什么来。
这老吕跟他是多年的朋友了,咋也不提前说一声。
还是说这老吕是故意瞒着自己。
想到自己那儿子也掺和了,他心里也开始慌乱了。
事情赶到自己身上,才知道那种焦虑和后怕啊。
等搜出来的时候,佟家庆也在来的人路上了。
一起赶来的还有佟镇长的小儿媳,还有老妻。
佟家庆还在跟自个儿的媳妇大白天的赖床,就听到人来说镇长去了柳花巷,还让他赶紧去,顿时便知道一切都瞒不住了。
爹家法严明,他知道事情要是败露了,他少不得得一顿毒打,便把事情跟自己个儿的媳妇和娘都说了。
媳妇哭闹了一场,谁能想到平日里跟她恩爱有加的人,竟然在外面有了女人。
镇长夫人廖氏打了小儿子一顿,安抚了小儿媳,便赶紧一起去了那柳花巷。
负责抓人的衙差反复提及,“镇长让我们把人绑了押着去的。”
“绑一个试试?”廖氏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自以为是后院女人的事情,把老头子惹毛了罢了,小儿子是她的心头肉,当年拼了半条命才生下来的,一直护着,谁也不许动一下。
又反复叮嘱小儿媳吴氏,“你肚子里现在有了,你公爹看中你这肚子里的崽子,要是你公爹对你男人用家法,你可得上心点。”
“娘,我知道的。”吴氏虽然生气,可是还是得顾着自己的男人,可她也有一个要求,那贱女人必须得撵走。
她现在肚子里有了孩子,不怕这佟家庆不听。
她倒是要看看那贱女人使了啥狐媚手段,连他的男人都勾了魂。
柳花巷这边。
装着银子的匣子已经被找到了,可真不少,一百两一张的就有十多张,还有金银首饰珠宝玉器。
柳氏一看自己的匣子,就哭喊起来,“那是我的,是我赚的,我出卖身体赚的,虽然来路不清明,可是是我赚的,就是我的。”
“是不是你赚的,一查便知。”吕掌柜知道佟镇长现在已经心绪大乱,只有代为处理,接着便让人来调查,那些票号都是出自同一家钱庄,是谁存进去的,一查便知道。
郭安起初还抱着侥幸,现在心里已经彻底乱了。
他的目光落在郭阳身上,满面怒气都洒了过去,“郭阳,是你,是你,要是爹知道了,你想想后果。”
爹?
郭阳懵了,爹跟镇长是十几年的朋友了,郭安出事这么久了,爹咋没来呢?
他心里隐隐涌出一些不好的感觉来。
而且隐隐觉得事情只怕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吕掌柜摆了摆手,让人把郭安和柳氏一起带走,见佟镇长还在神游天外,赶紧推了一把,“走吧,还得去汇报。”
“啊?”佟镇长怔愣,“那我小儿?”
“既然没有,那肯定是没有关系的,而且回去一审便知道了。”
“对。”佟镇长暂时松了一口气。
赶紧带着人匆匆回去了镇子上的衙门。
廖氏赶到柳花巷的时候,扑了个空,从左邻右舍口里,知道了一些细节。
佟家庆懵了。
郭安那狗杂种竟然睡他的女人?
“咋?你还想着去报仇?”吴氏倒是乐了,狗男人,以为啥地方出来的女人是啥好货色?
“走吧。”廖氏也气得不轻,可是转而一想,如此一来,那老头子说不定能行消消气,便赶紧带着小儿子和小儿媳回家去了。
一顿雷声大雨点小的毒打再所难免,不过那是做给镇长看的。
可是这去汇报的都好几拨了,老头子也不回来?
她哪里知道这镇上刚刚才从地狱到天堂。
虽然儿子在外面养外室把他气得不轻,可是最后查清楚这儿子并没有掺和到那些要命的事情里。
真的是长长出了一口气。
参与了整件事的郭阳也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也知道了爹已经走了。
失魂落魄的从镇大狱离开,朝着家走去,路上碰到了来询问事情耽的卢氏。
“你这没良心的,再不亲,郭安也是你弟,你竟然出卖他,看我不打死你,你爹知道了也不会饶了他的。”
“打吧,打完了,让开,我得回去给爷奶报丧。”
“啥?”正用手去撕打郭阳的卢氏愣了一下,“谁死了?”
接着一屁股蹲坐在地上,“就睡了他一个外室,镇长还敢把郭安往死里打?”
郭阳没回答,也没有看她,径自往家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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