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樊佳乐和周彤吗?”覃辉正吃着冰棍,听见和自己同行的男生这样一说,他马上抬头,刚好和从网吧里面出来的周彤对视了一眼。
现在是下午四点左右,正午的太阳西沉了不少,阳光已经没有那么不可直视了,空气中的沉闷被晚风的清凉带走了一点儿,覃辉抬头的时候周彤正和樊佳乐不知道说着什么,她的脸上挂着一丝难得的恬静的微笑。
温柔的阳光打在周彤的脸上,她的浓密的睫毛在阳光的照耀下就好像是银河带一般闪闪发亮,每眨一下眼都能抖落出来点点闪亮的星光。
覃辉看呆了,直到樊佳乐注意到他们这边然后眼神不善地挡在了他和周彤两人中间时,覃辉才勉强回归自己的理智。
长得再漂亮又怎么样?成为不了他的东西就是废物!
“这不是周彤和樊佳乐吗?”覃辉换上一副灿烂到没边的笑容,几步上前向两人迎了上去,“你们也去网吧玩呢?”
“是啊覃班长,”樊佳乐皮笑肉不笑,“这可真是好意思了,刚才看你那个恨不得把我们家周彤舔遍全身的眼神,我还以为你是哪儿窜出来的变态呢,竟然没有马上认出你来。”
覃辉尴尬地笑了笑。“你不要误会,我刚才在走神而已,我怎么会对你女朋友有什么想法呢?”覃辉说这话的时候,故意将女朋友这三个字说得很重,“你们两个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放心,我是站在你们两个这边的。”
“那我当然是相信班长的了,”樊佳乐夸张地拉长了音调,“说起来前段时间太忙了就忘了关心关心覃班长,前段时间你不是有好几天脸都是肿了的吗?现在那个伤好了吗?”
“谢谢关心,已经好了。”
“那就好,班长你那么帅的脸要是被毁容了就太可惜了,”樊佳乐说着沉下眼神,挑嘴一笑,“希望班长以后也长点儿记性,别再被女生扇巴掌印了吧?”
“你!”
“哟?怎么了?”樊佳乐一脸无辜,“你不会觉得大家看不出来你脸上那是巴掌印吧?”
“……”
找事不成反被找事的覃辉被樊佳的嘴贱气得差点儿就原地失控,他当然知道那天自己脸上的巴掌印有多明显,只要眼睛没瞎的人都能看出来自己是被别人扇了一巴掌。
脸上隐隐作痛。
虽然距离周彤全力扇了自己一巴掌的那天已经过去了很久的现在,他依然时不时地能想起那一个巴掌和之后那天所有人看他的眼神,出生到现在十多年来,那还是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屈辱。
“你怎么跟人说话的呢!”覃辉旁边的男生站了出来,“你知不知道私底下覃班长都在我们面前帮你俩说好话呢!”
“好话?”樊佳乐看看面前眼神阴沉到快把她瞪穿的覃辉,扑哧一笑,“那还真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你能不能让我知道知道,覃班长都有跟你们说什么好话呢?”
男生愣了愣,有点儿生气地回道:“我凭什么要跟你讲?你让我讲我就讲,你以为你是谁啊?”
“我倒是不以为自己是个谁,但是我能肯定的是,”樊佳乐缓缓道,“你以为的好话,其实全部都是为了让我和周彤两个人更惨的话,有时间杀人的刀看上去只是涂了蜜的棒棒糖。”
“哗啦”一声,一盆水从网吧内泼到了路面上打断了几人的对话。
“你们几个,”网吧的收银小哥手里拿着塑料盆一脸烦躁,“要吵架能不能去别的地方?我们这里还要做生意呢。”
“知道了哥,”周彤回了一句,转身拉起樊佳乐的手,“走吧,不要生事儿了。”
“好了,又不是我主动挑事儿的,”樊佳乐看了看拉着自己的周彤又转头看了看还在门口靠着的收银小哥,虽然她也并不是怕覃辉,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她也知道说多错多,“马上走。”说完她也不再搭理对面的覃辉两人,转头就走。
“喂!你倒是把话说完啊!”男生见樊佳乐根本就不屑于搭理他,气得跳脚,“什么叫杀人的刀看上去只是涂了蜜的棒棒糖?你跟我打什么哑谜呢……”
“别说了小高。”覃辉拉住了男生。
“覃辉…”看见一脸温柔的覃辉,男生又想到了刚才樊佳乐对他的态度,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干嘛对她俩那么好?你看看樊佳乐那人,那就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亏你还让我们包容同性恋,你真的太善良了!”
太善良了…覃辉眼里闪过一丝凉嗖嗖的冷光,对啊,自己可不就是善良吗?竟然只让这两个人付出了这一点儿代价,本来一开始只是为了报复周彤,樊佳乐只是顺带,但是现在……
“说起来小高,我突然想起来今天有点儿事儿得早回家,”覃辉说着抬起头,“今天就你一个人去玩吧,我们下次再约。”
——XXX——
周彤和樊佳乐一起在街上闲逛到了黄昏。
夕阳西下,红紫色的云霞挂满天空,现在正是快吃饭的时候了,街上行人只剩下了她和周彤,晚风轻柔地吹过街道旁边的柳树,烦人的蝉鸣声配着窸窣作响的柳树叶和偶儿途经柳中镇的鸟叫,周围并没有一点儿人声。
周彤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晚霞:“说起来,你不好奇我最开始在网上加了谁吗?”
樊佳乐笑了:“你要是想告诉我的时候自然就会告诉我,就像你现在这样。”
听到这句话,周彤心中莫名涌上一股感动,眼眶一热。
周彤有点儿害羞地转过脸去:“我联系了我之前在网上认识的一个网友,她在我爸的那个城市,我想要过段时间就去找一趟他。”
”为什么?“樊佳乐一愣。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爸认识一个研究地质的叔叔,也是从柳中镇出去的,我有一些问题想要问问他。”
“是关于天坑的吗?”
“对。”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跟你爸联系,还要通过同城网友这样迂回的方法?”
“我没我爸的联系方式,”周彤淡淡道,“好几年前我就给删了。”
樊佳乐沉默了一下,她一直觉得对于周彤这样人生经历的人来说,就算性格再怎么淡然也不可能做到丝毫不在意的,被亲生父母抛弃在了小镇上,从初中开始就是自己一个人独活,这样的人父母应该是她的逆鳞才对,是她这辈子都不会那么轻松提出来的东西才对。
但现在她却为了一个会发光的沙子和突然出现的天坑而去求助她的父亲,一个从早就被她删掉号码的人,这可真是出乎樊佳乐的意料。“周彤,这个天坑对于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吗?”
“与其说是重要,”周彤顿了一下,“不如说是一个契机吧。”
“什么意思?”
周彤抬头看向樊佳乐,她的瞳孔里面倒映了黄昏的颜色坑,就好像无数的星辰在她的眼里拥挤闪光着,看得樊佳乐一瞬间失了神。
“我从懂事起就一直记恨着我父母,”周彤说道,“虽然你之前问我会不会因为被他们抛弃而责怪自己时我回答的是不会,那个实际上我稍微撒了一点点谎,小的时候我是会的,但随着我逐渐长大,我对父母就只剩下了深深地恨意,被人们一直在身后指指点点的感觉不好受,我想我除了恨他们没什么别的缓解压力的方法。”
“周彤……”
“以前的我根本就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坚强,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在人前扮演成那样?不过就是为了讨大家的欢心罢了,”周彤说着转过头去,夕阳将她照得发亮,看起来就像是整个人镶上了一层发光的金边,“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我第一次有了一个朋友,一个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也完全不会讨厌我的人,一个能顶着所有的压力和谣言站在我面前的人,她教会了我很多的东西。一直到我遇见了她,我才第一次意识到陷入仇恨或者自卑里的曾经的自己是多么的狭隘。我这次去见我爸,并不是想要从他那儿得到点儿什么,也不是想对他进行质问,我只是想要通过这个东西去见一见他,见一见他然后就放下了,不再去仇恨他,而是活出自己真正的样子出来。”
樊佳乐放松地笑开来。“所以,你是在感谢我吗?”
“谁也没说那个朋友是你啊,”周彤转过头来,好像有点儿无奈又好像有点儿开玩笑的说道,“你原来那么喜欢自作多情的吗?”
“我也不想的,”樊佳乐摊开手,“谁叫你的朋友就我一个?”
“那你未免太看轻我了,我和包子铺的小白关系就很好。”
“小白不是条狗吗?”
“对啊,”周彤挑了挑眉,“就是它告诉我要放下仇恨直面人生的。”
“小白挺有哲学,”樊佳乐挠挠头,“所以它怎么告诉你的?”
“用你听不懂的方式。”
周彤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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