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德镇内,一片欣欣向荣的劳作景象。
来往窑户工匠脸上洋溢着前所未有的笑容,即使遭受了朝廷的封锁,生产出来的不少瓷器售卖困难,镇子里仓库堆积的瓷器也越来越多,但发到他们手上的银子却比往常更多了,就连村东头的傻子也知道,原本应该发给他们的银子,落到了谁的手里。
而现在这一切都是因景德镇商会造就的。
朱朝越挂帅,戴震王念孙为他打副手,三人对朱朝先提出的景德镇商会这个概念,进行了确切的落实,景德镇商会原则上是彻彻底底的国有制企业,实际上是军办企业,因为现在的奉天军还没有建立起行政体系,统治区全部是按照军管模式。
但为了更好的管理地方,以及消减地主士绅阶层对自己的敌意,朱朝先示意了朱朝越允许中小地主士绅可以将手中的土地生产资料等,以入股的方式加入商会获取股份。
这是一种妥协。
戴震希望朱朝先能将之前喊的打土豪分田地的口号丢掉,转而投入中小士绅的怀抱,这样才能完成从流寇到地方割据政权的转变。
而朱朝先则是想先放低一下姿态,安抚一下当地士绅,免得他们在自己和我大清打的时候在后面捣乱。
虽然没有戴震想的那么极端,但是如果这些士绅地主识相愿意合作的话,朱朝先还是不介意给他们点好处的。
不过饶州府当地士绅的表现着实让他很是失望。
“呵呵,今个又跑了一批杲溪先生口中的执政基础啊。”
将朱朝越坐镇后方收集到的信息转给戴震看了看后,朱朝先猛嘬一口卷烟,一边吞云吐雾一边说道:“我要进行土改了,先生可有什么建议?”
戴震看完朱朝越做的有关饶州府士绅逃散比例和每日结算,还没缓过来劲,又被朱朝先口中的话给震到了。
“土,土改?莫不是土地改革?”
朱朝先面带笑意起身:“先生所言不错!景德镇需要的是商会,这个已经由明镜和先生弄出来了,目前看来运行的还算不错,可江西还有整个天下像景德镇这样的,怕不是一双手都数得过来。”
“这天下最多的还是以土地为生,终生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先生既然辅佐于我,何不大胆一些?不说打破这千年的轮回,至少为后人铺路,打个基础,他日未尝不能称一声戴公。”
土改,如果以大清士子的观点来看,是历朝历代开国时期都做过的,不就是将原来被打败的既得利益者的财产重新分配,将已经无主的土地分给百姓,让他们继续生产吗?
不过戴震清楚,眼前这个年轻人对大清这套继承自大明大宋大唐,在这片土地上已经运行了千年的制度,一直有种不满。
这也可以理解,往往是他们这种读过书但却没有进入到统治阶层的年轻人,会有这种想法。
那样的话,朱朝先提出的土地改革又要如何运行?
饶州府,范家村。
军政学院出身的教导队亲临此地,几十名教导队队员手持小本本,在由队长宣读完最新的政策之后,教导队开始驻村观察。
“这是一次全新的土地改革,针对饶州府士绅地主的顽劣性质,请大家给予他们公正的评判。”
朱朝先在范家村开始土改试点,尽管想象中土改的工作应该会很顺利,而且会对奉天军起到很大作用,但这超前的行为如果一下子全面铺开,造成的影响不管是好是坏都不一定是他能掌控的了的。
所以,试点工作率先开始,地点就选在了距离鄱阳不远的范家村。
对士绅的评判分为教导队和农民两个部分,最终由票选出来的结果给士绅定性质,如果出现争议则由朱朝先敲定最终结果。
在朱朝先说完后,教导队队员开始商讨起来,不过多时,摆在朱朝先面前的三个小箱子就全部被塞进了纸条。
而在台下,被召集到来的全体范家村村民也进行了投票,他们用的是黄豆、大米、红豆进行的投票,分别代表对士绅的优、良、劣三等。
而这三等对应的则是三种土改方式。
通过和士绅合作的方式,以赎买的方式,强行收回士绅的土地。
为了完善这一政策的合理性,朱朝先将景德镇主持后方的朱朝越也调了过来,让他跟着在一旁一起提提意见。
甚至,奉天军内没有战事的一部分卒帅也被召集了过来学习。
要搭建一个草台班子尚且不易,何况是一个政权?
幸亏朱朝先有四年的积累,手底下有几百个赤胆忠心,甘愿为他出生入死的手下,而最难能可贵的是,这些手下基本都受到过教育,虽然文学方面不能和闷头读书几十年的我大清文人相比,但是至少读书识字还是能做到的。
范家村的土改试点工作正在进行,而北方九江府城,袁飞龙得到了一个事关重大的消息。
“快马加鞭送到大将军那里!”
草草阅读完毕后,袁飞龙察觉到事情不简单,立刻让人将消息送回饶州。
而他自己,则对九江城内的降兵进行了整编,尽可能的扩大自己麾下军队的人数,不用多想,九江这样一座城市被攻克,南昌的吴绍诗不会坐视不管,对方很有可能联合大军正在黄州云集的湖广清军,一起进攻九江。
原本保住九江是为了守住这个长江咽喉,掐住大清沿江省份的脖子,而现在,似乎多了一项重任。
“将秦将军接回来!”
安徽池州,黄石矶。
苏牧显心有余悸的回看了一下背后的长江,一把抹去脸上快要结霜的江水,打着哆嗦说道。
“快,快走!”
自浮山向南突围这些天里,他们这一两千人被安庆和池州的清军追的东躲西藏,许多忍受不了艰苦的人在夜里出逃,兵力从出发前到现在,足足锐减了一半。
而在枞阳渡过长江之后,身边的人更是仅有几百众了,基本都是裕溪口的同乡子弟兵。
“幸亏走出来了,不然一直在山里躲着怎么能知道奉天军大败官军,现在还打到了江西?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啊...”
长江边上,在这种天气渡江的胡倚桑牙齿不住的打架,小脸冻得通红,却按捺不住笑意,投靠奉天军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好消息是,现在他们终于过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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