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南昌,张兆潘的心情是很舒畅的,吴绍诗的死意义非凡,不仅代表着他成为了目前整个江西官职最高的人,而且也会让朝廷对朱朝先的重视程度再次拉上来。
只要自己能将朱朝先灭了,下一任去哪任职张兆潘都想好了。
就在老家江苏!
而南昌城北的鸡笼山,在这里歇息了几个时辰的秦元年没找到袁飞龙,在南昌清军北上的威逼下,只能一路向北撤离。
最终来到九江城下。
...
在温家圳到进贤,再到余干的道路上,一路甚至不需要寻着路走,因为隔不了多远就能看到些许奉天军士兵的尸体。
尸体从温家圳延伸到余干,赵大山也在余干勉强站住了脚。
“大将军现在到什么地方了?”
被张兆潘击败后,他便向南撤退,然而在撤退的途中遭到了南赣总兵的阻截,双方发生几轮冲突,但是担心张兆潘大军随时可能过来支援,赵大山不敢恋战,只能一路打一路撤,吃了不少亏,被南赣总兵硬生生的从温家圳啃到了余干。
喘息下来之后统计人数,赵大山无比肉痛,本来出兵进贤的时候有八个营四千人,但是现在只有不到七个营,三千三百多人了。
其中伤兵更是足足有六七百,排除掉很可能转变成重伤最后死亡的,赵大山这四千人几乎损失了四分之一!
而到余干的第一件事,赵大山就是派人去寻找朱朝先的位置。
对于朱朝先的安全他还是不那么担心的,因为赵大山知道九江还有袁飞龙在,如果敌人敢咬着朱朝先不放,袁飞龙肯定不会坐视不管,南昌的安危在敌人眼里应该是要比朱朝先重要的。
“呼!逃出来了?”
“逃出来了,大将军!”
刘能看着眼前一身狼藉的朱朝先,伤心的说道。
“没关系,逃出来就好,兵死了再招就是。”
朱朝先安慰着他,因为一路逃跑,身边的战前招募的士兵几乎全部逃散,唯有三千多人马还聚集在自己身边。
出征前两万多大军,最后只逃回来了三千多人,这一仗不可谓输的不惨!
而如今跑到康山镇还没发现敌人追兵,说明已经安全了,因为这里距离鄱阳只有六十多里,赶一赶的话今天晚上就能回到鄱阳。
“也不知道元年他们怎么样了,我太莽撞了。”
逃出生天的庆幸转眼就被事后的各种糟糕情况冲散,自己一败必定会产生连锁反应,这场溃逃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停下谁也说不清楚。
能保持住战前的地盘已经是最好的局面了,就怕这只是一厢情愿而已。
“先回鄱阳,刘能你带两个营去余干进贤看看,大山应该在那里,看看他的情况怎么样。”
刘能点点头,领了命令而去。
“大将军...”
吴长涵来到朱朝先面前,深深看了他一眼,沉默着转头走去。
朱朝先嘴唇嗫嚅着,不知说些什么。
这场仗是他发动的,尽管失败并不全是自己的原因,但身为主帅难道还能将责任推给手下吗?
“不能急,不能急...一定要稳,时间还很多,时间还很多...”
“即使和乾隆老儿拖着,拼谁活的够久也是我赢...”
心里不断告诫着自己,朱朝先接受了自己的这次失败,他转念想到现在的这幅样子,不由得自嘲的笑了出来。
是啊,我怕什么?
大不了扔下这里的地盘,再次开始流寇作战就是了,这片地盘对我来说本就是轻易得来,失去也没什么好伤心的啊!
至于当地的百姓?
朱朝先默然片刻,当他选择这条道路的时候,成功之前的所造成的苦难就不再考虑范围之内了,说到底,举起义旗造反本就是脑袋挂在裤腰带上,与其现在担心百姓的生死,不如在成功之后更好对待百姓。
“我本淮右布衣,天下与我何加焉?”
九江城下。
秦元年注视着城墙内站着的袁飞龙,怒目而视。
“袁飞龙!你为什么逃跑!”
他强压着心中怒意,还算镇定的问道。
身边,平日冷静的朱朝越也一脸愤怒,如果不是秦元年指挥得当,恐怕自己现在已经葬身乱军之下了,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是如今一路飞奔跑回九江的袁飞龙。
朱朝越以前还没看出,袁飞龙这厮跑路的能力竟然比他带兵打仗的能力更强,而且还不是强的一星半点!
“秦将军如此说话就是冤枉袁某了,袁某可是听了秦将军的命令前去阻击敌人的,奈何敌人太强,麾下部将连日急行军疲惫的很,怎么能挡得住呢?”
“而且军士溃逃之前,袁某可是给秦将军打了旗号的,您怎么能冤枉袁某呢?”
眼看袁飞龙在城上颠倒黑白,秦元年差点没气死,他手底下的杨子勋按捺不住怒意了,提起长刀就要带人杀进城里把袁飞龙绑来。
“呦!秦将军手下也太桀骜了吧?这是要对某动手?”
秦元年冷眼将杨子勋拦下,与朱朝越商量起来,不久之后来到城下:“袁将军,秦某错怪袁将军了,是我太过激进,将士疾驰疲惫确实难以抵挡敌人,还请袁将军让我等入城歇息,南昌的敌人指不定就追上来了。”
“袁将军并无逃跑之罪,方才是秦将军一时嘴快,还望袁将军见谅。”
朱朝越也好声好气的陪衬说道。
两人态度之低让他们身后的将士愤恨无比,而城上的袁飞龙反而颇为享受这种感觉。
他呵呵笑道:“两位将军言过了,袁某还能不让你们入城不成?”
“开门!让两位将军和其他弟兄们回家!”
秦元年面上和善的笑着,拳头却是捏到了皮肤发紫的地步。
回家?
奉天军是大将军的家,是我还有一众弟兄的家!唯独不是你这种背信弃义,在战场上丢下弟兄逃命之人的家!
...
京师。
乾隆身处暖阁之中,屋外是呼呼的凌厉北风,而他的身体虽然燥热,内心确实冰冷无比。
“漕运,朕的漕运!”
憋了许久,乾隆终于是忍不住了,猛地将面前雕龙刻凤罩着黄色苏锦的案几掀翻,堆满案几的奏折在天上呼啦啦的旋转着落下。
大殿内的太监和宫女闻声顿时不寒而栗,精神高度紧张,生怕哪里惹得这位万岁爷不快,丢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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