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没料到会发生这一幕,
现场气氛,一度尴尬至极。
刘谦目光阴鸷的环视众人,左后极为轻巧的甩了甩自己手上的血迹,淡漠说道:“以后,若是让我再听到这样的言论,就是这个下场。”
诸人的心头一紧,将此暗暗记下,回头好与家族的那些人说。
而在一旁的儒官中,描绘了这样一副画景:
天元二十年,深冬,太傅杨文轩宴请诸官,皇子刘谦因一风尘女子,大闹宴会,当场弑杀一名儒生,此儒生是为张侍中次子,目无法纪,狠戾暴虐。
刘谦轻瞥一眼那正在记录的史官,不屑一笑,他才不会在意在史官笔下的自己时怎样的。
回到座位,他看了看杨文轩,淡淡道:“杨太傅,对不住,没忍住。”
“放心,若是圣上怪罪下来,我会一力承担。”
杨文轩心中虽然愤怒,但也只是怒不敢言,谄媚一笑道:“岂敢岂敢,是下官管教不严。”
就在这时,一青衣家丁从幕后走了出来,手捧一副字画到他的面前。
杨文轩打量了那字画几眼,面色有所缓和,语气略淡地道:“谢大家上句已出,是为:为重阳,日将旦,万里一孤舟。”
“诸位,还请对出下句。”
听到这句,江不觉苦涩一笑,最难消受美人恩。
对于这上句,他是再熟悉不过。
当年年少未知,他还不知道自己所背负的是什么,他曾走进她的心,而他的心也有她的一席之地。
有一天,在那静谧的夜色下,和风熏柳,静影沉璧,冷月浸溶夜。
她凭栏远望,眼神放空,忽的说道:“其实,你知道想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吗?”
“为重阳,日将旦,万里一孤舟。”
当时他也是轻笑,毫不犹豫的对出了下一句:“鹜声鸣,夜微冷,把钓溪沈月。”
事实上,他想过的也是那种生活,只不过现在显然已经不可能了。
春来楼,谢雨霏的大名自也是远近闻名,因此,堂下众多儒生也纷纷面露苦色,低头沉思起来。
毕竟,谁都想一睹那醉人倾城的芳容。
江不觉想了想,没有丝毫由于,便道出了下句:“鹜声鸣,夜微冷,把钓溪沈月。”
只是如今,再次亲口说出,意味难明,心中总归有些物是人非的沧桑之感。
话音刚落,江左也是紧随其后道:“我也有下句:世途恶,人心寒,寒栖江鹭早。”
杨志旭看了眼两人,面色变了变,有些犹豫,但还是道:“春争上,岁六月,君子贵知足。”
杨文轩这才点了点头,对于江左二人的回答非常满意,道:“诸位还有人对上与否?”
众人抬了头,有些不愿的摇摇头,他们虽然不愿放弃这个机会。但无论他们对不对得上,此刻已经输了,毫无机会。
下句一出,这下就要看着屏后之人,来决定谁能有那一亲芳泽的机会。
屏风后的谢雨霏,目光沉了沉,最后开始了一番锐评:“万里一孤舟,天地寂寥,人生难得一知己,奴家想过的是溪上垂钓的平淡生活。”
“因此,还请第一位答的那位公子,进来一观。”
这一下,所有宾客都向江不觉,投去了羡慕嫉妒的目光。
杨志旭心中十分不是滋味,他辛苦策划了一切,原本是想要江不觉出手,没成想却是让他捡了一个大便宜。
被所有人艳羡的江不觉,此刻却是怀着忐忑的心情走向那扇屏风,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谢雨霏。
虽未抬头,但她无比肯定身前那个人是谢雨霏无疑,因为她身上的那股幽香他是在熟悉不过了。
就那样,江不觉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俏生生站在她面前,一动也不敢动。
今天,谢雨霏一袭青衫,如远山的青黛看着眼前这个认错的男子,不由得颦蹙了起来。
终是,江不觉忐忑的抬起头,轻轻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原来你说的舞剑是在这里。”
谢雨霏缓缓拔出了一把短剑,纤纤细手屈指微弹,剑神微颤,发出清脆的剑鸣之声。
“我说过,我是为你舞剑,只舞给你一个人。”
顿了顿,她目光清冷,神色淡漠,犹如一池潭水波澜不惊。
“对不起。”
江不觉心中苦涩,连声道歉,无奈叹息道:“其实你知道的,难道你不再等他了吗?”
“都等了这么些年,这样放弃,值得吗?”
他知道,他这样说无疑伤了她的心,但他此刻除了这样做,别无他法。
“值得吗?”谢雨霏神色激动,一双凤眸逐渐红润,恼怒且哀怨的说道:“他让我等了这么些年,那你呢?”
“我知道,是我不对。”江不觉心中愧疚,无法反驳。
他还想继续说下去,没成想却被谢雨霏打断。
只见她一脸的冷色,将那柄短剑递给了江不觉,正色道:“我太了解你了,就算明知道是鸿门宴,你也会去的。”
“你说什么?”江不觉一愣,他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猜想。
“杨府中有人想趁此机会陷害你,想要置你于死地。”
“这你是怎么知道的?”他沉下了面色,其实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是他将这一切想的太简单了,或许对于儒家来说,今天只是想简单的试探他。但是对于其他人来说,绝对是挑起儒道之争的绝佳机会。
“这个你就别管了。”谢雨霏目光有些躲闪,神色焦急的说道:“你现在就挟持我,他们投鼠忌器,便会出去。”
江不觉凝视谢雨霏,面色冷到了极点,一字一顿道:“你知道,我不会的。我永远不可能对你刀剑相向。”
听到这话,谢雨霏那对冷冽的双眸中并没有太多的意外之色,反而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意。
这让江不觉有些不明所以,与此同时,心中那股不妙的感觉也就越发的强烈。
就在这个时候,就见轰的一声巨响,那木质的屏风赫然被破开,一道身影猛然冲了进来。
谢雨霏也是顺势将江不觉推开,紧接着,那道身影便是扣住了她的咽喉。
江不觉是又惊又怒,心怀怒气,愤怒的看向那道挟持谢雨霏的身影。
待他看清那身影之时,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人瞬间都不好了。
纪清?
怎么会是你?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缓缓抬头,难以置信的看向纪清,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纪清有一天居然会挟持谢雨霏,而威胁自己。
纪清眉目一挑,双手虽然扣住谢雨霏,但眼角的余光却落在了一旁吃瓜的梁衡秋身上。
或许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在那她不知道的瞬间,始终有一个人都在默默注视着她。
“找死!”杨文轩此刻也顾不上气度了,一声咆哮,天地气机顷刻间涌动,释放出惊人的威压,强横到了极点。
这一天之内,在他的府邸,居然接连发生了二起这样的事情,这不是在打他的脸面?
刘谦身为皇子,他或许还心存忌惮,但纪清,一个毫无背景的人,这样做不是找死?
“可恶宵小,胆敢在我面前伤人,莫不是找死?”杨文轩勃然大怒,木嘎谁能森冷到了极点。
话音落下,只见他大袖一挥,庭外假山崩裂,一块巨石赫然向着纪清砸下。
纪清目光一闪,一道刀芒闪过,那块巨石也是被粉碎成了齑粉,不过他此刻也不好受,嘴角溢出鲜血。
然而,他并没有在意,反而扣紧了谢雨霏的咽喉,阴冷笑道:“你们敢动手,我就敢掐死他。”
这时,两道声音同时落下,嗓音虽然不同,但话语却是出奇的一致。
“且慢,莫要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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