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满深绿色苔藓的脸上,两只铜铃大的圆眼有着黑珍珠般妖冶的光泽。他的眼怔怔地看着雷夏,突然地咧开嘴笑了,苔藓从脸上剥落,露出一块块黑乎乎的空洞。
“夏夏……夏夏……”他咧到耳根的嘴唇一张一合,轻柔地呼唤,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一般,充满了诱惑,雷夏不自觉迈开脚步……
“夏夏!夏夏!起来了,吃饭了!”
雷夏睁开眼,奶奶正在拍打自己的脸,见她醒来,慈爱地把手放在她的额上:“夏夏,你叔叔他们都回来了,洗把手脸下去吃饭吧。”
“噢……好……”雷夏的脑袋里还乱哄哄的,只记得刚刚做了个怪梦,至于具体梦到些什么,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这也正常,经常会有一觉醒来只记得做了梦却不记得内容的情况,只是这次雷夏隐隐觉得这个梦不太一样,总有种吸引力让自己去努力回忆起它。
浑浑噩噩地在楼下吃饭,几次把菜夹了放在桌上。二叔是庄稼人,见不得孩子糟蹋粮食,刚想训斥,抬头却见雷夏脸色苍白,嘴唇也有些发乌……
“夏夏,怎么脸色这么差?哪里不舒服?”二叔放下碗筷,走到雷夏身边拉过她的手:“给二叔看看。”
雷二叔自学过一点儿中医,村里人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都找他,算是村里的赤脚医生了。十二岁的杰杰见爸爸给姐姐号脉,也有模有样地拉过雷夏剩下的右手,搭了两指闭着眼:“嗯……是水土不服!”
奶奶推了把他的小脑袋:“去去去,什么水土不服,你姐姐可在这儿长大的!”
杰杰见自己的诊断被奶奶推翻,不服气地嘟着嘴:“姐姐都这么多年没回来,会水土不服也不奇怪啊!”
雷二叔回到位子上拿起碗筷道:“没什么大事,天气热,有点热乏了。先吃饭吧,晚上我拿点药给你。”
雷夏乖巧的点头:“谢谢二叔!”
雷杰见老爸都发了话,只得乖乖坐好吃饭,只是嘴里还小声嘟囔着什么,惹得婶婶展现了身为母亲的威严:“咕哝什么呢?吃饭!”
别人或许没听见,但和他坐在一条长凳上的雷夏听得清楚,他说:“我们家这么阴凉怎么会热乏了!再说中暑成这个样子早就晕倒了,怎么会像没事儿人似地,爸爸怎么搞的!”
的确,这宅子里十分凉爽,开着窗就能睡得舒服。中暑这种小事儿二叔不会看错的,可是二叔没有说谎的理由啊,为什么呢?
入夜之后气温更低了,雷夏穿着很单薄的衣服打了个喷嚏,拿了条薄薄的披肩裹上。桌上放着二叔送来的药,雷夏看着他从奶奶房里拿出来的,带着一脸的愁容。
难道自己病得很重,重到二叔不忍出口,只得用中暑来搪塞?
雷夏叹气,吃了药,又想:不对,要是真的病得那么重,应该让我去医院才对。到底怎么了?几年不见,这个宅子怎么变得神秘兮兮的。算了算了,不想了!早点睡吧。
躺在床上,雷夏又想起下午做的那个记不起的梦。“要是能接着做梦就好了!”侧过身睡下,盖了毯子,不一会儿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朦胧中,雷夏听到房门打开的吱呀声,轻巧的脚步声……有人放了东西在床头,又轻轻地走了。雷夏闻到一股异香,大概是奶奶拿了什么熏蚊子的东西来吧。迷迷糊糊地想着,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梦,又是这个晦暗的宅子,弯曲的回廊……
雷夏顺着回廊走了许久,脚步越来越快!不停地左右张望,似是要找到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究竟要找什么。
停住脚步,气恼地坐下,自语:“怎么不见了呢?到哪儿去了?怎么就不见了呢?”
“夏……夏……”
有断断续续的呼喊声,轻柔地渗透进来,从四面八方……雷夏起身转着圈张望,始终不见有人,她也急切地喊:“你在哪儿?你是谁?”
“夏……找……夏……井……”
那声音愈来愈远,雷夏也愈加焦急:“你在哪儿?你在哪儿!你在哪儿啊!”
“夏夏,夏夏,怎么了?做恶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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