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尘被那人挑动的心弦松弛,心湖涟漪缓缓归于平静后,两人一同坐在马车旁一处较高山包之上,看着满头的星辰和那一轮高挂明月两人又说起了一些生活中的琐碎小事。
杨子衿似乎一点都不讨厌江尘的絮絮叨叨,反而对江尘小时候怎么被欺负,怎么长大,一天的所见所闻很感兴趣。
江尘说的时候她就静静听着,江尘说完了看向她,她就翘起嘴角口不对心:“怪不得你现在这么胆小怕事,原来小时候没少给人欺负啊!从小就是一个怂货!”
当江尘问他:“自己这样说这些琐碎事,她会不会觉得很烦时。”并一直盯着他看时。
她就会说:“你看着我干嘛!继续说啊!快把你的倒霉事全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
江尘这时就会继续说:“他进了葬虚后怎么下河摸鱼,怎么下套打猎,要么几次差点给野兽吃了,反正找吃的并不容易。”
江尘一直说,他想把自己所有的经历都告诉这个经历过生死,会让自己觉得挺安心的朋友听,杨子衿就一直细细听着,在听到江尘又说到冬天时很难找食物,他可以不吃饭但是小江月不行,于是他就跑去小镇很远的地方跪下求人要吃的,那时江尘第一次为了生存跟人下跪,而且一跪就是接连几天,从那以后江尘就决定只要挺过这一次,就一辈子都再以不会做跪地乞怜的老狗,不会让自己再在无能为力时只会向着老天爷嘤嘤狂叫,那种感觉真的很难受时,杨子衿就会眉头深锁。
在江尘精神奕奕充满骄傲的说到他在葬虚之中的山洞建了一个小屋,他在周围种满了各种兰花,还有满山的桃树,到时候杨子衿来找自己自己回带他去看时,杨子衿也会眉目含笑。
可是说着说着就没有声音了,他回头才发现江尘已经倒头鼾睡,他一定很累了吧!
杨子衿看向江尘,眼中满是笑意,江尘后路很难,但坚持下去终会守得云开见雾月明,千万不要轻易放弃。
不知道是不是吐露了很多心事的原因,让江尘一直紧绷的心弦瞬间松弛下来,他这一夜睡得很安心。
而杨子衿则一直在一旁给他守夜,四周萤火满布,杨子衿眼中星辰闪烁。
在天空泛起鱼肚白时,江尘终于醒了,他爬起来就对着天空伸了一个懒腰。
后边的杨子衿声音传来:“醒了?”
江尘回头,发现杨子衿在那里喂马:“昨晚不知道怎么的就睡着了,你起这么早?”
当发现不对劲时,他道:“你不会一晚没睡觉吧!”
杨子衿胡乱找了一个借口道:“你打呼噜,我睡不着。”
江尘看向她:“真的假的,我可没听有人说过我打呼噜。”
杨子衿道:“你以前跟人睡过?”
江尘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高语仙:“当然啊!”
“男的女的。”
“女的,北云国遇到的一个很好的朋友。”
杨子衿莫名眼睛眯起:“江尘你不是说没有喜欢的姑娘吗?”
江尘有些不明所以道:“是啊!都说了是朋友啊!”
“那你们睡在一起?”
江尘道一本正经道:“因为那家客栈只有一间房了,所以就只能跟她一起睡了。”
杨子衿有些莫名的生气:“还是一张床。”
江尘一副这不是废话的眯眼道:“只有一张床啊!”
杨子衿看向他,发现江尘依旧眼神清澈,一副你这是干啥的模样,他不禁又有些好心笑随后也明白了很多,从小无论跟母亲还是啊婆时,都很少跟外界接触,之后更是去了葬墟,有些事没人教,看不见自然不知道。
于是他认真的对着江尘道:“江尘你知道什么是男女授受不亲吗?”
江尘摇头,他看过的书不讲这些,都是讲山水精怪,符箓,或者山水志怪的,林先生也没真正教他学问啊!
于是杨子衿无奈也只能告诉他:“那你以后自己体会吧!反正不能轻易跟一个姑娘上床,或者有身体上的接触知道吗?”
江尘似乎在这一方面天然有些木讷,但他也只是点头。
杨子衿也教不了这些,只能不了了之。
江尘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小姑娘后,就开始继续赶着马车离开,终于在又走了一日后,到了碧海湖。
这种时刻杨子衿没有再跟着江尘一同去,他只是在路上等着江尘回来。这也是江尘的主意,于是他对着杨子衿点了点头就赶走马车走了。
远远就能看见那一艘船只,江尘不由得有些紧张,他不知道怎么跟那个和蔼的船夫说这样的事。
但也仅仅只是犹豫了片刻他便下了马车,应该是船里的船夫听到了动静,立刻就下了船,当看见江尘时,此刻突然就花白了头的船夫,立马高兴下船:“江公子,你回来了啊!有没有看见我那…”
话还没说完里面的已经醒了的小姑娘就,一下拉开马车帘布跳下车来,她泪流满面,伤心道:“爹,姐姐,姐姐她…”
船夫里面浑身僵硬,其实金曦和金杏才走不久,他就后悔只守着这条被人打笑说成他第二个媳妇的船任由两姐妹去曲邱了。
于是他终于丢下船,远远去了曲邱去找两姐妹,但是找了几日没找到啊!他又害怕,两姐妹已经回去了,会找不到自己,于是他又赶紧回去,这一等又是一天,这下一看见小姑娘跳下马车时别提多高兴了。
但当听见小姑娘的声音,他就知道金曦可能出事了,但是他不敢相信,还是笑着道:“你姐还在睡觉是不。”
金杏再哭不出声。
船夫看向江尘:“江公子,曦儿她。”
江尘轻轻开口:“对不起老伯,我没有办法,我没能救下她,我…”
船夫眼眶通红,但还是冷静下来,金曦一去他就已经想着这种结果了,像他这种铁骨铮铮的汉子要在别人面前哭他做不到,但还是没忍住眼眶通红,他轻声道:“江公子给你添麻烦了。”
江尘没有说话转身上了马车缓缓把人从马车上抱下来。
小姑娘立马上去用手不停拍打着江尘:“混蛋不要动我姐姐。”
江尘一动不动。
船夫厉声道:“杏儿不得无礼。”
金杏悻悻然收手:“可是爹是他害死了姐姐。”
这句话船夫有点惊讶,但是他半点不信,江尘不是这样的人,如果是江尘杀了金曦他怎么还会一路把人和尸身送回来,船夫是一个很讲道理的人。
他缓缓接过盖着白布的尸体,小心翼翼的抱上船,等关了所有的门窗,并用帘子遮盖上,他才缓缓拉开金曦头部的白布,顿时他目光呆滞。
是老妪给金曦处理的尸体换的衣服,所以此刻的金曦尸体依旧没有半点腐败,船夫第一眼看见就再没有了一丝侥幸,他喃喃自语:“真的死了?怎么出去时还活蹦乱跳的怎么回来就这样了呢?怎么会就这样死了呢?”
小姑娘则一直在哭。
江尘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默默看着。
船夫终于在摸了自己女儿的脸蛋后轻轻给金曦盖上,他看着江尘道:“江公子我知道你不会做害金曦的事,但是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得给我一个说法啊!”
江尘看向船夫 ,他有些不忍,但他还是把在点兵山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船夫听完知道事情原委,果然和他所想没有太多出入,他微微拱手道:“是金曦给江公子添麻烦了。”
江尘听到这里立刻就有些伤心了,他眼眶通红:“老伯对不起,我没能救了他。”
金杏怒气冲冲:“爹什么叫给他添麻烦了,明明是他害死了姐姐。”
船夫回头闭嘴,有些话江尘没有说,但船夫依旧能想象到当时情况的危急,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更何况凡人做了筹码。
他看向金杏道:“江公子这是第二次救你了,别人不说你心里不能没有数,反而觉得理所当然,这是人家该做的吗?人家救不了人就是他的不对,你怎么不去苛责那个杀你姐姐的人,反而仇视一个对你只有恩没有怨的人,只因为他是个好人你就应该这样吗?我是这样教你的吗?给江公子道歉。”
小姑娘立刻瑟瑟发抖,只是咬着嘴唇死也不说话。
船夫抬手,小姑娘哭道:“爹你打死我吧!反正姐姐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这一巴掌他怎么打得下去啊:“杏儿你要知道,这个世界本来就对好人不公,我们就更不能再去苛责好人了,要是人人如你这般,谁还愿意去做好人,凡事得扪心自问。”
这句话江尘记住了,金杏只是继续噙着眼泪低头不语,过了很久江尘才道:“老伯还是赶紧处理金姑娘的后事吧!”
船夫回头:“江公子看笑话了。”
江尘道:“小姑娘还小,没事的。”
船夫道:“这次就有劳公子了,公子的恩情我无以为报。”
江尘道:“老伯不怪我就已经很好了。”
江尘最后看了一眼金曦后,江尘对着船夫躬身作揖告辞。
船夫说了句就不送公子了,江尘便缓缓走了。
江尘走前偷偷放下了三锭金子,以一枚顺风符,轻轻融末于整个船身后就此离去。
至于给他们神仙钱,这对他们来说绝对不是好事,对普通人来说怀璧其罪,好心会办坏事啊!
至于自己去帮着埋葬,在这种乡村未出嫁的女子死了本就会惹闲话,更何况自己这样一个外人去,所以有些事依旧只能点到为止。
这么个好姑娘就这样死了,江尘也是怅然若失,但是对于江尘来说也仅此而已,他站在湖边看着游船缓缓离去,他轻轻道开口:“对不起。”
金曦?今夕?只争朝夕,有些时候,有些人有些事,没办法就是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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