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怎么了

第二卷 人间烟火气 第十一章 子胥子胥

    
    姑苏城内光景自是与那沙潭里有着天壤之别,这一路但见街道宽阔,人流不息,各处繁华集市便设立在四方城门不远处,入了外城门,出了瓮城,刚踏到姑苏城内地界,集市即便出现在眼前。各种商货摊子随街道两旁摆设,吆喝售卖声不绝于耳,赶到这城中售山货的有之,售瓦罐壶碟的有之,售各式工具的亦有之。
    此时,一驾马车恰从瓮城内踏来,二车奴勒马放缓了车速。听着那街上熙攘的吆喝交谈,讨价还价,这车窗帘子忽的被一双小手撩开,只见一少年郎探出了半个脑袋往外看去,正是阿包。
    他只瞧见这街道比那城门楼子还要宽阔三分,两旁尽是些倒腾山上玩意儿买卖的,随路旁地上蹲着叫卖。街市上也有打铁的铺子,也有米粮的铺子却甚是无趣。
    偶尔能见到扎着木棚子的城内老板儿,煮着热气腾腾的甘草甜水,棚子内喝水的行人还不时向老板儿讨两粒干枣子泡着,干核桃嚼着。也有城中三两户人家合起伙儿,搭着把手儿一起招呼煮荤素面食,蒸白饼米团的摊子。那大摊子也支棚也支桌,那荤卤大多是羊肠、脑花儿、肚儿杂碎混着鱼汤加了盐巴煮的,卤子香气扑鼻,他远远闻到了便直流口水。
    再往里他眼中便尽是红豆包团,米粉粘子,裹了糖浆晒干的葡萄山楂,只用那糖浆就画出的鸟儿、鱼儿。还有地上摆着那精巧木笼,笼里装着咕咕叫的翠绿禹虫。也有大笼内关着的红羽、黄羽、绿羽各色叽叽喳喳争鸣的鸟儿。更有那勾人魂儿的各式木戈、木剑、木马,他只消看着,脑袋瓜里便生出了一个个小小神仙,斗得昏天暗地……
    马车往前行了约有三五里。此处街道两旁摊位渐少,也窄了许多,却铺上了碎石板路。此处两旁多是些叫卖瓜果鲜蔬的摊位,也有三三两两支着棚子,售卖猪羊犬等鲜肉的屠户,卖下水卤肉的分户,鱼虾水产的大户,更有挑着柴,系着绳,赶着鸡鸭,沿街吆喝的外户。
    再往前行,路边柴米盐油铺子多了起来,医庄,药庄,布庄,铜庄,陶庄,饭庄,客庄渐成规模。就连舞乐馆,经学社,健术园子,赌坊等等,阿包从没听过的馆子在这里也能看到。
    周到原来的采耳小铺子,就设在此间不远处。再往前便是富人、权贵、氏族的居住圈子了,一般的商贾娱乐生意却是不许进入的,这是个几乎适用于各城池间的不成文规矩。
    二车奴在这临近‘富人区’的一处十字街角拨转马头,向东转去,又行了约二里路程这才将车马停下。
    伍沔踏奴先下了车来,周到随后也麻利从车上跳下,还帮着车上的爷仨下车,来自后世的他却是不许徒儿们践踏人的。
    伍沔引着他们爷四个进入这间大院。他按着周到的意思,寻了两天都没能找到合适的铺子。最终还是伍员舍了手里的一份地产,给他提供了这间宅子,就算做入股了。
    这间宅子用碎石垫的堤,就紧依着城内的一条主水路建成。之前伍员一直拿它当作粮仓储,在水路上撑船,上货出货都极为方便。这间宅子占地三五百米方圆,像个运动馆似的。前堂门口正有人在忙着改建,人来人往不说,后院里一众奴仆奴女,也在忙活着各自手头上的事情。后堂内除了两间大仓,小仓和屋舍便数之不尽,可用的奴房,火房,水房等各有富余。
    周到虽事前规划了这样的大商铺,但亲眼见到实物却完全是另外一种心情。周到现在就完全是一种——终于有了一番事业,马上功成名就的错觉。
    “老伍啊!”周到伸了个大拇指:“你这出手,阔绰啊!”
    伍沔不由哈哈大笑道:“偶在这姑苏哪有这个能耐,这里是阿员的产业。”
    周到不由感慨道:“厉害啊,厉害!”
    “呵呵,承叔父与周先生夸赞。”
    此时,只见不远处一道转廊内,恰走出一位俊俏少年。周到向此人看去,只见这人比阿包也大不过几岁,十六七的样子。他身穿一袭皂色袍子,外着薄纱白绸,腰间坠玉。一眼望去,这少年举手投足间英气逼人,身后还领着两男一女三个奴仆,实在是锋芒耀眼,贵不可言。
    他轻笑着欺身上前,向伍沔和周到各执一礼道:“叔父,想必这位便是您常提起的周到,周先生吧。”
    “周先生,外侄伍子胥,见过。”
    【伍子胥!】
    周到本来还只觉得这名字怪耳熟,还未有所反应,李白却是先在心中一惊。李白这一惊,他也堪堪反应了过来,这也是个名人啊!
    “周,周先生?”伍员见周到一时不语,神色古怪,不由奇怪,又唤了声。
    “诶呀!原来是子胥啊,老伍也时常提起你啊!”周到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他上前两步一把扯过伍子胥的手,重重的握了握,心中乐道:【老白啊,咱们这可是又逮住了一个活生生的名人呐!哈哈,待到将来回去,吹牛那都有资本啊!】
    初见周到时,周到这如同电脑宕机重启似的举动颇为古怪。再之后他这份过度的热情,不光让伍子胥,就连阿包阿贝也都觉得分外尴尬。
    “老伍平时可夸你,勤奋好学,守礼重教呐,哈哈。”好不容易又遇到了一位曾经就认识的‘熟人’,周到一时间开心不已,拉着他的手便再不放开,一个劲儿的打量:“你这孩子长得也好啊,哈哈。”
    “呵呵,您,过奖了。”
    “呵呵,周,周先生,您弄疼我了……”
    总而言之,首次见到这位周先生,便给伍员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之后,周到爷仨便被伍沔安排在这铺子后堂,一间小院里住下了。
    平日里周到一边教授二徒学业,一边指挥工匠们在这宅子前堂大兴土木。伍员也时常来此探视,起初他对周到毕恭毕敬,但周到这人说来也奇。这天下奥理他好似无一不通,整个人却没什么架子,无论是自己还是手下奴人,他全部一视同仁,平日见人先笑三分,偶尔还时常喜欢与人玩笑。
    他与徒儿以及那疯癫老父,常日人前相处,似是师徒父子。可私下无人之时,那师父也没师父的架子,徒儿也无徒儿的恭敬,却是嬉笑怒骂间相处得极为和睦,令他万分羡慕。
    然后经几日相处,在伍员心中也愈发敬重起这位周先生了,却也开始尝试与这师徒三人轻松处之。
    他平日间家风颇为严厉,虽私下也爱交友,但与那些友人相交时,他们大多以论道互助,增长见识提升自我为目的,偶遇好友也无非是兴趣爱好相同,可聊的话多些罢了。
    这伍员即便从小自父兄处学那上位城府的学问,平日里心思颇深,威仪不凡,不似少年。可他毕竟只有十七岁,自小也没什么孩童玩伴与他玩闹,每有同龄或是对他毕恭毕敬,或是对他论学对礼。
    可这两日他遇到阿包,似是命中注定般,短暂接触几日以后,两人颇为投机,竟在短短时日内成为了至交玩伴。
    阿包学的是李白师父的礼仪学问,那可是后世归纳了几百年的儒学。阿包虽小他四岁,但对礼法的观点与见解却让他备受推崇,起初每日,他必不吝请教。然而之后,画风好似突然一转,他与阿包起先还论礼法,之后什么礼法经典全部抛上了天,统统不见。只是从禹虫,再到那香喷喷的卤肉面私下讨论了个遍。
    一般孩童,都喜欢与比自己年岁稍长的,哥哥姐姐亲近玩耍,阿包自然也不例外,他自是喜欢这位子胥哥哥的。更何况没有师父的命令,他一时也不敢溜出门去,就是偷偷溜上街去,自己也无贝铢买那喜欢的小玩意儿,那些馋了自己好久的各类吃食,所以阿包也打定了鬼主意,要说服伍员带着自己出门去,还下定决心哄得他心甘情愿请自己吃喝玩乐。
    于是,在二人私下嘀嘀咕咕中,他与伍员达成了协议。
    阿包为了这事儿,连因他俩人都唤做子胥。阿包二话不说,直接掏出大杀器——太白学说,儒家言论。
    只道:“员哥哥即为兄长,阿包年幼怎敢与兄长同一名讳,从此后,伍子胥便是兄长,阿包只唤钟包胥。”
    阿包这番话直说得,叫那路过神仙听了也得落下几滴泪。
    直叫伍员感动不已,于是,阿包他……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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