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长生仙

第81章 悟性超绝者当如是

    
    无论有何苦衷,必将彻查。
    这一句话,已经透露出森森的威严冰冷,其实也能够想象得到,每一年祛除疫气和燥气,每百年破去邪气,每五百年由蓬莱司分云布炁,如是者三千六百年,才积累起来最后一步,以三千六百年山川雨气,悄无声息地将邪祟魔气压制,扶正人间清明之气。
    需山水诸神,各地龙族,天庭蓬莱司,乃至于雷府诸仙神奋力如此之久。
    却出现了一丝的错漏。
    虽不至于全功覆灭,但也是极让人恼火的事情。
    修雷法者皆念清正刚直。
    非如此,不可驾驭这天地间至阳至刚至纯之力。
    也因此,他们生气的时候是真的会直接气炸,不加任何的遮掩。
    齐无惑已可以想象得到【雷府】之中那些仙神们的暴怒。
    只是这样大的事情,太过于广阔,也太过于遥远,和自己应当是没有什么关系的,雷府之高,在碧霄天上两千六百里,而碧霄在九霄之中位列第三,号为【碧霄广灵天上阳元真太一之炁】。
    若是以三十六重天来算的话,雷府高居第十二重天之上,寻常的人仙领受了符诏,飞升到天界,都是飞不到这个高度的,雷府诸神中那三十六员雷将,更是最擅战斗之天将,率领几十万雷部的天兵天将去修补雷霆大阵。
    对于少年道人来说,这是如传说般的事情。
    哪怕是对于云琴来说,同样如此遥远。
    此刻仍只是少年人的他们只是感慨着这样浩大的事情,而后谈论着彼此的生活,云琴忽而抬手轻拍了下自己的额头,轻呼一声,道:“差点忘记了,我明明把玄坛原典借出来了啊,无惑你看看,可不可以学会?”
    少女取出了那一卷《玄坛原典》。
    然后把里面的内容,认认真真地刻录在了镜子上。
    反正虽然能认出来每一个字,但是这些文字联系在一起,却又是似懂非懂的。
    可读不懂归读不懂,总是能写出来的。
    里面很多都是以【云篆】为载体记录的,这些云篆,云琴其实已经很熟悉了,但是齐无惑所会的云篆,都是来自于《成仙录》,以及山神的《修行笔录》,有,但是不多,都颇为残缺,这一篇《原典》,他看得似懂非懂。
    所以在云琴写出来的时候,少年道人总是会沉吟一下,然后指着某一个文字,询问对面的少女,问这个是什么意思,而那个又是什么意思?
    云琴沉默。
    眼睛瞪得大大地看着‘面前’的少年。
    欸欸欸?
    不是要学玄坛法门吗?
    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的?
    抽查?
    可是看着对面少年认真询问的眉眼,已经打出包票的少女也就只好死记硬背地把老师教会给她的知识又说出来。
    不但如此,还要绷着脸皮,装作自己很从容的模样。
    总不能在小伙伴的面前表露出自己其实学得很累的吧?
    哪怕是学得泪流满面,当被问起来难不难的时候,她都要在纸上写下四个大字,非常简单。
    有什么难的?!
    明明一点都不难!
    嘴硬和性子执拗这一点,她是随了自己娘亲的。
    但是很快的,云琴就感觉到了不对劲,眼前的少年明显在这些道门的积累上,远远的不如自己,自己教导他,非但是游刃有余,还莫名感觉到了一种‘愉快’,是那种教导其他人,作为老师的开心和从容。
    慢慢的有一种淡淡的装起来的感觉,是所谓好为人师。
    明明自己学习的时候头痛得很。
    可是少女教导齐无惑的时候,却总是风轻云淡:“这个可是基础哦,无惑记住了。”
    “知道这个云篆么?”
    “我当年可是一炷香的时间就记住了!”
    “一炷香哦,就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虽然实际上花了足足一天去学。
    难吗?!
    不难啊!
    云琴表面上风轻云淡,心中愉快。
    我可是已经学了很久很久的云篆啊!
    而且谁都知道,云篆这个可是上清洞玄一脉的核心,虽然说云篆法门,遍泽天下,各家各脉的修士道人都会云篆,但是上清洞玄一脉的弟子,总该要比起旁人更精通才是,云琴对于自己的云篆知识还是很有自信的。
    原来当师父这么开心的啊。
    少女心中美滋滋。
    她将这些文字都给齐无惑讲述一遍。
    又指着一些文字,解释道:“这些都是一个意思的,虽然有十三种的变种,但是其在法决和符箓之上的作用相同,都是指代雷霆生发之念,无惑可要记清楚,可不能够有丝毫的错漏。”
    “不过嘛,无惑不用着急的。”
    少女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装模作样地做抚须状态,摇头晃脑道:
    “这一篇足足数百个云篆的,我现在给你讲了一遍,我们可以慢慢来学。”
    “大概只需要三五个月就……”
    少年闭目。
    似乎沉思。
    云琴声音顿了顿,于是安慰道:“其实云篆这种东西,慢慢学也就是了,无惑不用着急的。”
    少年道人睁开眼睛,坦然道:
    “原来如此么……”
    “我学会了。”
    云琴声音顿住。
    ???
    少女的眼睛瞪大。
    不,不可能!
    哪怕只有三百多个,怎么可能这么快的?
    少女狐疑地指出几个文字询问,齐无惑都一一回答,对答如流,且完全正确。
    云琴:“…………”
    少女在这个时候忽而感觉到了,某些老师的痛苦。
    而这个痛苦来得如此之快。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问道:“你怎么可能学得这么快的……”
    少年道人想了想,坦然道:“要是死记硬背的话,我是背不下来的。”
    “我的记性其实很普通。”
    “因为这些文字似乎是毫无规律的,尤其是这些代表着雷霆生发的文字,十几个完全不同,彼此之间也没有丝毫的规律,我之前有学过一些云篆,那时心里就已经有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我们一定要死记硬背地背云篆呢?”
    ???
    云琴心中下意识浮现出想法。
    云篆难道不会就是用来背的吗?
    难道还能自己改不成么?
    齐无惑没有自小经历过系统的道门培养,是以心境烂漫,思维更是天马行空一般,想了想,举了个例子,道:“像是砍柴的话,可以用斧头,也可以用鲁班锯,甚至于也可以用刀剑,目标是为了把木柴劈斩下来,带回去烧火。”
    “而云篆是为了承载某些道韵的力量。”
    “不是像寻常的文字那样,是用来传递信息彼此交流。”
    “那么会不会,其实内核表达的神韵,才是云篆的核心。”
    “其实只要能够表达神韵,是不是写得一模一样,其实都可以吧?”
    “以【云篆】施法的话,便如同以我之【性灵】倒影天地万物【诸相】,这些外界的风景倒影在我的性灵里面,而后诉诸于笔端,写下来的文字就是承载道韵的【云篆】,我以这样的思路去思考的话,这些云篆,忽然就变得很好理解了。”
    “只是不知道我的猜测对不对?”
    “伱觉得呢?”
    他像是当时在鹤连山下,询问老师时一般地思考,发问。
    只是和老者从容解答不同。
    少女抚须状的动作停滞。
    大脑停滞。
    完全无法回应。
    欸?
    欸欸欸?!
    他在说什么?
    云琴的神色僵硬了下,咳嗽了两声,勉勉强强地道:
    “啊?”
    “这,嗯,咳咳,很,很不错哦!”
    “孺,孺子可教!”
    齐无惑了然,沉浸于自己的思考之中,道:“也就是说,性灵在我,而大道在外。”
    “其实【云篆】不过只是桥梁。”
    “真正的奥妙之处在于【以我之性灵】撬动外界之大天地。”
    “这似乎和【日则性也,月则命也,流转变化,江河湖海水波雾气如气脉】,人一小天地,天地一人体契合,原来如此啊。”
    少女听得晕晕乎乎,最后只知道夸赞和点头答应。
    齐无惑都不再询问。
    她还在点头。
    而后忽而听到一声温和轻笑。
    云琴的动作一顿,便看到镜子对面的少年道人噙着微笑看着自己。
    她忽而便明白,眼前的少年道人肯定已经看出来自己对云篆其实没有多懂的,面色一下通红起来,伸出手指指着少年道人,你你你了好几声,然后一下转过身来,只拿着背背对着镜子,背后看到青丝垂落,耳廓都通红通红,少年道人没有想嘲笑她的,只是方才少女连连点头忍不住轻笑,当下温和道:
    “嗯,我也有些不懂的地方,我们再交流一下么?”
    云琴面色通红。
    知道他是给自己台阶下。
    可是又忍不住想要听听他讲述云篆。
    奇思妙想,却又很玄妙。
    视线微微瞥向一侧,两只手稍稍用力,慢慢把自己挪回来,咕哝着道:“那,好,好吧。”
    “正好老师总是抓得很紧。”
    “总觉得她又要考核我了。”
    想了想,问道:“无惑,你之前就学过吗?!云篆。”
    齐无惑回答道:“没有啊。”
    “那你怎么会懂这些的?”
    “这些?你是指得要看透本质么?道门前辈不是已经把答案写出来了吗?”
    齐无惑想了想,道:“其名,云篆,这就是修行这文字的要义。”
    云琴仍旧茫然。
    少年道人解释道:“云气流转变化,从不曾有两片一模一样的云气,但是只要一抬头,哪怕是看到模样相差再如何悬殊的两片云,所有人都会明白,这都是云,不是吗?”
    “所以命名为《云篆》。”
    “意思是这样的文字就像是云一样,修行者要透过其千变万化的外在,看到要表达的本相。”
    “纵然云气千般变化,纵然同一个含义的云篆有无数种写法。”
    “可还要一眼看去,便知道其本意本相。”
    他声音顿了顿,道:
    “在同一篇道藏之中,将同一个字以不同的方式写出来,又取名为《云篆》。”
    “道门前辈的暗示已经很清楚了啊。”
    少女张了张口。
    只觉得挫败,双腿并起,下巴抵着膝盖。
    忽然闷声道:“你不要说话!”
    齐无惑疑惑:“啊?”
    云琴咬牙切齿:“我很生气。”
    “决定要十五息不要理你!”
    少年道人怔住,而后一声轻笑出来,他盘腿坐在村落的床铺上,摊开了白纸,正在记录镜子上的法门,一手提笔,一只手提起白纸一端,白纸文字铺开在膝上,温和答应着道:“嗯,好。”
    “一。”
    “二。”
    “三……”
    窗外月色正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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