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推开门出来,刘知府海大人一干人等立刻围上去。
一股子里面的热浪裹挟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扑面而来,熏得外面的几个人差点呕出来,但在皇上面前,不敢失仪,强忍着咽下喉间的不适,看着皇上。
皇上看上去有些狼狈,衣服后背湿透了,额上也见汗,脸色有些苍白。
刘知府小心翼翼问道,“皇上,这宁大人他——可平安?”
皇上眼睛充满血丝,冷冷叫过武郎中,“里面说的你可听到了?”
武郎中急忙跪下,“回、回皇上,听、听到了。”
“你觉得怎么样?”
武郎中心说人是你让她去救的,现在问我我敢说什么?当下迂回道,“我不知道里面的人的功力,但若说青皮,那很凶险——或许是其有秘方不一定,否则,她哪儿敢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
皇上冷眼瞧着他,唇角微抿,“你确定没有一点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吗?”
武郎中心头一颤,“回皇上,这用药未必相同,我之前没有见过此类蛇毒,不敢贸然用药,怕误了病情......”
皇上的眉梢还挂着方才屋里的热气凝结的水珠,目光凛然,“你既然不是一无所知,那去配药,若是里面的人有丁点闪失,你也难辞其咎。”
武郎中心里暗暗叫苦,这叫什么事啊。
刘知府和旁边的人面面相觑,海大人一听这事就悬乎,但皇上竟然亲自进去看海宁,也是海宁的荣幸啊,于是强忍着内心的悲痛缓缓跪下,“谢主隆恩。”
皇上垂眸看着眉眼憔悴的海大人,缓缓神色,“起来吧,朕有些累了,你们且退下。”
刘知府心里惊叹皇上对海宁的恩宠,面上忙劝着皇上,“皇上还是先用膳吧,您这一早都没有进膳了。”
皇上去换了身干燥的衣服,“召陈泗来。”
胡紫霜蹑手蹑脚回到家中,恰好被准备出门的胡御史看到,他不由眉峰皱了皱,“一早你去哪儿了?”
胡紫霜吓了一跳,支支吾吾道,“没去哪,就出去转了转。”
“出去转了转?”胡御史狐疑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脸上神色少有的不自然,“你都知道了?”
“什么?”胡紫霜诧异,莫非自己和文穆青那点事她老爹知道了。
“宁大人啊,被蛇咬了,现在九死一生,你是不是去看他了?他怎么样了?”
胡紫霜愣怔一下,“宁大人被蛇咬了?九死一生?”
胡御史一看她不像装的,不悦道,“这么大的事你都不知道?”
心说这傻孩子行事越来越诡异,这孩子到底对宁大人有没有上心呢?
胡紫霜赶紧点头,“我去换个衣服,赶紧瞧瞧去。”
胡御史上了马车,一路思忖着,这个宁大人当真不是池中之物,打听消息的回来说皇上都亲自坐镇救他。
他瞧瞧手里捧着的盒子,希望能派上用场。
胡紫霜回去洗把脸换了身衣服急忙赶往医馆,一路上心里百感交集,也不知道文穆青是否知道这事了。
她找了几处地方都没有找到文穆青,一问衙门里的人才知道文穆青去了军营。
她松了口气,文穆青虽然没有道别,但或许去军营是有急事。
转瞬心里甜丝丝的,这样最好了,反正她都已经是穆青哥的人了,只等着他回来提亲便罢。
至于这个宁大人,生死由命了。
胡紫霜心情好生愉快,禁不住幻想着以后和文穆青的日子,想着他去自己家求亲的场景,直觉快乐到飞起。
她骑着马哼着歌儿准备去香料行置办点香料,于是抄近路从河边过去。
河水平滑如镜,岸边垂柳依依,碧蓝的天空飘着朵朵白云,倒影在河里,水面不时地飞起几只野鸭,或是在追逐嬉戏,或是在河里觅食,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
忽然远处前面一人扛着个大麻袋在河边缓慢前行,还不时地东张西望。
那副鬼鬼祟祟的样子让胡紫霜多了个心眼,尤其那麻袋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东西,还不时地动一下。
她眼力不差,策马前行。
那人听到后面的马蹄声,惊慌不已,一边腹诽着这条路平素冷冷清清,怎么偏这时候来人,一边回头。
胡紫霜的马过来,不过丈许的距离,眼尖的她看到麻袋的系口处的一缕头发。
之前被打昏过去的海灵儿渐渐清醒,昏昏沉沉中眼前一片黑暗,只听到“呼哧”的呼吸声,还有一个清脆的声音,“大白天你鬼鬼祟祟地在这里干吗?”
海灵儿忽然清醒,才发觉嘴被破布堵住,只能拼命地一蹬腿。
扛着她的人猝不及防,麻袋一下掉了地上。
海灵儿痛地一个激灵,顾不得疼痛,伸手抠出嘴里的破布,大喊,“救命!!”
果然有鬼!
胡紫霜手上的马鞭毫不犹豫地照着那个男人挥过去,斥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凶!”
马鞭袭来,那人当即躲开,反正露馅了,直懊恼自己刚才不尽早行事,情急之下趁势一脚想把麻袋踹入河里,干脆来个死无对证。
胡紫霜一鞭子又挥过去,正好勾住那人的脚,那人自知对付不了马上这个泼辣的女人,索性拨开鞭子转身就跑。
海灵儿狼狈地从麻袋里钻出来,披头散发地跪倒在胡紫霜面前,叫着“恩人!”
胡紫霜过去扶起她,“怎么回事?刚才我晚来一点,你命都没了。”
想起自己被骗的那一幕,海灵儿浑身打颤,心有余悸。
听到她竟然是海宁的姐姐,胡紫霜吃了一惊,暗忖着少不了是海宁得罪的人来报复的。
海灵儿终于回来了,一进门就对着海夫人哭上了,“娘——咱们还是回去吧。”
海夫人看着一夜未归的女儿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吓得差点晕过去,真是造孽啊,海宁生死未卜,眼前的这个又是这番模样,早知道真不应该来啊。
海夫人捶胸顿足,海灵儿哭得稀里哗啦,当着外人的面又不好说自己的家事。
胡紫霜本不想掺和海宁的家事,不过今非昔比了,穆青哥已经和她有了夫妻之实,海宁再厉害也夺不走她的穆青哥了。
这么一想,她又觉得海宁当这个官挺不容易的,自己遭人诬陷,还连累家人。
于是劝了几句后离去。
想起她爹说的海宁生死未卜,这相处一场,还是去瞧瞧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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