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帮的后厨房里没想到今日能迎来一个特殊的客人。
童洛锦一进去的时候所有人都有些愣神,还是厨娘先反应过来,笑着迎上前去问童洛锦需要些什么。
童洛锦摇摇头:“我不饿,没有需要的东西。”
厨娘又问:“是不是我们做的饭菜不合姑娘口味了?姑娘尽管说,姑娘喜欢吃什么,我们今日就准备。”
童洛锦再次摇头:“你们做的饭菜很好吃,正是觉得你的手艺出众,我今日才特地偷食来了。”
厨娘有些错愕地“啊”了一声,干笑道:“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童洛锦道:“不知道您能不能给我个机会让我跟着您学点手艺?我自小厨艺就不好,家中也没人肯教我,我偏爱您做的这一口吃食,所以还望您教我一招半式。”
厨娘忙道:“姑娘这可折煞我了,姑娘想学,我自然是愿意教的,只是姑娘别嫌弃我就行。”
她一边领着童洛锦往里面走,一边道:“姑娘若是喜欢我做的东西,那我日后天天都做给姑娘吃就是了。姑娘金尊玉贵的,何苦自己来学呢?”
童洛锦笑了一下,没有解释自己不会日日待在漕帮,而是直接专心地跟着厨娘学起了手艺。
童洛锦吃腻了鱼,但是菜市上又送来了鱼,厨娘干脆教童洛锦做一道鱼汤。她教的认真,童洛锦也学的精细,虽然成果不如厨娘本人做的好,但是好歹也不会难以下咽。厨娘连连夸赞她好本事,学什么都快。
童洛锦被夸得无地自容,只是学做一道鱼汤而已,厨娘说得就好像她做成了什么天大的事情一样。
盯着乳白的鱼汤看了一会儿,童洛锦让人取了个瓦罐过来,将鱼汤倒了进去。
厨娘好奇道:“大姑娘这是……”
童洛锦道:“让你们帮主尝尝。”
厨娘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道:“哎呀,还是姑娘心疼帮主!”
说着赶紧让人把勺子和碗筷都给童洛锦准备好,童洛锦制止了帮厨想要帮她端托盘的提议,自己将不轻的托盘端了起来:“我自己来吧。”
听到童洛锦来送东西的时候,童温祺几乎像个毛头小子一样立马站了起来,他冲出去,瞧见童洛锦缓步走来,立刻从她手上接过托盘。
他的手不自觉地晃了晃,托盘在他手中险些倾落,他心脏一紧,但是童洛锦好像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他微微松了一口气,用左手承担了大部分重量。
“阿姐怎么过来了?”
童洛锦似乎心情不错,竟然愿意和他开玩笑了:“怎么?不想我过来?”
童温祺明知道她说得是玩笑话,但还是急匆匆地辩驳道:“怎么会?!阿姐肯过来,我欢喜还来不及。”
童洛锦浅浅地勾了勾唇角,道:“今日下厨做了鱼汤,想盛来给你尝尝。”
童温祺脚步一顿,又追赶上去:“阿姐怎么想起来下厨了?”童洛锦事情多,童家也不像其他人家培养小女儿那样要求她的厨艺,所以童洛锦几乎是没有下厨的习惯的。
童洛锦随口道:“这些日子在家里,跟着厨娘学了一些。”
她说者无心,但是童温祺听者有意,他的唇微微抿起,眼神中流露出点点不悦与疼惜来,他望着童洛锦的侧脸,还是没忍住将心里的话说出口:“阿姐学着下厨……是因为许家吗?”
童家肯定不会强迫童洛锦学做菜,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许家希望有一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少夫人,这个认知让童温祺十分不愉快,他的阿姐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为什么一定要会下厨?他的阿姐虽然做不出一手好菜,但是却算得一手好帐,他瞧着就很喜欢。
童洛锦没承认,但是也没否认,只是为他盛了一碗汤,让他尝尝味道,童温祺端起碗抿了一口,在他心中,童洛锦就是给他盛上一碗泔水他也能喝出琼浆玉露的味道,“好喝。”唯恐童洛锦不信,他又接连喝了好几口,赞叹道:“真的好喝。”
童洛锦莞尔,她自己煮的汤她也尝过,什么味道她再清楚不过,又怎么会被童温祺哄骗到。
童温祺接连灌下了三碗汤,就在他准备去盛第四碗的时候被童洛锦按住了手,她有些忧虑道:“不撑得慌吗,汤喝得太多,一会儿要吃不下正餐了。”
童温祺道:“汤而已,不占肚子。”
童洛锦却不让他多吃了,自顾自地将东西收拾起来,道:“你若是喜欢,我明日再做就是,何苦急于这一时。”
童温祺却道:“我虽是喜欢,却不想你因为我的喜欢而下厨,而是希望你去做你喜欢的事情。”
童洛锦的收拾汤碗的手顿了顿,道:“我也喜欢的,我想下厨,并不是为了迎合谁。”
童温祺端详着童洛锦的神色,轻轻道了一声“好”。
这些日子里童洛锦一直待在漕帮的小厨房里钻研各种各样的菜式,好像她真的是怀念漕帮的菜了,特地来偷师一般。
而童温祺也成为了最大的受益对象,他一日三餐均空出肚子,等着吃童洛锦做出的新花样,有时候属下来报告事务,也能瞧见童洛锦端着东西进来,而他们的帮主则习以为常的拿起筷子。
童洛锦大多数时候并不会看着童温祺吃完自己做的东西,她一般将饭菜放在桌子上,就去一旁看看书,赏赏花,只有一次童洛锦看书看到一半,突然抬起头来看着童温祺,问:“你什么时候开始用左手拿筷子了。”
童温祺一怔,不动声色道:“最近练习左手剑,需要锻炼左手的灵活度,故而如此。”
童洛锦“哦”了一声,没有继续追问,低下头去看自己的书了。童温祺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起疑心,但是自己这些日子总是不自觉地在她面前隐藏自己右手受伤的事实,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察觉,也许不会吧,毕竟她放在自己身上的注意力是那样的少。
童洛锦整日往厨房跑,和厨房里的几位厨娘丫头都混得熟了,她们都知道童洛锦脾气好,便什么事情都愿意和童洛锦分享,有的时候也会说道童温祺身上。
厨娘小心翼翼地说,“之前我们都觉得老帮主离世之后,会是少主继任帮主之位,但是谁能料到会是公子回来了呢。”
“你们帮主,以前很少回来吗?”
厨娘摇摇头:“帮主很少回来的,老帮主之前和少主的关系更为亲密,至于帮主……他和老帮主的关系比较客气,和少主之间的关系也比较微妙,似乎总是为了什么事情争吵。”
她四下望了望,偷偷对童洛锦说:“很久之前少主和帮主有一次吵得特别厉害,听说是少主偷偷绑架了什么人,帮主当时听说了大发雷霆,和少主打了起来,两个人都受了伤,自那之后,他们的关系就越发不好了。”
童洛锦垂下眸子,淡淡地说了一声:“是么。”
又提到厨娘身上的小牌子,童洛锦道:“为什么你们身上的小牌子和你们帮主身上的不一样?”
厨娘笑道:“这当然不一样,我们就是最普通的木牌,证明自己身份的。而帮主那块啊,可不是普通的木头,据说握在手里重量像铁,手感却像玉,跟我们的可不一样,那上面还刻着螭吻呢。”
突然想起那块木牌上模糊的的图像,童洛锦问:“那东西只有你们帮主有吗?”
厨娘随口道:“可不是嘛,虽然每个人都有牌牌,但是刻着螭吻的就只有帮主有了,姑娘若是好奇便去找帮主要来瞧瞧就是。帮主那样疼你,一定会给你看的……”
童洛锦又问:“沈姨,三月初二的时候,你记得帮主在干嘛吗?”
“三月初二……”厨娘想了想,“那我就不知道了,三月初那一阵帮主一直没露面,听说他好像有事情出去了。”
系在头顶上的剑终于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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