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六日的东京下着小雨,夏日里难得的一个凉爽的天气。
隔着窗户,远方伫立的晴空塔笼罩在烟雨朦胧的寥廓云天中,像是平面镜里的倒影,薄雾茫茫下,一切事物都显得不真实。
春源朔坐在书桌前,看了会书后抬头眺望着雨景,还没等注意力开始扩散,身后就传来综艺栏目和内田真理时不时扑哧低笑的声音。
那须野趴在对侧的沙发打着盹,似乎是为了照顾这只猫的睡眠,屋内的两人都下意识的尽量压低自己的音量,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没有工作安排的整个上午,似乎就要以这样的方式度过。
耳边一片祥和安静。
但即使再闲,总要找点事做,不是吗?
春源朔合上川端康成的《伊豆的舞女》,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
打瞌睡是会传染的,至少在看到那须野酣睡模样,也开始产生了些许困意的春源朔是这么认为的。
把脏衣服放进洗衣机,确认它“嗡嗡”的开始进水,又把饮料处理掉。
想晒晒被子,却没有太阳,也就算了。
随手从书桌上堆积成山的台本抽了一份出来,又拿了支笔,重新坐在椅子上,伏在桌面打算写点笔记,至少这样做在下午去片场的时候,不会因为台本干净的像是新的一样,而被骂一顿。
还没写几句,电视里的综艺栏目放完,然后没过一分钟,又换成了广播,仔细一听,是佐仓小姐录的《想与佐仓做的大西》。
“哈哈哈哈。”
广播刚开始,就是两个女孩子肆无忌惮的的嬉笑声,随后是平缓呼吸的喘息,其中似乎还混入了内田真理的低笑。
是有什么很有趣的事情吗?他想,注意力再次被吸引到了别的地方。
学习,做笔记这种事情,对于有抵触心理的人来说,不管什么时候都容易让人感到厌倦,稍有不慎,便不能集中注意力去对待。
“好了!别闹了!大家晚上好,这里是佐仓铃音。”
“大家晚上好,我是大西纱织。”
再写几个字,余光里,那在书架一角尘封已久的《雪国》映入他的眼帘,雪白色飘着雪花的书面与手边漫天樱花飘零的《伊豆的舞女》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两本书上,作者川端康成都留下了那么一句话。
“无论是其中的哪一本,我都是怀着对爱情的感谢之情来写的。”
看着这一句话,春源朔想了想,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嗯!嗯!水水水!”
“这里这里!给!真是的,佐仓你吃不了辣的就不要吃嘛!”
“咕噜咕噜,哈~哈~哈~,辣死了!好久没吃啦,我还以为进步一点了。果然还是不行啊。”
“有些事是勉强不来的,要学会接受。”
“你什么情况,大西!突然说这么哲理的话,我们广播可不是这种风格。”
“哈哈哈,说的是呢,从广播名字就能听出我们广播不是什么正经广播。”
“那你还说!”
“因为,那个啊,你知道的吧,春源桑一直在带我。”
“嗯,知道。怎么了?咕噜(喝水声)”
“上次我向他请教演技,我说,前辈!我想像你一样出色!请告诉我怎么练习!”
“嗯嗯,然后呢?”
“然后他就说,大西,有些事是勉强不来的,要学会接受。”
“哈哈哈哈。”中间夹杂着拍桌声,“那家伙在说你笨呢!哈哈哈。”
“诶?是这样吗?可是春源前辈从来没嫌弃我过我。嘛,虽然也没夸过我。”
“绝对的!那家伙的意思绝对是在说你笨!”
“春源前辈是这样的人吗?拐着弯骂人?不会吧?”
“你以为呢?大西,我跟你说,春源那家伙坏的很,不是什么好人。”
“诶——?完了,完了!下次在片场看到春源前辈,我一定要把你说的话告诉他!你完了!”
“说就说,我才不怕他呢!不过就算你说了,那家伙估计也会说‘啊,这样啊,无所谓,别人怎么说都无所,这是怎么都无所谓的事啊,大西。’”
“啊——,的确的确!春源前辈绝对会这样说!但是不会说这么长,他最多只会说一句话‘大西,这是怎么都无所谓的事啊。’”
“哈哈哈哈。”佐仓铃音发出狂笑声,然后还有鼓掌声,“像!太像了!模仿的太像了!”
“嗯~,各位听众,这里是小春源——大西纱织,为您带来的《想与佐仓小姐做的小春源》哦~~~”大西纱织模仿着春源朔说道。
“住手!别这样!我们要彻底变成深夜广播节目啦!”
所以自己是什么时候有说过这样的一句话?
虽然大西纱织笨是笨了点,自己心里边有时候也会有点嫌弃,但这么样的一句话,又是从何时而来的呢?
一向自诩记性好的春源朔晃了晃脑袋,把里边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抛在一边,也不想看台本了,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日记本,里边的内容没记错的话,还停留在内田真理还未借住之时的两周前。
之后这么长一段时间,便再未在上面添过任何的字迹。
所以要写上面好呢?
仔细回想了下最近发生的事情,好听、好玩、好看,盛如繁星,上野到新宿站拥挤的电车,夜晚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的街道,配音室里的安静和嘈杂。
这么多有趣的事情,又怎么会想着突然在未来的某一天自杀呢?
想到这些,春源朔再次对那天晚上种田梨纱表达的某些含义表示介怀。
由此,他打算把那天伊豆一日游的经过在这个日记本上写一写。
等再次停下笔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
伸了个懒腰,突然感觉到屋内如同水族馆一样,凉意袭人。
春源朔站起来,俯视敞开窗外的街景。
外面细雨霏霏,一阵轻柔的风夹着着雨雾拂过他的脸。
“那么今天到这里差不多要说再见啦,我是主持人佐仓铃音和......”
“大西纱织。”
两人:“拜拜~~~”
春源朔把窗户关上,把洗衣机里早就洗好的衣服晾在阳台上,远边白茫茫的云层中微光乍现,像是下了一整夜雪的地面,放眼望去,是一望无垠的白色苍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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