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清礼奇异地想明白了。
杏疏和他的关系简直直线升温。
从每晚的相敬如宾到相拥入睡,杏疏心里演练过很多次,没想到就这么成了现实。
温清礼温柔地抱着她,轻抚她的头发,吻她的额头和鼻尖,紧紧地缠住她。
她十分怀疑温清礼是条美人蛇,专门缠住人吸精气的。
不然她怎么觉得脑袋越来越沉越来越晕呢?
哦……原来是被美色迷昏了头脑,失策失策。
“你怎么抱我这么紧?”杏疏眯着眼睛嘟嘟囔囔的。
温清礼低头看着她撅嘴,不由笑了笑,“怕你跑了。”
“跑哪儿去?”
“跑到……我不知道的地方,那就糟糕了。”
“不会的……”杏疏的声音越来越小。
她回抱住他:“你可以永远相信我……我,我不会跑的。”
头一歪,睡着了。
温清礼又亲了一下她的唇,轻声说,“我知道。”
“要梦见我。”
抱着杏疏的手又紧了紧。
————
温清礼这情况不对啊?
醒来的杏疏在床上茫然四顾。
怪不得外面都说他有病,这情绪起伏无常变化不定的feel颇有神经病的韵味啊……
不对不对,他确实有躁郁症。
她听谁说的来着?
咦,怎么……
杏疏敲了敲脑壳。怎么自己想不起来了?
好像是外面传的……?
有点不对劲。
看来自己得找个时间打听打听,说不定花豹会知道一些。
但对温清礼的病情,应该会采取保密的态度。
他又不能直接问温清礼……那个闷葫芦肯定不会说的啊!!
好烦好烦好烦!
————
过了年,就要高考了。
入秋入冬对于考生而言,都是高考前夕的号角。
教室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氛,高考倒计时上每天都会减少的天数让人抓狂。
就在这种绷紧一根弦的紧张氛围中,尹长沟对着要命的五三和黄冈试卷咬了一天的笔头。
对于他来说,京城学生们的卷纸实在是太难了。
杏疏看在眼里也着急,给他请了好几个老师补习。
——到现在这个地步,她也不得不无奈承认,人的基因和智商是有差距的。
和尹长沟同岁的温宁宁就没有这个烦恼。
背着画板快快乐乐地出去写生,回来一样拿年级前十。
据说清华美院的招生办已经属意她提前录取。
她叹了口气。
希望她和温清礼的孩子不要遗传到她和长沟的智商。
杏疏的脸红了红。
不想这些不想这些!
日子在一天天过,总会有小宝贝的!
话说回来,长沟在学习之余,也曾想过自己以后要做什么。
如果他还在父母身边,应该是上一所普通的大学,毕业以后再找一个普通的工作,认识一个还不错的女孩儿,结婚生小孩,像这世界上许许多多的父母一样为了生计奔波。
或者继承父亲的山头,继续种果树,成天上山巡逻,也许没时间找老婆,就这么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过一生。
或者像现在这样,来了京城,被姐夫扔进军营里练了两个假期,心中萌发出了另一种不同的期许。
也许……他能像姐夫一样,走上这条为国尽忠的路呢?
现如今,温清礼的传说还在军队里流传,无论新兵老兵,几乎每一个都听过,目前保持徒手十公里纪录的,是一个姓温的;目前保持两分钟俯卧撑纪录的,也是一个姓温的。
初生牛犊不怕虎,但敢挑战纪录的,还不太多。
尹长沟心念电转,觉得这个想法比较合理,可以考虑。
————
尹流月规规矩矩地坐在椅子的三分之一处,脑袋里不断回想着礼仪老师的话。
谨言慎行谨言慎行。
背挺直,像头上顶着个碗一样,头微垂,下巴向内收,吃饭碗碟之间不能碰撞发出声音……
规矩好多。
尹流月长出口气。
这步骤太繁琐了,这帮小姐们也真有耐心烦儿。
赵雅梅在离她不远处寒暄,“这孩子刚回家不久……是啊尹家的生意还不错……看你这衣服是高定吧?……哪儿啊,不知道她哪学的毛病,净学起栽赃陷害来了……不提这个……你看我这手镯,笛明从公司里挑来的,翠吧?”
尹流月一下子捏紧了扶手。
她恍惚间听见了赵雅梅的话。
她知道她做了错事,但……这就要一辈子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吗?
就连她的亲生母亲也……
为什么会这样?
她并不知道只是拍两张照片,杜撰一些言论,就要受到这样的惩罚!
不知者无罪啊,为什么不能给她多一次悔过的机会?
都是尹杏疏那个贱人!
被说两句又不能掉块肉,凭什么就非要咬着她不放?
还有她那个便宜弟弟……不知道尹杏疏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了,不联系自己也就算了,给他打电话还一直打不通!
她隐约能猜到这件事或许也和尹杏疏有关。
可她不相信。
那可是她的弟弟,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就被尹杏疏三言两语给骗走了?
怎么可能!
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吗?
尹长沟那个小崽子,天生脑后就生反骨,谁管他跟谁急,也就和他妈能好点,和他爸成天就对着干。
就是一句话,脾气太大,性格太强,以后要吃苦头的。
她想不明白。
——要是放以前,尹长沟听见这番话,那一定是嗤之以鼻的。
——但要是放在十八岁那个夏天,他一定深以为然。
部队,可不是你炸刺儿逞能的地方。
姐夫那样的人物都得盘着,他凭什么就能站着逞傲气啊?
想通这点的尹长沟接受十分良好,山中称霸的老虎也趴得像个大猫。
趴到放假回家杏疏顺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他都能在心中默念“虎年摸虎头,万事不用愁”的地步。
非常乖巧。
温清礼:想到天涯海角到处跑的温宁宁,不禁有点羡慕。
————
半年后。
“你说……”,杏疏绞了绞手指,“长沟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别担心。”
温清礼无奈地回。
“你都给他卧荷包蛋了,还能有什么问题?”
“……荷包蛋也不是仙丹,怎么能不担心啊。”
这孩子迷茫了一整个青春期,好不容易有了这个理想,心心念念想当兵,可军校体检也不是闹着玩儿的,万一有点什么小毛病过不了,受的打击得多大啊!
杏疏怎么也放不下心。
“放心吧。”看着杏疏原地打转,温清礼淡定地翻了一页报纸。
“这只是普通军校体检,没有你想的那么严格。”
而且据他所知,在这两个假期的魔鬼训练里,尹长沟表现还不错。
一向严肃的老虎教官提到他,都要赞一句“好小子”。
即使实在温清礼嘴里“没那么严格”的军校体检,在普通人眼里,也要严格许多。
毫不夸张地说,脱得光溜溜的,身上每一寸皮肤都叫人观察过。
还有五感测试、是否有过大型手术史等等。
好在尹长沟虽然有过叛逆的青春期,但从未纹身留疤,搞一些不良习惯。
一切顺利。
尹长沟出来的时候,发现隔壁体检的人明显没有他们多。
“诶,兄弟,问你个事儿,你们这是选啥的体检呐?”
那人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飞行员。”
嚯,怪不得人少。
光是视力就刷下去一大批人。
斗志昂扬地进去,垂头丧气地出来,医生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飞行员?这倒是个新鲜的词儿。
尹长沟默默记在心里,转身朝出口走去。
就在这时,从队尾冲出来一个戴着眼镜的身高和尹长沟相仿的男生,猛地撞上了尹长沟的肩膀。
尹长沟皱了皱眉,扶住了他,“小心。”
那男生低声说了句什么,他目光一闪,说了句,“去厕所。”
两人一前一后地去向卫生间走去。
“有什么事?”
“你帮我过视力检测,我给你钱。”
????这人脑子坏掉了?
“你还戴着眼镜,这帮人能信吗?”
“……我这戴的是水晶镜,这两天我休息不好,眼睛里都红血丝,那视力表这么小,一看我就不能过。”
那个戴眼镜的男生叹了口气。
……
说实话,他不信。
尹长沟转身就走。
“诶!你别走啊!我好不容易才找着一个身高跟我差不多的,你!”
“这忙帮不了。”尹长沟潇洒地挥了挥手。
“你!”
“我用一个招飞名额换!”
尹长沟停住了脚步。
“现在招飞停止了,你想报名也来不及了。不过这次体检是初检,我能让你插个队,今天检查完你要是过了,万一你就成飞行员了呢!”
这小子也没安好心,招飞体检不只有初选,后面还有两次体检,筛查更细,内容更全,层层选拔,最后才能确定飞行员人选。
谁知道尹长沟能不能通过,卖他一个好儿罢了。
“成交。”
尹长沟转步回来,伸手把塌鼻梁上的眼镜摘下来戴到自己眼睛上。
“待会儿怎么办?”
————
“下一个,王丰苗!”
戴着眼镜的男生沉默地出现在门口。
“会不会喊‘到’啊?”
穿着白大褂的眼科医生嘟囔了一句。
全程沉默通过。
“来这里取表。”
拿表的时候,医生不经意地抬头看了一眼。
怎么感觉变黑了点儿?
尹长沟出门之后又去了一趟厕所。
“你留最后检查。”
“王丰禾是你什么人?”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戴眼镜的男生——现在应该叫王丰苗了,惊诧地看着他。
“王丰禾?你怎么知道他?”
“你和他认识?”
王丰苗的眼神一下就戒备起来。
“原来和他一个学校的,听说他名声不大好。”
尹长沟偏了偏头,不经意地说。
“这样啊。”王丰苗眼中的戒备消散了些许。
“他那种人,翻车是早晚的事。”
“这回不知道惹到什么人了,连他家都翻了个底儿掉。”
看起来不是王丰禾很亲近的人,不然也不能这个幸灾乐祸的语气。
尹长沟放心了。
也是,王丰禾那种人的兄弟,怎么可能会信守诺言,纯粹是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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