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突然洋洋洒洒的下起了小雨,夜幕也随之提前降临,一身青衣的具留生打着油纸伞一步一步的走在孤寂的街道之上,步子很慢,与那些急走躲雨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雨水顺着油纸伞缓缓流下,具留生依旧背着那把古剑苍云,不过木剑却不知去向,不仅他想不明白妖魔是如何混入梦回城的,就连白不语也不知道。
行人越来越少,酒家与商铺已经点燃了灯火,街道虽然昏暗却也能透过风雨看到站在酒馆门口的女子,具留生突然嘴角微微扬起,那女子不是风行者满衣又是谁?
“你也来了啊!”具留生依旧恭谦有礼,风行者满衣依旧风情万种、眼神玩媚,满衣点了点头看了看空无一人的街道,伸手接着绵绵细雨,轻声回答道:“是啊!瀚海出妖的时候就是你我二人,如今梦回出了妖,还是你跟我。”
具留生收起油纸伞也站到了屋檐下,满衣风情依旧,淡淡笑道:“怎么?要与我一同在这屋檐下躲雨吗?”不知为何满衣向后看了看,具留生以为她是想躲侵袭屋檐下的雨水,仔细一看才发现她不过是想离自己的佩剑更近一些罢了。
具留生坦然道:“八百年前曾联手共拒妖魔,如今我们也应该联手抗衡。”
“你们驱魔人什么时候开始敞开心扉与我们这些风行者联手了?”满衣调侃着,具留生拍了拍湿漉漉的裤腿与布鞋说道:“不是我们驱魔人如何,而是你们风行者一直高高在上高攀不起啊!”
满衣笑声盈盈,抿嘴道:“没想到你还挺能说,在我见到的驱魔人中,你算能说会唠的了。”
具留生拱手行了一礼,然后步入正题,“有什么消息可以共享一下吗?要知道瀚海出妖那会,如果你我二人没联手,恐怕今天就没有机会见面了。”
“你是要说携手同行才能走的更远吗?”满衣嗤笑,具留生竟脸红了起来,在具留生看来,满衣的修为似乎又精进了一个层次,竟然连自己想说的话也被看透了。
“你能读我到我的想法?”
“只能读到一点点,不过是在你心性动摇的一瞬间读到了一丝罢了。”满衣抬头看了一眼满天飞的细雨嫣然一笑,具留生也跟着仰望阴雨延绵天空。
“你瞧,如今的世道像不像这天空?”
具留生转过头来认真仔细的看了一眼满衣,不合时宜的问了一句,“从前的你,不是这个样子吧?”
满衣噗呲一声乐了,笑面如花,“从前?风行者的从前?还是不是风行者的从前?”
“成了风行者便没有了从前,至于风行者无论从前还是现在,都不在属于自己了。”话音刚落突然阴雨连绵的夜空响过一声炸雷,雷鸣电闪如同平地而起一般,甚是吓人。
众多酒客全都聚到了门口,呜呜泱泱的谈论着,“这怎么突然打雷了?”,具留生伸手接着雨水,看了一眼天空,提醒道:“是在警告你?”
满衣又是一笑,说道:“你这个驱魔人,可真有意思,那不是在警告我,而是在警告隐藏在梦回的妖魔。”
具留生叹了口气,很是佩服的说道:“你们这些天人还真是有本事,阁下佩服!”
“如果这点本事都没有,还算什么天人。”满衣拿起长剑,警惕着看着天空,似乎在等待下一道天雷会落在哪里一样。
“驱魔人,如果你真是来追查妖魔的,那就最好与我一起,若不是请你不要来打扰我。”满衣神情紧张如临大敌,具留生眉头一挑不明所以的看着天空,又瞧了瞧神情紧张的满衣,问了一句,“容在下问一句,阁下是在等天雷吗?”
满衣很不耐烦的说道:“如果天雷没能击中,恐怕你我二人都不是对手。”
具留生微微一怔,不自觉的瞥了一眼自己的古剑苍云,难道如此修为还不是那妖魔的对手吗?
却听满衣说道:“驱魔人,今时不同往日,能混入梦回城的妖魔绝不简单,不仅修为高深,甚至懂得万千变化,拥有的修为是你我想不到的,或许比那鱼人还要强。”
具留生一听心里不停的骂着娘,比海妖鱼人还要强?天底下竟然还有如此强横的怪物,那鱼人已经可以与大妖龙鹰平分秋色了,那潜入梦回城的妖魔是不是与大妖龙鹰一个档次?还是说比大妖龙鹰还要强?
许多时候具留生都在想一个问题,天底下走修行这条路的人不计其数,为何没有人以此逐鹿天下?篡夺王权呢?
想到这里不自觉的笑了起来,满衣没有好气的说道:“有追求王权逐鹿天下想法的修行者,又如何走的通修行这条路呢?”
具留生哑然拱手行礼道:“你又读到了?”满衣不屑的笑声让具留生有些难堪,就在这时惊雷落下,堪比晴天霹雳,就好像不是从天而降,反倒是崛地而起。
满衣满脸紧张与严肃,脱口道:“来了!”惊雷落下七百步的距离炸开,顿时房屋被击碎,木屑横飞,烟尘四起,眨眼间便火光冲天。
具留生惊叹道:“如此强大的惊雷在下是平生仅见!”
满衣看了一眼这个没见过世面的驱魔人,冷声嘲讽道:“见势短浅!”话音未落瞬间冲出屋檐,冲进满天小雨之中,就在一个呼吸的时间里,淅淅沥沥的小雨变成了倾盆大雨,具留生看着满衣远去的方向,叹了口气说道:“又开始忙了!”
没多久具留生便追上了满衣,抵达惊雷落下的地方,方圆一百步的范围皆成焦土,看着被惊雷劈成焦黑的尸体具留生实在不忍直视,房屋与墙壁皆是面目全非,根本分不出哪里是路,哪里是房屋,边缘的幸存者开始哀嚎呻吟。
具留生俯下身打理那些被劈的没有人样的无辜民众,又看了一眼满衣,低吼道:“这就是风行者干的好事?”
满衣手握长剑悄无声息的向废墟靠近,并不打算回答具留生的问题,巡城甲士来的也很及时,带队的不是小城守银洛天又是谁?
银洛天放下手中银枪,摘掉头盔大吼一声,“救人!”话音刚落银洛天便一头扎进废墟中,放眼望去此等天灾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惊雷落地正中惊雷的百姓哪里还有存活的可能?
银洛天缓缓闭上了眼睛,仰天长啸,一身怒吼直冲天际,“贼老天,你瞧瞧你都干了这什么!”
寻城甲士把幸存的百姓从火堆里拉出来,甲胄被大雨拍打的劈啪作响,寒冷透过甲胄,惨烈更让人心寒。
冲天而起的大火不多时候便被倾盆大雨浇灭,具留生并没有急着帮满衣寻找妖魔,而是加入了救人的队伍,正在这时银洛天发现了寻找妖魔的满衣,大吼一声,“你在做什么?赶紧给我离开。”
可是四处寻找妖魔的满衣并没有搭理银洛天,银洛天见状疾走几步冲了过去,一把拉过满衣训斥道:“我跟你说话,你是没听见,还是听不懂?”
“你想做什么我不管,如果你耽误了我,一切后果你来承担。”满衣冷着眸子,冷峻的面容并没有让银洛天退缩,反而让他更加愤怒。
“姑娘,这里很危险,惊雷随时都有可能落下,还请姑娘速速离开。”银洛天虽然愤怒,依旧把所有的愤怒都压了下来,可是满衣并不领情,冷声说道:“既然知道惊雷有可能再一次落下,我劝你带着你的人赶紧离开,顺便带上这些无辜百姓。”
银洛天狠狠的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指着满衣吼道:“姑娘,现在赶紧给我离开,不然我只能强制把你带离。”
“银枪罗天吗?”满衣依旧冷着眸子,银洛天听到罗天这个名字先是一愣,随后又恢复了神情,知道他名字的人不多,不过看眼前这个姑娘的年纪二十出头,应该不会知道。
就在二人争执不下的时候又有两人从天而降,一个是风行者寒衣,另一个则是风行者静衣。
满衣见状急忙单膝跪了下来,说道:“见过师尊。”
银洛天瞪大了眼睛这才知道满衣是风行者,也知道此地发生了他们解决不了的事情,静衣看了一眼具留生,具留生远远鞠了一躬,并没有多说一句话。
银洛天转向巡城甲士,下令道:“所有人,听我命令,迅速救人,然后迅速撤离。”
静衣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四层建筑,愣愣出神,淡淡的说了一句,“他还活着?”
寒衣不解,问道:“师尊是见到故人了吗?”静衣摇了摇头淡淡说道:“没什么,赶紧找,估计第二道天雷马上就要来了。”
百丈之内最后的火也在倾盆大雨之下被浇灭,烟尘徐徐而起,雨水与烟尘遮住了众人的视线,银洛天一把拉住静衣,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静衣先是一怔,随后阴冷着眸子直射银洛天,银洛天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过失了,急忙松开手缓缓退后半步,然后恭敬有礼的鞠了一躬,“天人息怒,在下实在着急,万不得已,绝无冒犯之意。”
静衣玩媚一笑,无所谓的问了一句,“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太注意。”
“敢问天人,马上要来的是什么?”银洛天捋清头绪,不紧不慢的问着,勉强把心中的不安与恐惧压下,静衣一挥衣袖顿时身边的雨水被瞬间弹开,回答道;“让你的人快离开这里吧,第二道天雷马上就要来了,再说我们要面对的,不是你们这些兵卒能应付得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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