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旸摇摇头,示意自个不知。
赵灵越比划:“是我母后送给我作为八岁的生辰礼,上面的穗子还是她亲手编织的。”
她看着陆旸手上还握着的禁步,禁不住回想起了先前陆老太君陪她回宫那日,她母后说的话。
——“戴的什么禁步进宫?谁亏待了你去不成?丢尽皇家颜面!”
她怕是早已不记得这是她送她的生辰礼了吧。
“作为一个嫡出公主,说来实在讽刺。”她缓慢地比划着,眼中是空茫一片,“那是我在宫中过的最后一个生辰。”
也是我收到的,来自母后送的最后一份生辰礼。
这句话委实凄凉,她到底是没说出口。
“殿下不必介怀,想必……”
这事儿陆旸也听过一耳朵,先前不大在意,后来人嫁过来了,他们陆家也去探听过。
说是先前皇后待赵灵越也是极为宠爱的,可后来皇后不慎小产,赵灵越又接连生了场大病,醒来就不怎么爱说话了。
此后,宫中大大小小的宴会也甚少见得她的身影,皇上和皇后也对自个的这个女儿不大在意了,渐渐地许多人都快要忘了凤仪宫还有这么一位小公主。
他不知事情全貌,实在不知该如何安抚,干脆转了话头。
“世事无常,人心也总是最为难测的,踟蹰不前,囿于自我,最后不过是伤人伤己,万事朝前看吧。”
万事朝前看……
赵灵越在心头反复回味着这句话,半晌,抬眸,同陆旸比划道:“四弟说得极有道理,可前路荆棘满地,路上皆遇或是恨意、或是讥嘲,似暗无天日,该当如何?”
“殿下,你知道我们陆家的家训吗?”赵灵越疑惑看向陆旸,陆旸接着道,“顶天立地、无愧于心。无论是荣耀满身,还是讥嘲不断,我自一心。”
赵灵越手指微颤,那她还真是当不得这几个字啊。
她挣扎良久,复而又比划道:“若负重前行,放不下,忘不掉,又该当如何?”
“那便坦然面对,方能遇见明日豁达。”陆旸毫不犹豫地接道。
赵灵越闻言,是大为鼓动,沉寂许久的心似又活过来了般,‘砰砰砰’跳个不停,可看着陆旸坦坦荡荡的一双星目,一股失落又铺天盖地向她袭来。
她真的能走得出去吗?她真的可以走出去吗?
眼见着赵灵越好容易带光的一双眼缓缓蒙了尘,陆旸是再顾不得什么君子之风、君臣之仪了,出声问道:“殿下到底在介怀什么?”
赵灵越藏在衣袖中的手猛然紧握成拳,更是不敢直视他,偏头躲避着他的视线。
陆旸见得赵灵越这样,暗叹了口气,道:“是我僭越了,殿下若是不想说便不说吧。”
赵灵越听得陆旸说这话,以为他又生气了,怕他就此离去,是慌忙回身捏住了他的衣袖。
陆旸不料赵灵越反应这般大,很是诧异。
“殿下,怎么了?”
“你不要生气,我只是一时不知该如何说起。”赵灵越急急比划道。
陆旸觉着莫名:“我没有生气啊。”
见赵灵越半信半疑地看着自己,他又解释道:“殿下若不想说,便不必强求自己,每个人总有一些不愿触及的伤心事;若殿下想放下了,打算寻人说了,也可来寻我,我定会耐心倾听殿下所言。”
赵灵越见是自个误会了,窘迫地红了脸,可抓着陆旸衣袖的手却是没放。
陆旸也没有提醒,只是静静等着,他知道,赵灵越这是在思考该如何同他提及那些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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