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安帝国,此时已经距离庆温侯兵变未遂过去了十几日,天下各地的都府衙门都收到了帝君宣告。得知皇宗大势已去,那些墙头草一般的府衙大员们立刻改变了面孔,纷纷上书朝堂宣誓自己的忠诚。
大安皇宫之内,老相国潘准坐在御书房之中,谨慎的问道,“陛下,听说林大人还没有消息?”
帝君刘轲抬头靠在宝座之上,“是啊,那条路除了荆棘沼泽就是连绵无尽的陆玲山川,十几日的工夫恐怕还走不出去。占秋已经告知山川那一侧的几座城池,让他们密切关注林奇的消息。朕也希望,林爱卿能躲过这场劫难。”
“陛下,老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刘轲淡淡的笑道,“老相国,你是要问~朕为何不派兵去寻找?”
相国潘准犹豫了一下,反问道,“陛下,您是想让林奇回来,还是不想?”
刘轲微微一怔,靠在宝座上略一沉思,“你这一问,朕一时间还真不知该怎么回答。老相国,你觉得他该不该回来?”
相国潘准苦笑道,“陛下,要站在情理之中,老臣希望林大人回来。但站在事理上,却又不想让林大人再回到京都。当然,老臣的意思并非希望林大人遭难,而是~希望他平安无事。”
“怎么,老相国觉得林奇回到京都之后,会给朕带来麻烦?”
潘准心中冷笑,朝臣都看出刘轲的想法,只是不敢说出来而已。潘准退位在即,倒也不怕刘轲降罪。
“陛下,林奇以帅令号召天下兵马压制皇族,这原本就犯下了大不敬之罪。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天下归心,皇宗各部头人即将来京拜祭,陛下若不降罪林奇又有些说不过去。但林奇为了陛下与大安江山,创下了不世之功,陛下若是降罪于他,必将引起军中将士不满。所以老臣,理解陛下的难处。”
帝君刘轲叹息一声,点了点头,“还是老相国知朕心意,皇宗那边毕竟是朕的亲族,即便诚王刘展犯下再大的罪过,朕也只能削了他们的爵位,但依然还能享受皇族的礼遇。朕这样做,也是为了弥补一下与皇宗各部的紧张关系。再者说,叶十三在鞠阳洲斩杀皇族,这件事朕也无法追究,毕竟叶十三是以朕亲使名义杀人。不过,这些事总要有人承担,林爱卿事先就要担下这些责任,可是朕~不想辱没了林奇一世功名。莫不如,让他成为传说。”
老相国心情沉重的说道,“是啊,老朽也觉得这样的结局最好。只可惜,林奇这样的绝世英才无法再为陛下所用,对我大安来说也是一个重大损失。”
说到这,老相国略微一顿,接着问道,“陛下,那庆温侯刘业,您会怎么处置?”
刘轲眉头微微皱起,“朕现在最为担心的是,庆温侯会转道南下去应城。他与诚王刘展不同,庆温侯决不能出事,这也正是朕不敢派兵马追杀的原因。小叔祖在皇族之中辈分之高无人能及,最可怕的是他手中掌控着整个皇族积累的财富。即便朕能够找到京都之内的皇室财库,但这也不足以发放天下皇族的俸银。朕希望他能迷途知返,主动回京面圣。”
“若是庆温侯回到京都,陛下又当如何?”
帝君刘轲想了想,说道,“只要小叔祖能够交出天下财库,朕~不予追究,甚至可以让他享受皇宗大长老的尊位。”
老相国默默的点了点头,没再多问什么。难怪刘轲对林奇的死活不管不问,林奇真要是逃出生天回到京都,身为帝君的刘轲确实难以安排。为了江山社稷,刘轲必须要得到庆温侯手里的财富,更是为了社稷的稳定,刘轲也只能夺了林奇的兵权。那样的话,身为帝君的刘轲可能要遭到天下人的病垢。毕竟如今的林奇,在军民心中的威望已经高于帝君。
此时,在林奇逃亡的那片沼泽之中,一道孤独的身影出现在林奇曾经藏身之地。叶十三瞪着熬的发红的双眼,原本二十多天的路程,叶十三日夜奔程十几日就赶到了这里。
叶十三付下身躯,看着旁边小树上留下的暗记,叶十三不禁留下了热泪。
“少爷还活着,这是少爷给我留下的标记。”
当年林奇带着年少的十三在丛林中生存过,这还是林奇教给他的特殊标记,而此标记连廖仓等人都看不懂,唯有叶十三知道是什么意思。
叶十三站起身,看向了西南方向,他并没有快速的追上去,而是卧倒在泥泞之中,很快进入了梦乡。少爷曾经说过,野外生存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要保存体力。叶十三这一路上很少睡眠,他知道接下来的路程不但艰辛而且还异常凶险,叶十三如同一头野兽一样,知道自己该如何猎杀。
沼泽之外,林奇等人已经退守到了大山深处,但那些武奴却如附骨之疽紧随不舍。而且这些武奴的生存需要非常低,只需吃点生肉啃着草根,简单的一点露水就能生存下去。连一辈子都荣华富贵的庆温侯也拼了老命,十几日的时间庆温侯竟然瘦了一圈。为了击杀林奇,庆温侯也豁出去了,就算搭上他的老命,庆温侯也要亲眼看到斩下林奇的首级。
林奇一边逃亡一边借助地势反击,如今他身边剩下的已经不足二十人,连李九儿夜晚持刀上阵身上都挂了彩。
在一处险要的位置上,林奇终于可以缓一缓,当即命令廖仓等人,“快,分批休息,此处地势险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一时半刻他们攻不上来。刘峰,上次杀的那头野猪还剩下多少,烤了分给大家吃。少放点盐巴,后面的路还很长。”
林奇说完,无力的靠在山石之上。好在他一直教育廖仓等人,不管什么时候身上都备一袋盐巴与火镰,在这个冷兵器时代,盐巴有时候也能起到消毒作用。
林奇的下方,面容极为憔悴的何芳华搀扶着庆温侯,与柳撼正在观察着上方的地势。庆温侯面色发暗,这十几天的时间对他来说,简直是生活在地狱之中。不过瘦下来的庆温侯,眼神却越发明亮。
“柳撼,若是从旁边绕过去,需要多久?”庆温侯喘息着问道。
柳撼摇了摇头,“两侧的山石非常松垮,这些武奴要想强行攀爬必定死伤不少。我到可以上去,但中了廖仓那一锏,至今内伤还未恢复,就算上去也难逃他们的围杀。侯爷,再忍几日,咱们人多可以轮换歇息,林奇他们已经到了极限。况且那处险要位置没有水源,他们坚持不了多久就会撤离。”
何芳华身躯微微颤抖,她不知道这种日子还能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但是何芳华知道已经没有了后路,唯有杀死林奇从山川另一侧走出去。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到那一刻,这些日子要不是那些武奴伺候着,甚至背负前行,何芳华早就累垮了。
庆温侯咬了咬牙,对着上方沙哑的喊道,“林奇,不要再连累那些兄弟了,他们为你而死,难道你心中就不愧疚吗。”
上方山石之后,林奇冷笑的回应道,“死胖子,估计你也快不行了吧。我林奇这一点可比你强,至少在我林奇心中,这些人都是我的兄弟,而你,却把那些武奴兄弟视为野兽,他们的死活你可曾在意过。再怎么困难,我林奇与兄弟们可以一同受苦,而你死胖子刘业,却要武奴兄弟们抬着你走。柳撼,若是你还念着自己是武奴的话,那就杀了这个死胖子,咱们再一决高下!”
庆温侯气的胃都抽搐,这些日子两个人斗智斗勇,除了在陌芊一事上他略站上峰,口舌之争根本不是林奇的对手。如今三千武奴,剩下不足两千,若不是这些人生存需要极低,恐怕早就闹乱子了。好在这些武奴不但冷酷无情,更是从小就被灌输服从命令的洗脑,没人会听命于林奇的蛊惑。
一路的追杀每到一个险要位置,林奇都会让大家轮换着休息一天。这次也不例外,林奇知道要想活下去,必须保持住体能。
烈日之下,林奇立起一根树枝测算着方位,刘峰等人又猎杀了一头豹子,林奇命人火烤之后,每人都分了一部分。他知道该离开了,必须要在天黑之前,找到另外一处险要位置。或者,开辟山路走那些无法展开围攻的险峻之道。
“廖仓,把这里的山石弄松垮,布下陷阱。我们提前走一步,半柱香之后,你顺着我们的足迹追下去。记住,一定不要贪恋阻挡,就算你能从这里阻挡一日与夜也没用,有我这个大累赘,还躲不掉他们的追击。”
“府主放心,能拖一时是一时,你们先走。”
林奇点了点头,把半截拐杖插在腰间,如今他的子弹只剩下了三发,因为这一路紧急关头,林奇的拐杖不但救下了自己,更是替九儿击杀了不少武奴。
拐杖的神器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柳撼也是畏惧拐杖神器,有几次他能够掠到林奇身边,但看到林奇举起了拐杖之后,柳撼当即被吓退。但越是这样,庆温侯与柳撼越是不能放过林奇,两人甚至都达成了协议,谁能击杀林奇,神器就归谁拥有。
林奇等人的撤离,瞒不过柳撼的耳目,山下的武奴当即展开了疯狂的攻击。庆温侯不在乎武奴的死亡,甚至重伤的武奴直接被他抛弃,留在荒无人烟的山林之中自生自灭。除了这些武奴,庆温侯身边还有一百来人皇宗侍卫,这些人才是他最大的仪仗。就算是武奴都拼光了,这些皇宗侍卫也能护着他逃离出去。
双方的追杀再次展开,他们的身后,一道孤独的身影正快速接近。叶十三如野兽一般游走在山林之中,路途之中他遇到了不少濒临死亡的武奴。叶十三没有斩杀他们,更没有念在都是武奴份上出手相救,毕竟在武奴营之中,武奴与武奴之间都是竞争者,只有活下来才配出售给达官贵人。为了一口吃的,武奴之间常常展开残酷的厮杀。他们没有信仰,也没有未来,唯一支持自己活下去的力量就是那一口粮食。
不过,叶十三也从武奴口中问出林奇的状况,得知少爷还在坚持,叶十三精神大振,他找了一处溪流边,喝了几口溪水啃了几块生肉,叶十三准备好好休息一下,接下来的追击,他知道不会再这么轻松。身为武奴出身的叶十三,非常清楚那些武奴的凶悍,即便斩断了双臂,为了生存他们也能用牙齿战斗。这就是武奴的恐怕之处,更是有很多高手大意之下死在很普通的武奴手里。
一想到林奇面对的是两三千武奴,叶十三恨不能插翅飞到林奇身边,保护着少爷脱离这些人的追杀。而此时的林奇,再次陷入了危急之中,毕竟不是每一次都能找到易守难攻的险要之地,一旦被那些武奴纠缠住,谁也不敢保证是否还能逃的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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