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渊行

    
    第三天下午，返程！
    因为明后两天是周末的缘故，洛子幽用要在这边办事情的理由没有和学校一起返回。
    关诗经开先为着洛子幽的安全考虑，绝不允许洛子幽独自一人留在当地办事。洛子幽将某些原因跟关诗经讲出，才极不容易的将其说服。
    走时，看着慕清婉一脸的不开心，洛子幽无奈的看向温馨儿，想让温馨儿帮他好好哄哄小姑娘。
    温馨儿却偏过头假装没看见，对他置之不理。
    车队前脚刚走，洛子幽身后就站着个一身黑打扮的中年男人。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洛子幽派来此地勘察了两三天的陈康。
    清晨五点，洛子幽翻身起床，与隔壁房间的陈康一同走出房门。
    吃过早饭，陈康开车载着洛子幽前往几十公里外的一个镇子。
    镇子有个极雅的名字，叫钟林镇，听说取自“钟疏毓林”。
    镇子很大，呈十字分布，当地住户有上万人口，若是围绕小镇走上一圈至少得花大半个钟头。
    钟林镇能发展如此，只因是这方圆百里闻名的药材市场。当地虽不种植药材，却是背靠山岭，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天然药场。来往商人、旅客多了，带来的经济效应自然也上去了。
    七点时分，镇子从一夜的沉默中苏醒，陆陆续续有做生意的店家推开店门，也有早些想在集市上占个好位置的摊贩和背着大框小框来赶早集的周边村民。
    街道边，有小贩铺上底布就开始摆放从山中弄出来的售卖物品。也有店面宽广的一些大型商铺，买卖各类药材，大到极其罕见的百年老参，小到各种功效的植物药材。
    随着时间，人流量开始慢慢汇聚，洛子幽在街道摊贩间走走停停，好奇打量着周遭环境，也在用自己的嗅觉、眼力和老道的经验不断的判别着各种药材的药效、年份。
    洛子幽在街边蹲下，从一个小贩的地摊上拿起一株卖相极好的人参问道：“老板，怎么卖？”
    老板是个有些精明的胖大叔，他看着眼前这个岁数还没他儿子大的少年人道：“小兄弟，我这野参可是从山里搞出来的好东西，年份就有几十年了，加上这株参没有一点损伤，这东西至少得一万块钱！”
    洛子幽看了一眼胖大叔，嘴角有些嘲讽道：“大叔，这东西的确是山里出来的，但品份最多也就十年吧？我给个合理价，你看行，我就收了，你要是觉得不行，那也就算了。”
    大叔看着有些老成的少年，本还以为是个初入市场的愣头青，没想到是个老江湖，顿时有些尴尬道：“那小兄弟报个价？”
    洛子幽抬起右手，竖起五个手指，然后一个又一个的掰下，最后只剩下食指和中指还竖着。
    胖大叔看着最后的两根手指头，嘴角有些抽搐。
    洛子幽撇嘴道：“可以了，你还有的赚。我也就看这株参的卖相不错，才有些心动，你这东西如果拿到外面去卖，也就差不多这个价格。”
    老板叹气道：“得了，小兄弟有眼力劲，我就当是今天的开门红了！”
    看着洛子幽又疑惑问道：“看小兄弟经验老道啊！不知是混哪个圈子的？”
    洛子幽接过老板装好的盒子，笑的很阳光道：“不告诉你！”
    太阳东升，出来做买卖的商家多了，过来赶场的人流大了，像洛子幽这样想淘些好东西的外地来客也不在少数，将原本空荡的街道一下子挤的摩肩接踵。
    洛子幽在梦境学习药理时，就为今后做了些打算。于是他很早前就开始调查西岳山岭的资料，知道山中丰富的天然资源对他大有裨益，也正借远游的机会过来实地考察，长长见识，顺便熟练掌握一下梦境学到的专业知识。
    镇子靠近西岳山岭，市场上多是原生态的药材。但有市场，就代表有空子可钻，有利可图。
    这个行业的某些潜规则，洛子幽也都了解过。
    如一些狡诈商人用些鱼目混珠的法子骗骗某些不识货的傻子。再有甚者收购大量种植药材弄到这里冒充山中自然生长的野生药材。
    看到街边多不胜数的摊贩叫卖着“山里货”，洛子幽有些讽刺的不禁想起曾经看到的一个报道。
    不同产地的药材，蕴含的药效是天差地别，曾经只用两味当地药就能救下一条命，现在用再多的外地药都救不回一条命。
    洛子幽望着满街的“山里药”，也不知有多少正真的山里药在这里卖。
    洛子幽闻着浓浓的药材味，一家一家的巡视，一些拿不准的，他甚至会通过品尝其中的辛辣、甘甜、苦涩等来鉴别所含的药效。
    洛子幽眼观四路，扫视着哪些药材能入他法眼。耳听八方，听着哪家药材不错，鼻子也在闻着药性更浓的药材。
    陈康提着大包小盒，一脸惊奇的跟在洛子幽身后，他虽知道洛子幽博览群书，有些学问，却怎么也没想到洛子幽对药材方面还有如此深厚的功底，连他这个局外人都听的一愣一愣的。
    所买的每一样东西，洛子幽都能准确的鉴别出产地、年份、药效，对其价值也分析的头头是道。一些本想欺他年少的商贩也都无言反驳，直摇头的表示信服，交易时还连本带送的给了些赠品。
    一上午，洛子幽将钟林镇每个摊位都光顾了一遍，买的药材很多，而且每一件还都是精挑细选的极佳精品。从几年到几十年的野山参，有高山难觅的冬虫夏草，年份久远的何首乌……
    洛子幽站在路口歇息，不经意间的一瞥将他吸引住，呼吸也为之一顿。
    无人问津的街角处，一个满脸络腮胡的汉子蹲坐在地上，脸色冷漠的看着人来人往的集市。
    男人没有其他摊贩那满满当当的售卖物品，只有地上躺着的黑色包裹上放了一两件物品。
    可能发现洛子幽在注意他，男人面无表情望了过来。洛子幽见此，向汉子粲然一笑，微微低头向表示友好。
    男子似乎没有预料到会有人跟他打招呼，坐在地上愣了两秒，也冷漠的向洛子幽轻轻点头。
    洛子幽犹豫不定的向角落走去，陈康戒备森严的紧随其后，洛子幽望向陈康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洛子幽在黑色包裹前蹲下，看着男人，指着包上一块油光水滑的黑棕色纹理木头道：“大叔，这沉香木怎样的价格？”
    男人声音沙哑，头也不抬道：“东西重两斤二两，三十万不砍价！”
    洛子幽点了点头，问道：“我能拿起来看看吗？”
    男人点头同意。
    洛子幽小心翼翼拿起木块，摸了摸质感，拿到眼前近距离观察纹理和色泽，最后放到鼻尖仔细闻了闻香味。
    洛子幽喜笑颜开道：“好东西！这支沉香从几十年前就开始结香，质量也是上乘，三十万算是很合理的价格了。”
    说罢，洛子幽拍手称快道：“老板，这个东西我要了！”
    男人看身前少年似乎没有开玩笑的样子，亘古不变脸色终于微缓，“我还没出生，这株沉香就已经有了，后来这木香也是我亲手炮制的。之前总有蠢货不屑一顾，现在总算碰到个识货人。”
    洛子幽观察着男人表情，又指着旁边的另一样东西道：“这株山参我也极有兴趣，大叔也是识货人，给个公道价格？”
    男人包沉香木的手一顿，脸色严肃，眼神锐利的盯着洛子幽。
    男人见洛子幽一脸诚恳，没有其他多余的意味，脸色微缓，逐字逐句的报了个价格，“两百万！”
    “成交！”男人话一出口，洛子幽就立马同意。
    男人也满脸意外，他本以为洛子幽会跟他砍砍价，没想到洛子幽没有丝毫还价。
    洛子幽得意洋洋说道：“多谢大叔了！说实话，这株参我还算捡了点便宜。”
    男人点了点头，脸色漠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沙哑道：“识货的本就不多，敢出手的就更少了。”
    洛子幽想起一句俗话，“七两为参，八两为宝”，七八两人参，可谓百年不遇。怎么估摸着中年汉子挖到的这株参，七两还是有的。
    洛子幽拿起根须错杂的山参仔细查看，主体呈人字形生长，长约两指，最长的主须有四五十厘米，参须倒是两只手都数的过来。
    洛子幽摸着野参身上残留的泥土，确定是新鲜野山参，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大叔，这山参是前几天才出土的吧？”
    男人眼神一缩，声音冰冷道：“是前几天刚挖出来的。”
    洛子幽感到气氛有些森然，连忙摆手解释道：“你别误会，鲜参很少见到，我就只是有些好奇。”
    男人见洛子幽态度无异，语气缓和道：“这株山参我很多年前就看到了，曾经没舍得挖，前几天才刚挖出来。”
    洛子幽一副你说啥是啥的模样，瞧着男子鼓鼓的包袱，试探性问道：“大叔除了这山参，可还有想要出手的药材？”又一副拍着胸口，财大气粗的语气说道：“价格不是问题！”
    中年汉子看着眼前稚气未脱的毛孩子，一副不想再和你深入交流的模样。
    两百多万不是一个小数目，洛子幽也没疯，身上怎么可能带这么多现金，唯一的办法就是去银行转账。
    银行门口，洛子幽一手交完钱，中年汉子一手交完货。洛子幽笑容满面，小心塞给男人一张名片，说道：“大叔，别拒绝，留个联系方式。我对收藏性的药材极有兴趣，你要是有想要出售的东西，就打这个电话，我一定给你最公道的价格。”
    男人看着手中的名片，上面只有洛子幽三字和一个电话号码，也没拒绝，收进了兜里，背着包，头也不回的离去。
    洛子幽站在原地，摸着两件盒子，嘴角弧度弯曲，心中欢喜不已。
    一件是上好的沉香木，另一件是百年的野山参，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好东西，他今天的运气着实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