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事情都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
对于那些刚刚抵达南天门的移民来说,他们刚到分配的移民点,就被上了一课。
“管事,他们是什么人?咋个在脖子上带铁环?”
和其它人一样,赵继业在看到那些脖子上带着铁环时,便显得有些好奇,这一路上在沿途经过的村社,都有这样的土人。
“就是家奴而已!”
说奴隶,恐怕没有人能听懂是什么意思,可是对“家奴”这个词大明的百姓却颇为熟悉。
“家奴?”
“对,不过和咱们大明的家奴不一样,这里的家奴就是专门替主人干活,花上几两银子买一个,能干不少活呢!要是不老实干活,只管用鞭子抽就对了!就是打死了官府也不问。”
赵继业他们立即都傻了眼,其它人更是有点不知所措了。
这那里是家奴啊,分明就是……
“反正吧,这些土人都是咱们买来的,买回了家,他们是咱们的家奴,都是咱们花真金白银买来的,怎么拾掇是咱们的事,官府一概不问。”
领队的管事又特意说道。
“反正只要不是大明人就行,这些都是野人,都是捕奴船从各地抓来的,赵兄弟,你要是有多余的银子,不妨买上几个,在这地方开荒种地,要伐木,要烧荒,要挖树,家奴用起来绝对好使,不过,你也得防着点,防着他们逃跑,要是有逃跑的,就往死了收拾。”
对于早期抵达的移民来说,他们早就已经适应有家奴的生活了,其实最早适应的还是那些被流到到这里的士绅人家,毕竟,过去在国内的时候,他们的家里就有家奴。但是,与大明内陆不同的是,在南天门,家奴的生死都是主人作主。
至于那些普通移民,在感受到了驱使家奴开荒种地的好处后,也会很快的适应这些,该打骂的时候他们有一点都不比别人手软。当然了只要那些奴隶不偷懒,他们的主人也不会虐待他们。
“这,这不是不拿人家当人嘛!”
尽管嘴上这么说,但是赵继业他们树林忙活了半个月后,还是用卖木头的银子买来了六个家奴,说是家奴,实际上却属于他们这二十家移民。
在他们从市场上买回六个家奴的当天,这些土人戴上了特制出来的铁项圈,铁项圈上被打上了村社的编号,然后由铁链串成了一串,被带回了村社,两人一组看管着,在地里挖着树根,在南天门的林子里开荒,树根才是最大的障碍。即便是烧荒,也烧不掉树根,那些树根往往要一点点的挖出来。
搬运砍下来的树木,大部分被卖到了城里,剩下的就被建了房子,房子的式样和他们在隔离营住的营房式样相同,结构简单,容易搭建,不过只是几天的时间,移民们就住进了新房子里。当然了,这几个家奴就没有这么幸运,只能先睡在一个临时搭建的窝棚里,没有多余的房子给他们住。除此之外,他们就每天都能两顿饱饭,吃得和大家差不多。
实际上,对于这些被捕获来的奴隶来说,他们的日子和过去并没有太多的区别,毕竟,无论是在马打蓝还是亚齐,基本上没有什么所谓的平民,除了那些阿拉伯海商们后裔繁衍的贵族和部分土著贵族外,绝大多数土人都是奴隶。现在他们只是换了一个主人罢了。
当然了,换主人的过程也是需要适应的。
有了这些奴隶的帮助,开荒的进度明显快了不少。这几个奴隶别看身材瘦小,可干起活来倒也卖力,挖树根也极其认真,在他们适应了新主人后,尤其喜欢在新主人的面前尽量表现的卖力一些,以换取主人的赏识。
当然了,对此赵继业反复的告诫其它人,要和奴隶保持距离,或许奴隶会忠诚于奴隶主,便绝对不是靠善良去感化奴隶的,奴隶主和奴隶就是天生的敌人,天然的矛盾不可调和。奴隶之所以对奴隶主忠心耿耿,说白了,就是因为别无选择,忠心是他们换取好日子的唯一选择。
时间就是最好的老师。
无论这些移民也好,奴隶也罢,他们都会在很短的时间内,迅速的适应自己的身份,当然了,对于绝大多数明人来说,即便是他们适应了自己的身份,但却也没有当奴隶主的自觉,毕竟,他们的本性是善良的,只用一个月,这些善良的奴隶主们,就主动的给奴隶们加了一顿饭。
从一日两餐,变成了一日三餐。
对此,来村社巡礼的管事,在摇头长叹时,倒也没有干涉多少,只是提醒他们注意——刀枪一定要拿在自己的手里。
“赵继业,你也是读过书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对他们好归对他们好,可刀把子一定要握在自己的手里,知道吗?”
作为屯垦处的管事,韩安邦很清楚对于很多人来说,他们只有吃了亏,受了教训,才会长记性,不然,再怎么劝都是白搭。
所以,也就是提个醒而已。
“放心吧,韩管事,就几个土人而已,他们反不了。”
赵继业不以为意的笑着,然后又特意显摆道。
“韩管事,您看,咱们这边已经开出了将近三十亩田了, 这些田再收拾收拾,也就是熟地了,顶多四个月就有收成,咱算过,照这个速度,咱们这边的一千亩地,全开出来,也就是两三年的时间。”
瞧着赵继业那副满面期待的模样,韩安邦只是笑了笑,所有的移民都是如此,这也是他们来到南天门的原因。
“这可全都是托宣慰使大人的福,咱们才能过上这样有盼头的日子……”
日子有盼头!
对于赵继业他们来说,这正是他们过去在内地老家时看不到的。但眼下却看到盼头。
“徐大叔,你说,过去搁河南老家时,你想过有朝一日,也有人给咱种田嘛!”
等送走了管事,赵继业瞧着在地里干活的几个奴隶说道。
“就是做梦,也不敢想啊!”
徐富抽着烟袋锅子,一边抽,一边笑。
“这日子,过得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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